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牢饭一瓢浊水

    第9章 牢饭一瓢浊水 (第2/3页)

   满耳苍蝇碰壁嗡嗡嗡,饶是欧阳甲这以和为贵的老江湖,也忍不住打赏了张庆之一个“滚”字。

    张庆之如遇大赦,连声道谢连滚带爬狼狈滚出欧阳甲房间。刚出门口,清咳一声,挺直胸膛,整整衣冠衫袖,高仰头鼻孔朝天,迈着纨绔步一步三摇朝着杨六郎房间去了。

    杨六郎背对门口,全身浸在木桶里,桶中水从衙门的井中提取,在大热天里冰凉沁人心脾,知县老爷最喜欢用这井水冰镇瓜果。木桶旁边是长凳,长凳上一排摆着擦身用棉布大巾,丝绸贴身衣裳,外裳,黑色麻料罩袍,能把全身上下罩得严丝密封的那种,还有白袜、靴子。都是全新的,散发着新鲜好闻的味道。

    张庆之反手把门关上,盯着杨六郎露出水面的背部怔怔地看。杨六郎也不回头,一动不动。

    杨六郎头发全部脱尽,左边身子丰满强健肌肤惨白无血,皮下似乎可见青黑筋脉在窜动,皮上密密匝匝纹满了稀奇古怪的图案符号,与道家的云纹篆箓有三分相似,但绝不是中土的遗传文教。右边身子及手臂却黑皮包骨如同焦黑干瘪的雷击枯木,无类人样。左右反差之大,非眼见不可想像,张庆之在清绝楼听闻梁大先生讲过的惊世骇俗江湖秘闻已经够多了,但此时此刻仍呆若木鸡,冷汗浃背。

    别说张庆之一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就是杨六郎在山谷坑底,第一次临水自照,见到自己这副尊容,也如同张庆之现在的样子,半天回不了神来。

    左半边身子上从后脑勺到脚板底,从手掌手背到脐下五寸的地方,能纹能刺的地方,都被怪番僧用树棘刺自身的血液,给杨六郎纹上这种来自极远西方的经文咒语。

    天坑谷底无四季,光阴流水凝滞不行。番僧数十年间独处,积攒了一肚子话,都快胀  破肚皮了。杨六郎清醒时,番僧便给他施咒念经,讲释家往昔。

    远在番僧家乡天竺西边不知几千里,有大洲浮海,洲上有大渎自南向北蜿蜒不知几千里,中土天竺皆视为日落之处。大渎入海口千里膏腴之地,极早有人类建政立国,农商兴盛,文教广博,但笃信鬼神。后来不知何故全族皆遭天罚,文物湮没,几无迹可寻,天竺也只在旧经秘档中能见只言片语。番僧给杨六郎所纹经文出自极西方的墓中残卷,死人之物,流落到天竺,无人能识,束之高阁百年,恰有西来智贤,博闻广记,偶然见此经书大惊,穷尽数十年,从意气风发的青壮到垂垂老朽白发,弥留之际,回返清明,三天破译此名为《亡灵经》的经咒。然后溘然而逝。此经主招魂拘魄保存尸身,与佛家宗旨大相庭径,视为异端邪说,封藏高阁。番僧原为藏经阁晒经者,乃有机会窃抄此经。

    番僧自囚天坑谷底不知岁月,非是不愿离开,实是不能离开。杨六郎从天而降,为番僧折损道行用西方秘法保存了尸身,拘禁住魂魄,不使魂飞魄散,成阴物活死人状态。不是番僧好心肠,实是私心利己,只不过与杨六郎神魂争夺皮囊时,遭遇坚决抵抗,不得已,与杨六郎做了笔买卖,拘住杨六郎一魂一魄,放杨六郎脱困报仇雪恨,三年期满,杨六郎便散尽魂魄,留下皮囊给番僧夺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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