第二十七章 雍都之围

    第二十七章 雍都之围 (第2/3页)

尉方钰始终被称作朝中的黑面相公,不苟言笑,令人胆寒。

    但此刻,他忽然欣慰地笑了。

    他想,无论如何,至少背负这样屈辱的是他,而不是四殿下。

    靖阳君还年轻,他会成为景国乃至天下将来的主人,这不是他该承受的污点。

    可他的微笑还未散去,忽然破空飞来一支箭,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

    他高大威严的身躯晃了晃,猛地握紧了手上的节杖。

    他听见蜀军沸腾的吼叫和狂笑。他想怒吼出声,痛骂这群毫无礼义廉耻的小人!

    可汹涌的热血从他的胸口和喉头喷溅而出,滚烫的热度如他的生命一般,飞速流逝在这寒冬的黄土大地。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蜀军营帐的一角,启明泮收起手中长弓,高高扬起头,挑衅地看了一眼远方阴云密布的城池之巅那两个黑色的身影。

    他高声大笑:“哈哈哈哈,听说嬴铄小儿被我蜀军威严吓得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连主帅都做不了了?这可真是让人开眼!景国可真是病急乱投医啊,连这样的废物都能做主帅,天不亡你亡谁呢?”

    蜀军的叫骂狂笑更加嚣张。

    方钰的喉咙里满是淋漓血意,他死死扬起头,带着毕生的仇恨死死盯住了敌军背信弃义、蛮横无理的统帅。

    他几乎不敢想,一向那样追求极致的靖阳君听见了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启明泮环顾四周,待蜀军的大笑已经告一段落,这才接过身边人持着的大旗晃了晃,呐喊大笑的蜀军才停下来。

    “景国竖子,就别妄想讨饶了!本王必定会拿下你这破城池,杀尽你全城上下,祭奠我蜀国牺牲在此的英灵!”

    方钰终于轰然倒地。

    目光定格在空中兴奋啸叫的秃鹫身上时,他还紧紧抓着手上的节杖,心中最后留下的满是遗憾——他还没有看到他择定的主君登上王位,成为下一位明君。

    不知自何处起了风,带起满地的血腥之气,一直刮到雍都城墙之上。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景军将士,是死一般的寂静。

    围困三月,粮草俱尽。而持节求和的使臣,当着他们的面,被射杀于蜀军大营前。

    忽然有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了嬴铮脸上。他麻木地动了动眼珠,望向头顶愤怒翻滚的云层,慢慢伸出手去。

    又是一片,落在他被剑柄磨得血肉模糊的掌心,顷刻便融成了一粒水珠,与血水混在一处。

    下雪了。

    景国冬天的第一场雪轻轻缓缓地飘下,触地即化,盖不住满地的血腥,也救不了绝境中的景国。

    纷纷落雪中,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传来了将士低沉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嬴铮从噩梦般的空白中惊醒,听到更多的士兵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从箭楼到雉堞,从城墙上到城下,沉重哀痛的战歌如同缓缓推开坚冰的浪涛,沉沉地传遍了雍都。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每一个景军将士,还能站着握住兵器的,握紧了兵器。

    双目还能视物的,迸出满眼的血丝死死盯住了敌军阵列。

    还活着的所有人,都眼含热泪、咬牙切齿地唱起了这首战歌,祭奠死去的英灵,也看见自己毅然决然的未来。

    军歌越来越激昂,军情也越来越激愤。

    沉痛的歌诵变成了怒吼和恸哭,越来越多的景国士兵涌上城墙,吼出嘶哑带血的声音——

    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把蜀军屠杀殆尽!

    千钧一发之际,嬴铮猛地把长剑刺入了剑鞘。

    他转过头死死盯住传令兵,一字一顿下了死命令:“不可进攻!不能中了敌人的激将法。”

    他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转向远处漫天的黄沙和蜀国金色的阵列,嘴里尝到了血腥的气息:“决战之时,另择他日!”

    自请成使节被射杀后,景军便陷入了一种濒临疯狂的境况。

    年轻热血的将士痛心国士之辱、疆土之失,誓要披肝沥胆,取敌首级;可同时,他们也越发看清了如今景国的绝境。

    粮草就快要消耗殆尽,若无奇迹,他们所有人都将奋不顾身地奔上沙场,最终泯躯祭国。

    然而,启明泮不知出于什么考虑,一连四日都并未命蜀军攻城。

    第五日清晨,蜀军出动了。

    当蜀军的金色火焰再次燃烧在远方平原之上时,嬴铮和嬴铄都在箭楼之中,等待卜尹从火中取出烧灼过的龟甲,占卜此次守城的吉凶。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啪的一声,龟甲裂成了几瓣。

    卜尹双手猛地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