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眼影 4

    城市眼影 4 (第3/3页)

却成了大爷的人,也给我介绍一下。

    外面的雨很大,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正要钻进去,忽然看见师思在街边站着。没待我叫,她自己跑过来,抢在我的前面钻进车里。

    司机问我去哪儿,我问师思。

    师思说:“去你那儿!”

    我给韩丁的叩机上留言,让他五分钟后将门打开。

    五分钟后,韩丁真的将门亲自打开了。

    师思望着韩丁枕头上若隐若现的一蓬金色头发,对我说:“今晚我只能住在你这儿!”

    我将师思领到床上坐下,回过头来再同韩丁商量。韩丁挺潇洒地说不用回避,这样睡,彼此都像看顶级碟片一样。我骂了韩丁几句,情知他也没地方去,只好转身问师思愿不愿同那女孩睡一起,这样可以空出一张床来,让我和韩丁睡。师思想也没想就将我的意见否决了。她还小声告诉我,那女孩可能是性工作者。韩丁想出一个办法,干脆大家都不睡,四个人正好可以打麻将。他的建议也被那女孩否决了。那女孩理直气壮地说,都是一个师傅教的,半夜三更进了男人的屋,就别装淑女。四个人全成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谁都可以否决其他三人的建议。

    最后,我和韩丁放弃睡觉的念头,翻出一副围棋,趴在桌上下起来。我将酒吧的发票掏出来。韩丁不肯认账,他说今晚大家的待遇是平等的。争执一阵后,我们达成一致,下棋时谁输了,谁就掏钱买下那发票。其实,我是看出韩丁放纵之后露出了倦意,才有意诱他上钩的。他棋艺比我略好。我准备让他赢第一盘,自己赢第二和第三盘。韩丁打着哈欠顺利地拿下第一盘。接下来我便顺利地围住了韩丁的一条大龙。当我正要施杀手时,师思在被窝里突然抽泣起来。

    我连问三声不见师思回答。

    韩丁便说:“女人伤心时最需要男人的抚摸!”

    我走到床边,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师思从被窝里伸出手将我的手捉住,用力咬了一口。我疼得大叫起来。韩丁的女孩吓得从床上坐起来,露出半截光溜溜的身子。韩丁连忙过去抚慰她。

    师思像乡下人家养的狗,将陌生人咬了一口,便立刻躲到一边去,她的心疼变成我的肉疼之后,她也安静下来。然后小声告诉我,这时候如果我有一套房子,不要四室两厅,不要三室一厅,只要两室一厅,她就马上嫁给我。她实在受不了哥哥的女朋友,每星期至少要从汉阳过来住两晚上,而且一点不避忌讳,不待关灯就明明白白地上哥哥的床,并且还要叫春。家里本来就挤得很不成体统,所以她只好逃。她心里明白,哥哥的女朋友这样做多半是想撵她出家门,到外面另找住所。师思对这一招数毫无办法。这是她第一次对别人说家里的事。我想,等过了今晚,我一定要问问师思,六渡桥到底好在哪儿。因为这不是我此时的主要想法。此时此刻,我想得最迫切的是,能否将自己身体也塞进被窝里,哪怕是一部分,譬如已被师思握住紧挨着她肩头的那只手。

    在我将要动手之际,师思突然推我一把说:“下棋去吧!”

    带着一脑子师思在被窝里的温柔状态,回到棋桌上,糊里糊涂地以为棋盘上那空白之处是分给我的一大套房子,下意识将一颗子投上去。韩丁马上狞笑着将那条已煮到九成熟的垂死大龙救活了。我方寸大乱,脑子里又出现沙莎说的那套分房方案。在我胡乱应招时,韩丁将胜利果断地抓到手里。岂料他一得意随手打翻了茶杯,慌乱中,棋盘上的黑白子被搅乱了。韩丁要复盘,我坚决不同意。他要我承认他赢了这盘棋,我更不能同意。两人僵持了一阵后,竟然不约而同地各自抓了一只茶杯,使劲砸到地板上。

    我说:“这日子我活够了!”

    韩丁说:“我也活够了!”

    师思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说:“那你们还不出门到马路上,找辆凯迪拉克撞上去!”

    我们怔了一会,忽然担心起楼下人家的反应。

    听了几分钟,居然没有一点动静。

    我们蹲在地板上收拾残局时,韩丁的女朋友将一条白花花的大腿伸出来,蹭了蹭韩丁的脸。韩丁在那大腿上吻了两下,忽然感慨地板上的玻璃碴为什么不是钻石。

    我也有这样的希望。

    下半夜时,两个女人在我们的床上,先后往里翻了一下身,露出两个半张床来。我和韩丁眼里都流露着上床的欲望。我故意对韩丁说,他那女朋友恐怕又靠不住,我们摔茶杯,她连屁都不放一个。韩丁说选她本来就是做短线,若是长线,他会选一个不会轻易同他上床的女孩。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韩丁将门打开后,进来两个联防队员。我们当然明白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好在我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反倒朝他们要起搜查证来。联防队员恼了,他们上前二话不说就撩女孩们的被子。韩丁的女朋友对待身上的被子就像演员对待台前大幕一样,她精心地给了一个姿势。师思不一样,她死死抱着被子,等到终于被拉下后,她大叫了一声。联防队员望着她一身整齐的穿戴,不解地问她有什么好叫的。

    联防队员说:“跟我们走!”

    我和韩丁说:“走就走。只要有单间住,进监狱也行!”

    说了好一阵,也不见他们动脚。后来,他们不耐烦地明说,让我们给点辛苦费,这事就私了了。

    我不肯给。韩丁也不愿意,他还要我将记者证掏出来亮一亮。后来师思拿了二十元钱递给他们。我以为他们不会要,嫌少。哪知他们接过去后便扭头走了。临出门时,还不忘告诉我们,是邻居打电话投诉,他们才找上门来的。

    关上门,我对师思说:“这么点钱,你也敢给!”

    “现在是原始积累时期。”师思看了看那个女孩,又说,“你还不太了解这个城市的这条街!”

    那个女孩冷不防地开了口:“我觉得蓝方老师已经了解武汉了。”

    女孩的这个称呼让我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