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局中黑白子,洞内阴阳分

    第三回:局中黑白子,洞内阴阳分 (第3/3页)

    颜谷峰寻思:“这个怪人把他的防身至宝放在此地,必有用意,便在我居处之侧,岂可不探查明白?但只怕洞内有危险,让这孩子孤身犯难,倒令人担心。”道:“只怕洞里有危险呢。”王嘉遇忙道:“师父,我小心着就是。”

    颜谷峰见他神色兴奋,跃跃欲试,就点头道:“好吧,你点一个火把,伸进洞去,倘若火熄,千万不可进去。”

    王嘉遇答应了,右手执剑,左手拿着火把,缒绳下去。他遵照师父吩咐,用火把先探进洞里。上次已经弄破了洞外泥封,山顶风劲,吹了一晚,已把洞中秽气吹尽,火把并不熄灭。

    于是他慢慢爬了进去,见是一条狭窄的天然甬道,其实是山腹内的一条裂缝,爬了十多丈远,甬道渐高,再前进丈余,已可站直。他挺一挺腰,向前走去,甬道忽然转弯,他不敢大意。右手长剑当胸,走了两三丈远,前面豁然空阔,出现一个洞穴,便如是座石室。

    举起火把一照,登时吃了一惊,只见对面石壁上斜倚着一副骷髅骨,身上衣服已烂了七八成,那骷髅骨宛然尚可见到是个人形。

    他见到这副情形,一颗心砰砰乱跳,见石室中别无其他可怖事物,于是举火把仔细照看。骷髅前面石壁上有几百幅用利器刻成的简陋人形,每个人形均不相同,举手踢足,似在练武。他挨次看去,密密层层的都是图形,心下不解,不知刻在这里有什么用意。

    图形尽处,石壁上出现了几行字,也是以利器所刻,凑过去一看,见刻的是十六个字:“重宝秘术,付与有缘,入我门来,遇祸莫怨。”这十六字之旁,有个笔杆凸出在石壁之上,似是一支判官笔插入了石壁。

    他好奇心起,握住笔杆向外一拔,却是纹丝不动,竟似铸在石里一般。

    正想再看,听得洞口隐隐似有呼唤之声,忙奔出去,转了弯走到甬道口,听得是冲灵真人在叫自己名字,忙高声答应,爬了出去。

    原来冲灵真人和颜谷峰在山顶见绳子越扯越长,等了很久不见出来,心中焦急,冲灵真人也缒下去察看。他爬不进去,只得在洞口叫喊。

    王嘉遇爬了出来,对冲灵真人道:“洞里有许多古怪东西。”扯动绳子,上面颜谷峰和颜路回忙把两人拉上去。王嘉遇定了定神,才将洞中的情形说了出来。

    颜谷峰道:“那骷髅定是孟兼非了。想不到一代怪客竟然毕命于此。”冲灵道:“他留的这十六字是什么意思?”

    颜谷峰沉吟道:“看样子似乎他在洞中埋藏了什么宝物。石壁上所刻图形,当是他的武功了。这十六字留言颇为诡奇,似说谁得到他的遗赠,就得算他门人,而且说不定会有祸患。”

    冲灵真人道:“按字义推详,就是此意,只不知这怪人还有什么奇特花样。”

    颜谷峰叹了口气,道:“咱们也不贪图他的什么重宝秘术。嘉遇,明儿你再进去,把这位前辈的遗骨葬了,点了香烛在他灵前叩拜一番,也对得起他了。”王嘉遇答应了。

    次日清晨,王嘉遇拿了一把锄头,和颜路回两人爬上了峭壁。这次颜谷峰和冲灵真人知道洞里没有危险,没再和他们同去。

    王嘉遇心想,埋葬骸骨,费时不少,特地带了三个火把,爬进洞后,用锄头在地下挖了个小洞,插入火把,用泥土护住,转身再瞧那骷髅,心想:听师父说,这人生前是一位剑客,不知何以落得命丧荒山,死在这隐秘的洞穴之中,骸骨无人殓埋。心下恻然,在骷髅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暗暗祝告:“弟子王嘉遇无意中得见遗体,今日给前辈落葬,你在地下长眠安息吧!”

