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第2/3页)

服都随着步伐一晃一晃的。我假装进了楼门洞,估摸着他走远了,就重新探出头,站在路边目送墨兰色天幕下沈映鹤渐渐模糊的背影。

    很多年之后我还记得这一幕。

    好像那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故事的结局。逼仄拥挤的青春里,他送我一程,然后转身踏上自己的旅程。他的世界很大,路很长,很遥远,我只能站在自家门口,独守着小小的天地,目送他离开。

    他活着,便精彩。

    考号随机分配,我和沈映鹤的考场都在一年一班。我赶到考场的时候,刚好看到闵思思和另外一个女生在门口。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招呼,虽然说是初中校友,毕竟当初不认识。正在我犹豫的时候,倒是闵思思身边的女生朝我微笑了起来。

    那是个气质很特别的女孩,长得很有棱角,皮肤有点黑,头发半长不短。我并没有想到她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生会率先跟我打招呼,愣了一下,笑回去。

    “你是不是叫赵雪砚?”

    我点头,“你是……”

    闵思思一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我们说话才抬起头,梦游一般朝我点点头。

    我也赶紧趁热打铁,“闵思思吧?我是赵雪砚,也是13中的,现在在5班。”

    她笑了,眉眼弯弯,和我初中第一次见到她时候有一点不一样,我说不出来为什么。

    旁边的女孩面色有点冷,也不再笑。我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甩在了一边,很不好意思,所以赶紧转回头对她赔笑脸,“你是……”

    她说,我是黎冲。

    我脸上茫然的表情让她很失落,却又好像松了一口气,搞得我莫名其妙。

    这时候闵思思接过话茬,“你在一班考试?”

    我点头,“我记得你在一班啊,今天在自己班考试?”

    她摇头,“昨天把两本书落在桌洞里面了,回来拿。”

    教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儿了,我探头进去,一眼就盯到无所事事的沈映鹤坐在靠窗的第三排,闵思思一进门,他突然正襟危坐,朝她点头微笑,假的要死,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人家只是很淡地说了声早上好,没停步,弯腰从中间那组第五排的某一桌里面掏出了两本花花绿绿的书,好像是漫画的合订本,抱在怀里,从后门离开了。

    我跑进门,把演算纸卷成筒敲在仍然灵魂出窍的沈映鹤头上。

    “看什么看,你果然见到好看的小姑娘就切换到傻缺模式啊!”

    我刚说完,往后一退,就踩到了一个男生的脚。

    一个趔趄。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飘到我背后来的?

    回头怒视,才发现那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儿,白净温和,长得很顺眼,不是耀眼的英俊,却非常亲切。

    于是没出口的斥责用一个大喘气就变成了结结巴巴的“对对对对不起”。

    听到沈映鹤在背后嗤笑,“嘿哟,您有什么资格说我啊?赵雪砚同学?”

    我顿时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不敢回头去看沈映鹤,只能傻呆呆地对着眼前的男生不住地点头哈腰说抱歉。

    长得好看是罪啊,我在心里对着面前的少年碎碎念,你们这种人,迟早要下地狱的呀。

    男生摆摆手,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就专心致志地蹲在地上研究他身边书桌的桌洞。

    那是闵思思的桌子。

    虽然我觉得这种行为很变态,可是也不好打扰人家,尤其当人家变态得很帅的时候。

    所以坐到沈映鹤前面的第二排,转过头轻声问他,“你怎么谁都认识啊,闵思思是我们学校的,你怎么认识她的?”

    他没理我,反而很大声地喊,“高堂清,你干嘛呢?”

    原来是沈映鹤的初中同学,他提到过的那个超级赛亚人。

    叫高堂清的男生挠挠后脑勺,竟然迅速地脸红了。

    “没事……没事……”

    “那你干嘛绕着我小姑姑的桌子打转?”

    我和高堂清一起大喊,“她是你小姑姑?!”

    在沈映鹤一脸得色颇为欠扁的时刻,我却注意到高堂清灵魂出窍的窘样,他盯着桌子,食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喃喃自语。

    “那……那……那我岂不就成了……你小姑夫……”

    在我和沈映鹤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好像大梦初醒一样,连连摆手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就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奔出门外了。

    我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沈映鹤却眯起眼睛笑得很邪恶。

    “什么时候有机会灌他两斤二锅头,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世界上最短暂和最漫长的时间都在考场上。考试结束前一分钟你发现自己有一道计算题从第一步开始就抄错了题,时间就在你来不及惊呼的那一刻开始加倍流逝,你的笔尖已经开出了花,思路就像黄果树瀑布飞流直下,可是铃声永远走在你前面。

    有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如果时间始终以这种速度消失,一扭身,我就能从背后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如瀑青丝转瞬成雪。

    虽然我没有如瀑青丝。我是短头发。

    然而如果让我选择,我倒是宁愿经历这种惊心动魄一分钟,让卷子带着我未完成的遗愿随着监考老师远走,也不愿意独自坐在那里面对很大一片空白,听着周围沙沙的答题声和翻页声,好像要等到地老天荒。

    那时候视野里面是一片空白。并不是说我昏过去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形容那种色调。桌子、椅子、讲台、监考老师、墙上的黑板、黑板上面的红色大方块字,“敦品励学,严谨求是”……

    这一切都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好想你已经来到了天堂,却又不耀眼。你假装自己在做题,可是实际上笔尖都不曾落在纸面上,只是为了和别人一样忙碌,躲避监考老师的目光,抢救岌岌可危的尊严——尽管如此,那层白色还是在你的视野中晃动,久久不去。

    等着,听着,思维游离在试卷之外,难堪的空白许久没有任何改动,趴在桌子上也遮不住。时间都在别人的笔尖上,独独把你遗忘了。

    独独把你遗忘了。

    所有科目都结束的那天下午,我终于等到了最后的铃声。明明需要更多的时间,却再也不想琢磨那些题目的解法,宁肯赶紧宣判死刑,让我死也死得踏实。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到沈映鹤和高堂清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在谈论什么,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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