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雨之端 第七章 少年心

    第一卷 风雨之端 第七章 少年心 (第3/3页)

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眼神倔强,终于张老头轻声叹气,放下了鸡毛掸子。

    之后,应觉仍然去学塾,也去听说书,但再没翘过课。

    再之后,应觉每天就多了个练剑的项目。

    ...

    旅途中时间过得飞快,夕阳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西方落下。

    回头已望不到那片村镇,只剩连绵的山还在遥遥地立着,现在地势还算平坦,难有连成一片的树木。

    “扎营!”

    “扎营!”

    一个个声音由远及近,在晦暗的空中扩散开来。

    车队慢慢围成了一个圈,杂役伙计一个个忙着生火扎帐篷,那个开心了一路的小少年已经喂马去了,应觉无聊,就举着个火把在营地里溜达着。

    车子围在外圈,帐篷围在里圈,就组成了一个简易营地,马统一由车夫兼马夫们栓在营地一方照顾好,在帐篷围着的中心,就是生的火堆和聚集在此的伙夫们,随着缕缕炊烟盘旋上升,汤锅的香味也在营地中弥漫着,伙夫人手一个大汤勺在架起的锅中搅拌,或舀上一点尝尝味道。

    “可以开饭了!”不知道是谁一声高呼,人群瞬间“哗啦”一下全围在一起,把十余个烧汤的大锅围了个水泄不通,挤都挤不进去,应觉一看,这还了得?连忙把火把一扔,就加入了抢食大队中,顺手抄到一只大碗就往人堆里挤,循着奇特的步伐,脚下轻踏,两下就晃过了前边的人,极快地朝里面推进。

    “赶紧的!”应觉大喝,手一伸,一大勺浓汤就倾泻而下,落入碗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应觉单手护住,躬身往后挤。

    护卫就是护卫,和常人还是不一样的,待应觉满头大汗地从人群中出来,那些护卫们已经聚在一边稀里呼噜地喝了起来,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护卫一手捧个碗,一手抓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走过来,笑道:“第一天的感受如何?”

    “蛮不错的。”应觉接过张晓风递给他的馒头,回答道,然后蘸汤咬了一大口。

    “看你样子也挺适应的。”张晓风也是一样的吃法,边嚼边说道,“只要你耐得住路途的枯燥,到达大城后想如何放松便如何放松。”

    “那敢情好,张兄,到时候可要带我见见世面。”应觉笑道。

    “嘿嘿,没问题,保证见大世面。”张晓风一向平和正经的脸上此刻露出一个不那么正经的笑容,看得应觉一阵尴尬,随意扯了几句,就连忙说再去拿个馒头,张晓风眼神又恢复平静儒雅,应觉顿感自己现在已经见到世面了。

    离平商会家底殷实,早饭午饭因需赶路,一般都是靠干粮应付应付,而扎营之后的晚饭,肉汤加大馒头也好,大锅饭也好,对于在路途上颠簸的商队众人来说,伙食都算得上不错,就应觉刚拿的馒头,也比寻常早点铺子里售卖的更大,份量更足,吃了俩就有了饱胀之感,此时罗叔已经安排完晚上的守夜,待整饬完,守后半夜的护卫就去休息了,岗哨也已围绕着营地分散隐藏了起来,而其他守前半夜的护卫包括应觉则守在营地之内。

    应觉找到白天呆的那辆车,靠在车边,夜晚的风吹得衣衫不停飘动,一股凉意直上心头,应觉忍不住身体一抖,裹紧了衣服。

    营地里慢慢变得无比安静,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啼,深沉的夜笼罩大地,稠密的云挡住了月,只从缝隙中透出几点星光。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应觉感觉有人在拍他肩膀,转头一看,却是个白天见过但没什么印象的护卫,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子时了,换班。”那护卫道。

    “哦。”应觉应了声,往营地中走去,那护卫就靠在应觉之前站的地方,继续守夜。

    天黑风急,万籁俱寂。

    应觉钻入了帐篷,倒头就睡着了。

    漫长的夜似乎只是一眨眼,应觉神清气爽地先开帘布走出帐篷,天色尚暗,远方天际泛起一点鱼肚白。

    大伙大都还没起来,只有护卫们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待晨曦的微光淡淡地洒满了整个营地,才有一个个人影从帐篷中钻出来,伸个懒腰就该干嘛干嘛去了,围成一圈的车队又回到了昨天的几排并行,带走了帐篷,唯有营地火堆的余烬证明他们曾来过。

    少年手牵着绳坐在车上,应觉在他身边站着,享受清晨的凉风。

    “又是平淡的一天啊。”应觉伸展双臂,看向沿路飞速后退却一成不变的景色,不由感叹道。

    “平淡才好。”少年目光平视前方,口中出声,“我最希望的就是这种平淡能保持下去,它代表着和平安宁,是实实在在的感觉。”

    “说的也是,意外这种东西,还是不要出现为好。”应觉闻言点点头,说道。

    “嗯。”少年应了声,专心致志驾驶着马车。

    应觉将缠着灰布的剑鞘取下,双手横握平举在身前,手臂却纹丝不动,少年投过来的目光带有一丝疑惑,他也不去理会,就只这样笔直地站着。

    马车速度始终如一,风却越来越大了,应觉忽然抬头望了望天,身后衣摆猎猎狂舞,只见天空中已不知何时布满灰色的云团,它们翻滚着,遮挡住了日光。

    “这算不算意外?”应觉自言自语,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矮身走进车里,少年车夫也往后坐退了些,勉强躲到了篷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