    祷祝方罢,一阵冷风飕飕的刮进洞来,只觉寒气逼人,不禁毛骨悚然。

    他不敢在洞中耽搁,便用锄头在地下挖掘,心想地下都是坚硬的岩石,倘若挖不下去,只有把白骨捡到洞外去埋葬了。

    哪知一锄下去,地面应锄而开,竟然甚是松软,忙加劲挖掘,挖了一会,忽然叮的一声,锄头碰到一件铁器。移近火把一看,见底下有块铁板,再用锄头挖了几下,拨开旁边泥土,原来竟是一只两尺的大铁盒。

    他把铁盒捧了出来,见那盒子高约一尺,然而入手轻飘飘地,似乎盒里并没藏着什么东西。打开盒盖,那盒子竟浅得出奇,离底仅只一寸,他心下奇怪,一只尺来高的盒子,怎地盒里却这般浅?料得必有夹层。

    盒中有个信封,封皮上写着八字:“得我盒者,开启此柬。”

    拆开信封,里面有张白笺,年深日久,纸笺早已变黄。笺上写道:“盒中之物,留赠有缘。惟得盒者,务须先葬我骸骨,方可启盒,要紧要紧!”信封中又有两个小封套,一个封套上写着“启盒之法”,一个封套上写着“葬我骸骨之法”。

    王嘉遇举起盒子一摇,里面果然有物,心想:“师父怜你暴骨荒山,才命我给你收葬,又不是贪得你的物事。”

    于是拆开写着“葬我骸骨之法”的封套,见里面又有白笺,写道:“君如诚心葬我骸骨,请在坑中再向下挖掘三尺,然后埋葬,使我深居地下,不受虫蚁之害。”

    王嘉遇心想:“我好人做到底,索性照你的吩咐做吧。”于是又向地下挖掘,这次泥土较坚,时时出现山石,挖掘远为费力。

    他此时武功颇有根基,但也累出了一身大汗,又挖了三尺,忽然叮的一声,锄头又碰到一物,拨开泥土,果然又是一只铁盒,不过这只盒子小得多,只一尺见方,暗想:“这位剑客当真古怪,不知这盒中又有什么东西。”打开盒盖看时,只惊得一身冷汗。

    原来盒中一张笺上写道:“君是忠厚仁者,葬我骸骨,当酬以重宝秘术。大铁盒开启时有毒箭射出,盒中书谱地图均假,上有剧毒,以惩贪欲恶徒。真者在此小铁盒内。”

    王嘉遇不敢多看,将两只铁盒放在一旁,把孟兼非的骸骨依次搬入穴中,盖上泥土,点上了香烛,拜了几拜,捧了铁盒,回身走出。

    火光照耀下见洞口是用石块砌成,想是孟兼非当日进洞之后,再用岩石封住。否则的话,从这具骷髅看来,他身材高大,又怎进得洞来?只是时日已久,洞外土积藤攀,又生满了青苔,却看不出来,只道洞口是天生这么细小的。

    王嘉遇挖开石块,开大洞口,以备师父与冲灵真人进来查看。出洞后颜路回将他拉上去。他拿了两只铁盒,去见师父。

    颜谷峰与冲灵正在下象棋,见他过来,便停下了。

    王嘉遇把经过一说,两人看了几封书柬,都是暗暗心惊,又把大铁盒中写着“启盒之法”的封套拆开,里面一张纸写道:“铁盒左右,各有机括,双手捧盒同时力掀,铁盒即开。”

    冲灵真人向颜谷峰伸了伸舌头,道:“好险!好险!嘉遇这条小命,今日差点送在山洞之中,要是他稍有贪心,不先埋葬骸骨而即去开启盒子,只怕难逃毒箭之祸。”

