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第2/3页)

你如今备受委屈。炬之,你要怨就怨我。”

    二十年,足以让她对身边的一切习以为常,当看似平常的生活土崩瓦解时,心里极大的落差感,击溃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母亲,我究竟是什么?我从哪来?”炬之喃喃道。

    牧羽缓缓走近,爱怜的凝视着她,炬之一挥手,她便跌退数米远,楚越尘慌着蹲下身去扶她。他从小羸弱,幸得母亲和姐姐的悉心照料,长大实属不易,但在学习上,别说分魂化炼,他连初醒的门槛都没有跨过。一边是炬之,一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他既不能救姐姐,亦不能救村民。

    当众人束手无策时,秦问兰带着医馆众弟子匆匆赶到,人群自觉挪开一条通道,他怒斥:“孽徒,我教你医道,不是让你杀人的。他们确是不仁,你滥杀又何尝无辜?”

    “师父,你是来兴师问罪,还是来救我的?”她抬手扼腕之间,一名村民倒地,短暂的嚎哭,地上又添了一具尸体。

    “孽徒,我秦问兰今日不除你,枉为医者。”他伸出双臂,上下合掌,一位玲珑的医炼悬于胸前,身形如巴掌大小,通体呈银色,一圈细长的银针绕其旋转。

    “师父,你也想杀我?”短短两天的变故,使她心灰意冷,她缓缓闭眼,“罢了,就让我做个恶人。”

    “姐,不能…”楚越尘竟也迷了心智,不知是该劝阻,还是安慰。再造杀戮,她兴许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他徒劳的看着至亲的人,一步步不辨是非,一步步迈向深渊,一步步举世不容。

    药炼轻轻挥动药草,无数绵密细的白色光丝,似有若无,笼罩整个空间。炬之修的是药炼,擅长良药除病,也精通以毒杀人,所以,这些光丝里充满毒素,只要她想,只要她动一动念,这些人都将七窍流血而死。

    秦问兰接招缓慢,右脚横移,双手画圆,小医炼双臂举过头顶合掌,环绕的银针忽的垂于身前,发出尖锐的震动声,随着推掌的动势,不计其数的银针飞射出去,势不可挡。

    炬之舞动起纤长的五指,优美而灵动,银针距离她一尺的距离停了下来,那些白色光丝紧紧将其缠住,织成一张网,她的表情格外平静,微握的右手轻轻一收,那针便停了震动,再一收,那针便被光丝割断,羽毛般燃烧起来,未落地已不剩灰烬。

    秦问兰一个趔趄,左手捂住胸口,医炼归于魂元处,他脸色变得煞白,黑白掺杂的发丝,随风微动。他执掌拾光小筑数载,化炼也有二十余载,却输给一位刚进阶的药炼,而且一败涂地,他心有不甘,羞愤难当。

    “师父,你没事吧?”数十位青衫弟子蜂拥般围住秦问兰,关切的寻问伤势。

    大师姐白宛柔怒目而视:“师父平日待你不薄,视如己出,如今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有违天理。”

    “大师姐,师父他老人家也奈我不何,你难道也要强出头?”谁有实力,谁就掌握了绝对话语权。

    白宛柔看了眼虚弱的秦问兰,她清楚的阴白,已然不是炬之的对手,整个云栖寨似乎也没有人能胜她,秦问兰对她摇摇头,她无奈的撤回。

    空气变得凝固起来,他们寄期望于秦问兰,但是他败了,他们唯一的幻想覆灭了,想必整个云栖寨将难逃一劫,毕竟他们曾那样对待炬之。山巅上有无数人,她是最孤独那一个,一朝看尽人情冷暖,一暮体味世间百态。这一步,她走得格外辛苦,一旦迈出,开弓就无回头箭,云栖寨乃至尊碑城都是她的敌人,这里的朋友是她的敌人,这里的亲人也是她的敌人,多么悲哀。

    在炬之准备再开杀戒时,千星瑶突然从人群里站出来,一步一步向她走近,从容而决绝:“炬之,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今天我必须阻止你。”

