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书生,杀手

    第7章 书生,杀手 (第3/3页)

却总找不到进身的捷径。不知怎么的,得了一笔横财,盘下了当时籍籍无名的小妓馆,努力经营,生意蒸蒸日上,十年光阴,从一个三饥两饱无处栖身的穷书生,变成了大梁城最有名销金窟的后台老板。他喜欢别人叫他梁大先生。

    雪月两清绝。很有诗意,这里的姑娘也是最好的,很少着大红大绿衣裳。待客随和却始终保持适当距离,床上热情如火床下清淡如水,所谓暖凉宜人,莫过如此。加上琴棋诗书风雅事,抬手便来,所以价钱很高,很多京城老少爷们却都愿来一掷千金。

    雪月两清绝,唯有人多余。后面半句才是清绝楼的核心。

    多余的人,在一些人眼里就是该死的人,所以清绝楼的最大生意是杀人,杀一些人眼中多余的人。

    清绝楼既是青楼,也是杀人楼。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恰恰张庆之是知情者其中之一,因为梁大先生和他很投缘,经常一起下棋饮茶听曲,梁大先生给他讲江湖帮会堂口规矩,讲南北绿林见闻掌故,也讲人性善恶和心性两分等文坛争议公案等,甚至还讲西方山中老人霍山杀人山庄的武林秘闻,但讲得最多的还是清绝楼生意经营。梁大先生无子无女,见识过张庆之的本事,起了收徒的念头。

    侯玉阶找到张庆之时,张庆之以为遇到花丛知音,他最大本事就是过目不忘,在清绝楼门口擦肩而过,一瞥之下记住了侯玉阶的模样。

    张庆之伸手就想搂侯玉阶的肩膀,侯玉阶一闪身脚往他的脚踵一勾,张庆之立即跌了个四脚朝天,火冒三丈,正要来个鲤鱼打挺起身,被侯玉阶一脚踏在胸口,动弹不得,干脆头一歪,嘴一张,舌头一伸,装起死来。

    侯玉阶的草台班子,要啥缺啥,张庆之胆大包天的猢狲心性的死皮赖脸,正合时宜。有事无事缠着侯玉阶猛灌迷魂汤,把堂堂枢密院副使忽悠得一佛升天二佛入世,正儿八经的朝庭官署,被张庆之弄成了一个江湖堂口。各州府分堂分舵,总堂大小龙头档头,消息流转和银钱纳支,接头暗号和办事权界,现时未来急缓大小事项统述谋划等等,张庆之呈交的稿案,侯玉阶耐着性子翻看一大半,瞠目结舌,伸手捞着水壶一顿凉茶猛灌。

    后来庭议北伐先锋人选时争执不下,接潘太师担子的范文稀调阅张庆之等几位候选人的档案时,看到这份蚯蚓爬爬的稿案,气得直拍桌子骂娘,吃干饭死脑子狗日的吏部,把老子一个副相整成个糙汉去领兵送死。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捕鼠笼刚搭班子时,人手捉襟见肘,张庆之便先入为大,自封第七把交椅,属鼠笼大笼头阶级,下面有二笼头和小笼头,再下还有大小鼠夹夹头,最下面的是新入门的油渣,专做诱饵。

    张庆之跟侯玉阶要了个兵部六品衙司吏的腰牌贴身藏着,再伪造了一叠相关文书,偷了老爹的甲胄和长刀,一路趾高气扬望西北来投军光宗耀祖,暗地里却做了那夹头油渣的营生。

    梁大先生在清绝楼为张庆之饯别,把侯玉阶来找自己谈成的买卖细细告知,还说了西北三个军镇的三处详细地址和人名。

    酒过三巡,人已醺然,张庆之起身告辞,蓦然转身跪下,双手向梁大先生奉茶。

    张庆之离开大梁城前,成为梁大先生的弟子,清绝楼的少东家。

    梁大先生说过,杀人有两种,一种是刀杀,另一种是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