    便搬了一只大木桶来,在木桶靠底处开了两个孔,将铁盒打开了盖放在桶内,再用木板盖住桶口,然后用两根小棒从孔中伸进桶内,与王嘉遇各持一根小棒,同时用力一抵,只听得呀的一声,想是铁盒第二层盖子开了,接着嗤嗤之声不绝,木桶微微摇晃。

    王嘉遇听箭声已止,正要揭板看时,冲灵真人一把拉住,喝道:“等一会!”话声未绝,果然又是嗤嗤数声。

    隔了良久,再无声息。冲灵真人揭开木板。果然板上、桶内钉了数十支短箭,或斜飞,或直射,方向各不相同,支支深入木内。冲灵真人拿了一把钳子,轻轻拔了下来,放在一边,不敢用手去碰,叹道:“这人实在也太工心计了,惟恐一次射出,给人避过,还将毒箭分作两次发射。”

    颜谷峰摇摇头道:“若是好奇心起,先去瞧瞧大铁盒中有何物事,也是人情之常,未必就不葬他的骸骨。再说,就算不葬他的骸骨,也不至于就该死了。此人用心深刻,实非端士。嘉遇本来小孩心性,这次竟忍得住手,不先开盒子来看上一看,可说天幸。”

    从木桶中取出铁盒,见盒子第二层盖下钢丝纠结,都是放射毒箭的弹簧机括。冲灵真人钳去钢丝,下面是一本书,上写《墨攻遗籍》四字,用钳子揭开数页,见写满密密小字,又有许多图画。有的是地图,有的是武术姿势,更有些兵刃机关的图样。

    再打开小铁盒时,里面也有一本书,形状大小,字体装订,无不相同,略加对照,便见两书内容却是大异。

    颜谷峰道:“此人为了对付不肯葬他骸骨之人,不惜花费偌大功夫,造这样一本伪书,安置这许多毒箭。唉,其实人都死了,别人对你是好是坏,又何苦如此斤斤计较?”冲灵真人道:“这人就是因为想不开,才落得如此下场。不过这伪书与铁盒,多半是早就造好了,要用来对付敌人的。临死之时,料来也无暇再干这些害人的勾当。”

    颜谷峰点头叹息,命王嘉遇把两只铁盒收了,说道:“此人行为乖僻,他的书观之无益。那本伪书上更有剧毒,碰也碰不得。”王嘉遇答应了。

    此后练武下棋,忽忽数年,冲灵真人已把轻功和暗器的要诀倾囊以授。

    王嘉遇棋艺日进,冲灵真人和他下棋,反而要他让一个车了,而王嘉遇故意相让的痕迹,越来越难遮掩。冲灵真人兴味索然,自觉“象棋大师”的称号居之有愧了,只是好奇,明明觉得王嘉遇的棋艺也是平平,可是自己不知怎的,却偏偏下他不过,只怕自己的棋艺并不如何高明,但要他承认自己棋艺不高明,那是杀了他也不肯的。这一日大败之余,竟飘然下山去了。

    而王嘉遇在玉璧峰竟然住了七八年了,所练兰陵派的拳剑内功,与日俱深,天下事却已千变万化,各地诸侯、军阀狼烟四起,眼下更是如沸如羹,百姓正遭逢无穷无尽的劫难。

    这些时日中,连年水灾、旱灾、蝗灾相继不断,百姓饥寒交迫,流离遍道,甚至以人为食。宏朝政府反而加紧搜括,增收田赋、军饷,名目不一而足,秦晋豫楚各地,群雄蜂起。

    其间颜谷峰仍时时下山,回山后也和王嘉遇说起民生疾苦,勉他艺成之后,务当尽一己之力,扶难解困,又说所以要勤练武功,主旨正是在此,“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王嘉遇每次均肃然领命。

    王嘉遇兼修兰陵、武当两派上乘武功,已是武林中罕有的人物。不过十年来他一步没有下山,江湖上自不知已出了这样一位少年高手。

    这一日,颜谷峰对王嘉遇道:“近日来,五胡扰边不止,鲁王请我下山相助。民族大义重于天,为师这就要下山了。”