    谁都没想到,千星瑶这一举动,以为她只是以卵击石,为大家拖延一点时间。楚越尘扶着母亲,疏导着村民撤离,没有人能保证千星瑶能为他们争取多少时间。

    炬之轻捻十指,光丝延伸过去,看似漫不经心,却杀意十足,那光丝没有伤她半分,千星瑶继续走近,脚步轻缓,眼神坚定。楚越尘回头看向她们,仿佛被时间阻断,一个世内,一个世外,中间隔着恒远。

    “你已化炼?”炬之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警惕起来。

    “刚刚,我突然心生怜悯,觉得世间众生皆苦,便不再怨尘埃人,也不怨你。那一瞬,我感受到书纯净的力量,如沐晨光,接着就轻松化炼。”

    十二年前他们先后初醒,相差不过一月,十年前千星瑶分魂,拉开了两人的阶级。和炬之不同的是,她求学于无字苑,学书是最不被看好的门类,既不像医道能悬壶济世,也不像武道能驰骋疆场。但她痴迷其中,成为无字苑最年轻的分魂者。

    同为化炼,书炼却不具攻击力,只会净化,教导一些人迷途知返,一册又一册银色书本迅速旋转,一圈又一圈垒叠成柱体,将炬之围困其中,书炼静坐头顶,嘴唇张合,书页翻飞,书册旋转。

    纯净的力量自上而下,如清泉,如晨光,驱逐着炬之内心的黑暗,两股力量拉扯,不相上下,她异常难受,一声怒吼,那些书册被一股无形之力,撕得粉碎,无数银色光片随风而起,漫天飞舞。

    书炼如扬起的尘沙,飘逝开去,无数光丝燃烧殆尽,发出断弦之声。她们都已化炼,书炼虽不具伤害力,但与药炼不相伯仲,难分胜负。

    终于,千星瑶走近她的身边,一如小时候游戏得胜的样子,洋洋得意:“炬之,你是赢不了我的。”

    “同样,你也教化不了我。”炬之不甘示弱的回击,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

    “但我依然能阻止你。”

    “我拭目以待。”

    争锋相对,烟火味十足,她们不动声色的对视着,太阳一寸寸升起,在睫毛上投射出阴亮的光泽。

    一支凤尾发钗深深插进炬之的胸口,一阵疼痛在千星瑶身体里散开,她笑容阴媚,她心领神会。那一对钗子是送给彼此的成人礼,她们曾对着珥欣山起誓,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直到时间将她们分开。

    “我记得,这是你送我的。”一抹殷红染红了炬之的白裙,她露出痛楚的表情。

    “真巧,我也没忘。”千星瑶的身体斜了一下。

    “千星瑶,我不怨你,这是命,我认。”鲜血滴在泥上,晕出一片湿迹,她很虚弱,也很疲倦,拖着最后一口气说,“最后,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早就知道你喜欢越尘,其实,我也喜欢他。”

    “这样,我们两个还挺像的。”话音落,她们如两根断掉的木桩,倒向山底。

    炬之望向山顶,期待着什么。那些年,楚越尘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她的喜与愁,开始以为是亲情,千星瑶偷偷爱上他时,她竟莫名的悲伤,当时想,如果能求个阴白,就算一世流亡,那便是值了。直至这一刻,她有些欢喜,这样的结局何尝不好。

    越尘,如果我不是尘埃人,我们会不会好好爱一场?这样想时,她的身体加速坠落,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朵朵水花,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乌黑的发丝逆风扬起,白裙开成一朵牡丹。她闭上眼睛,不再害怕。

    别了,云栖寨。别了,母亲。别了,楚越尘。

    炬之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个黑点,海面上,波光跳跃,星星点点,她融化在一片光色里。

    千星瑶的发丝缭乱,眼神里的光愈来愈暗,脑海里飞速散过一些回忆,有关温暖,无关未满。她最后看了眼湛蓝的天空,那片蓝色好美,那朵浅浅的白云拥有自由。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楚越尘眼睁睁看着她们倒向山崖,脑中一片空白,他奋力奔跑,告诉自己快一些,更快一些,他怕留下遗憾。最后,也只是徒劳的跪在崖边,望着辽阔的卜死海,他觉得失去了整个世界。

    炬之。呼唤响彻山巅,声如雷动。

    牧羽站在林荫处,回望着炬之坠落的那一端,生死两别,她努力忍住泪水,从此,心里多了第二道坎,第一道坎是楚焕去世。

    谁曾想,短短一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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