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雨之端 第二十八章 倚山又摧山
第一卷 风雨之端 第二十八章 倚山又摧山 (第3/3页)
股洪流奔涌而出,似要将那个打扰房内休息之人吞没。
然而这股洪流却像撞上了礁石,不能撼其分毫,又像陷入了漩涡,被其平静噬去,张老头仿佛没事人般往屋内踏了进去。
房内的昏暗并不能阻止他视物,张老头走了两步,很快就对上了这儿的主人,一个年龄介乎中年与老年之间的人,面相平和清瘦,腰间悬着把剑,露出精致的剑柄与剑鞘。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他人房间?”这人沉声喝道,声音刚正严厉。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说出来,还要用这种场面话壮胆。”张老头轻声说道,脚下不停,“二十年不见,我老了,你们还记得我这张脸,实属不易。”
“你当年算我半个弟子,也学到了我两三分本事,最后一战中出了不小的力气。”张老头已快走到身前,这人神情看似平静,实则紧张无比,额头已然渗出冷汗,右手探向自己的剑。
“不知道现在单独遇到我。”张倚山停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很低。
“你敢,拔剑么?”
...
张老头原路返回,掌柜换了个姿势,手撑在桌上,头枕在手上,整个人一晃一晃的,依然没向这边看上一眼。
黑暗的房间内,那人眼瞳扩大,神情惊恐,保持着右手虚握某物的姿势呆立不动,若有人近观细察,就能发现他身体僵硬,筋脉尽断,已是没了生机。
张老头拍肩那一下,一道极为凌厉的剑气从其肩头灌入,一路肆虐,遍及全身,斩灭了所有气机,此为考校与断生的一剑,也是作为张倚山而出的一剑,张老头有些失望,不是因为这所谓半个弟子输给了自己,而是身为剑者,生死对敌,竟连剑都不敢出。
那么,他已不配用剑。
张老头走上大街,手中随意提着把剑,剑鞘和剑柄花里胡哨,正是那曾经半个弟子的佩剑,张老头不懂他为什么要搞这些,好看是好看了,可是好看又有何用?是会出剑更快还是杀敌更利?很显然他已经走上了弯路,不明白剑就只是剑而已,好看并不是它所需的。
张老头摇摇头,继续前行,到了第二个客栈,踏入其中,此时他已没什么谈话的兴致,连门都懒得进,只站在门口确认一下目标,接着一道寒气逼人的剑气穿透木门,如若雷霆一击,目标毙命,张老头毫不停顿,转身便走。
如此重复。
他也不担心会不会惊动那些人,正如他和李叔说的,来不及。
也不怕会有人来阻止他,想站在他的对立面,总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直到...他来到小镇边的一处民宅。
张老头已经极快地绕了镇子一圈,一个个找上门去,让他们付出了代价,不是借正义或秩序这类空洞的名头,仅仅只是复仇而已。
“第二十六只,也是最后一只。”张老头喃声道,望着大开的院门,神情复杂。
因为借宿于此处的人,是他的兄长。
“进来吧。”此刻,从院内飘出一道平和的声音,“倚山,我一直在等你。”
张倚山顿了一息,缓缓走进,神情已归于自然,同时一道身影正从屋内推门踏入院中,这人看起来比张倚山年轻不少,眉眼与其极为相似,透着一股平淡意味。
“张予水。”张倚山站定,说道,“真没想到你会来。”
“二十年不见,你看上去比我老了很多。”张予水淡然一笑,道。
“我整天辛苦忙碌,哪比得上你养尊处优。”张倚山嘲讽道,“我不知道你敢出现在我面前,是因为觉得我会手下留情不忍杀你,还是指望八方快斩会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你从来都是个心狠的人,对自己都不曾手软,何况是我。”张予水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弟弟,叹道。
二十年一见,张倚山面相变了不少,里头却仍然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八门大统领,如若妨碍到他,何人不敢杀?
“你应该知道,当年那件事并不是我的本意。”张予水说着,似乎是有些累了,一挥袖子,直接坐在了后堂门槛上,“只有我才知道,旁人眼中一直孑然一身的你,有一个恰好满月的儿子,以及后来他...死亡的真相。”
“二十年来,我把这个秘密深埋心底,从未取出。”
“是的,我得感谢你帮我隐瞒。”张倚山居高临下望着蹲坐在木槛上的张予水,低声道,“但是,你确实是做了。”
“所以我一听说你出现,我就来了。”张予水仰头直视张倚山,笑道,“做个了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