    王嘉遇道:“师父,我跟你一起去看看蒋大哥。”他在山上实在是闷得久了,好几次想跟师父一起下山,都没有得到准许。

    颜谷峰微微一笑道:“眼下你的武功已经颇有根基,虽然武学之道,永无止境,但是我的所知所能,已经尽数传给了你,以后就全看你自己的用功了。前线紧急,我明日就要下山了,你的山岸功还差最后一关,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才能圆转如意。山下奔波,诸事分心,练功没有山上安静。也罢,等你山岸功练到圆满,再下山来,就来前线找我吧。切记,一路上,如果见到不平事,便要伸手,行侠仗义,乃是武林人士分内之事,纵然万分艰难危险,也不可袖手旁观。”

    王嘉遇答应了,听师父准许他下山,甚是欢喜。

    颜谷峰平时早已把本门的门规,以及江湖上诸般禁忌规矩、帮会邪正、门派渊源、武功家数都说了给他听,这时又择要一提,最后说道:“你为人谨慎正直,我是放心得过的。只是你血气方刚,于‘色’字一关可要加意小心。多少大英雄、大豪杰只因在这事上失了足,弄得身败名裂。你可要牢牢记住师父这句话。”王嘉遇凛然受教。

    次日天亮,王嘉遇起身后,就如平时一般烧水做饭,等一切弄好,再到师父房里请安,却见颜谷峰和颜路回早已走了。王嘉遇望着师父的空床出了一会神。

    又过了七八天,王嘉遇照常练习武功,想到不久便要离去,对山上一草一木不由得加意爱惜起来。这天用过晚饭,坐在床上又练一遍山岸功,但觉内息游走全身经脉,极是顺畅,心下甚喜。

    这一日,忽然听到脚步声,王嘉遇大疑:“莫非来了敌人?”便隐在门后。

    忽然室门被人踢开,一个黑影窜了进来,黑暗中刀锋飒然,当头砍来。王嘉遇身子向左一偏,右手反出一掌,那人挥刀直劈下来,削他的手臂。

    王嘉遇猝遇强敌,不容对方有缓手机会,黑暗中听声辨形,欺进一步,左掌噗的一声,击在那人肩头,那人顿时单刀脱手,身不由主的直掼出去。外面一人伸手拉住,问道:“点子爪子硬?”

    王嘉遇待要扑出追敌,突觉一阵迷糊,晕倒在地,原来还是着了迷香的道。

    也不知隔了多少时候,方才醒来,只感浑身酸软,手足一动,一惊非同小可,原来全身已被绳子缚住。只见室中灯火辉煌,两个人正在翻箱倒柜的到处搜检。

    他知遭人暗算,心中自责无用,师父下山没几天,就给人掩上山来擒住了,那还说什么闯荡江湖、行侠仗义。这时兀自头晕目眩,于是潜运内功,片刻间便即宁定。

    当下假装昏倒未醒,眼睁一线偷看,只见一人身材瘦削,四十多岁年纪,面容干枯,另一个头顶光秃,身躯高大,瞧身形就是适才与自己交手之人。他想:“山上有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他们来抢?这里就只有师父留下给我做盘缠的五十两银子。但这二人绝非寻常盗贼,这秃子武功不弱,想那瘦子也自了得。若说是来找师父报仇,为什么不杀我,却到处搜寻东西?”暗运功力,想崩断手上所缚绳索。不料敌人知他武功精强,已在他双手之间插了一支空竹,只要一用力,竹子先破,立发声响。王嘉遇微微一挣,便即发觉,于是停手不动,寻思脱身之计。

    那秃子忽然高兴得大叫起来:“在这里啦!”从床底下捧出一个大铁盒来,正是孟兼非的遗物。瘦子脸露喜容,与秃子坐在桌边,打开铁盒,取出一本书来,见封面上写着《墨攻遗籍》四字。

    秃子哈哈大笑,说道:“果然在这里,师哥,咱们这十八年功夫可没白费。”揭开秘笈,见书页上画着许多图形,写满小字,喜得晃头搔耳,乐不可支。

    瘦子忽叫:“咦,那人要逃!”说着向王嘉遇一指。王嘉遇吃了一惊。秃子回过头来,那瘦子手腕翻处,波的一声,一柄匕首插进了秃子背脊,直没至柄,随即跃开数尺,拔出长剑,护住门面。

    秃子惊愕异常,忽然惨笑,说道:“二十几个师兄弟寻访了十八年,今日我和你才得到这宝贝,你要独吞,竟对我下这毒……手……哈哈……哈哈……你……你当然连吉祥堡也叛了。嘿嘿,可是要瞒过五位老爷子,只怕没这么容易,我……瞧你有什么好下场……哈哈……”

    静夜中听到这惨厉的笑声,王嘉遇全身寒毛直竖。

    那秃子反手去拔背上匕首,却总是够不到,蓦地里长声惨呼,扑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瘦子怕他没死,又过去在他背上刺了两剑,哼了一声,道:“我不杀你,难道你不会杀我么?”随即又在秃子的尸身上重重踢了一脚,道:“你说我瞒不过那五个糟老头子?”

    他不知王嘉遇已醒,阴恻恻的笑了两声,弹去了蜡烛上的灯花,打开秘笈看了起来,他身子微微晃动,满脸喜色。他翻了几页,有几页粘住了揭不开来,伸食指在口中一舐,蘸了些唾液又去翻阅,这般翻了几张,王嘉遇突然想起,书本上附有剧毒,他如此翻阅,势必中毒,不由得“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瘦子听到了,转过头来,见王嘉遇脸上尽是惊惶之色,便缓缓站起,从秃子背上拔出匕首,走上两步,说道:“我跟你无怨无仇,可是今日却不能饶你性命。”说着眼露凶光,举起匕首,狞笑两声,说道:“此时杀你,只怕你到了阴间也不知原因。老实跟你说,我是浙江金华吉祥堡的丁康乐,我们吉祥堡和孟兼非是死对头,他逃得不知所终,我们十多年来都在找他,哪知他的物事竟在你这小子手里。快说,孟兼非在哪里?”说着向窗外一望,不由自主的脸露畏惧,似乎又怕孟兼非突然出现。

    王嘉遇若是稍有江湖经历,自会出言恐吓,纵不能将他惊走,也可使他心有顾忌,不敢随便加害自己,但此时六神无主,哪想得到骗人?只道:“孟兼非早已死了,他……他的尸骨也是我葬的。”丁康乐大喜,又问一句:“孟兼非果然死了?”显然他对孟兼非十分忌惮。王嘉遇点点头。丁康乐喝问:“他怎么死的?”王嘉遇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丁康乐突然满脸狰狞之色,恶狠狠的道:“你这小子住在玉璧峰之上,决非好人,料来跟孟兼非蛇鼠一窝,杀了你也不冤。你做了鬼要报仇,到金华来找我吧。哈哈,不过我今后也永远不回去了,只怕你变了鬼也找我不到……哈哈……”笑声未毕,突然打了个踉跄。

    王嘉遇知道危机迫在目前,全身力道都运到了双臂之上,猛喝一声,绳索登时迸断,挥掌正要打出,丁康乐忽然仰天便倒。

    王嘉遇怕他有诈,手持断绳,在面前挥了两下,呼呼生风。却见他双脚一蹬,便不动了,眼中、鼻中、耳中、口中,都流出黑血来,才知他已中毒而死,俯身解开自己脚下绳索。

    王嘉遇想这大铁盒是害人之物,便投在坑里,与两具死尸一起埋葬,想起夜来情事,不由得暗暗心惊:“这二人之所以绑住我,不即一刀杀死,自是为了预备拷问孟兼非的下落。若非他们另有图谋,这时葬在这坑中的,却是我的尸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