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出樊笼

    第二章 逃出樊笼 (第3/3页)

这一掌,一声长啸,直扑过去。钟梓玄见这婆娘飞扑之势猛不可当,大喝一声,腾空飞起,单掌下截,一招“乌龙取水”,居高临下,往她手腕上拍去。鸠盘鬼母竟自不避,顺手一带,变掌为抓,左掌已如风行电掣般拍到。掌未到,风先至,迅猛之极。钟梓玄撤掌还招,一个筋斗从半空翻将下来。鸠盘鬼母不容他缓势抽身,跟着扑落,铁拐带风,指向他后心要害。钟梓玄只感背心一股凉气透衣而入,身躯奋力往前急挺,倏地转身,左手中指疾弹,竟将鸠盘鬼母沉重之极的拐杖弹开,嗤的一声,他袖子被扯了一块。他临危不乱,立即借势倒纵开去。鸠盘鬼母已知他极不易与,深吸口气,身形晃动,铁拐拦腰一扫,欺身直进,手爪猛往钟梓玄脸上抓去。钟梓玄见她来势凶锐,身躯拧转,五指如钩,抓她右臂肘心 “曲池穴”。岂知鸠盘鬼母竟不理会,拐杖倒提,右爪依旧直伸,要硬扭敌人手臂。钟梓玄手腕一翻,啪的一声,两人又拼了一掌,身影一合即分,分别跳开。鸠盘鬼母铁拐抖处,恍若疾风暴雨,一味凌厉进攻,愈战愈勇,钟梓玄饶是功夫了得,也不敢与她拐杖硬拼,倏地左掌翻出,直取鸠盘鬼母双目,呼喝声中急跃而起,双掌齐落,鸠盘鬼母早知他有此一招,飞身一闪,闪在一旁,只听得嘭嘭两声,尘土飞扬,钟梓玄掌力打空,地上被他打出了两个尺来深的土坑。鸠盘鬼母暗暗心惊,攻势略减。

    钟梓玄左足一点,一招“铁锁横江”,疾往敌人左胁虚拍,跟着身子微侧,掌发连环,猛击对方面门。鸠盘鬼母猛见掌到,倏地铁拐斜横,钟梓玄一掌拍在她拐杖上,只觉冷冰冰滑溜溜极不好受,掌力一收,掌心窝起轻轻往外一推,“顺水推舟”反手就是一掌。鸠盘鬼母圈转铁拐,斜里一拐扫出。哪知耳中喀喀作响,钟梓玄的手臂骤然间似乎长了半尺,鸠盘鬼母明明已经闪开,还是啪的一声,正中肩头,几个趔趄,险些摔倒。这两招交换只是瞬间的事,钟梓玄下手毫不容情,跟着就是一掌,往鸠盘鬼母天灵盖上拍落。他苦练多年的“五雷神掌”摧筋破骨,掌力辛辣无比,这一下要是给拍中,鸠盘鬼母势必顶门粉碎,再无饶处。鸠盘鬼母武功高绝,见敌人出此险招,当下不及细想,猛地伸手格出,反掌为抓,竟抓着钟梓玄手臂,将钟梓玄直摔出去,飞身疾扑,铁拐嗡嗡作响,一拐向钟梓玄头顶击下。钟梓玄立足未稳,不及变招,一个飞鸟投梭,窜开数尺。鸠盘鬼母骂道:“想逃?”左手跟着拍落。

    钟梓玄在原地连转两个圈子,方才将鸠盘鬼母一浪接一浪的掌力悉数消解,暗暗惊讶,心道:“这老贼婆掌力好生厉害!”右手运起玄功,砰地一声,将鸠盘鬼母拐杖震开,左掌顺势一挥,一个手挥五弦,手背向鸠盘鬼母面门刮到。手掌起处,劲风呼呼,刮面如针。鸠盘鬼母倏地俯身避开敌掌,铁拐反背一圈,一个筋斗翻出丈余,这一招“灵猫扑鼠”既避敌,又解招,又快又巧,还连伏两记后着,钟梓玄看了,也不禁暗暗喝了一声彩。

    斗到分际,鸠盘鬼母铁拐使开“地堂棍”的路数,着地滚进,猛攻敌人下盘,钟梓玄掌力拍出,无边无着,心头一惊,右手四指并拢,猛地一个“截掌”,掌风沉郁之极,鸠盘鬼母铁拐末及收回,敌掌已到,当即使了半个“铁板桥”,上身向后急仰,忽听钟梓玄手臂关节再次喀喇声响,手臂骤然又长数寸,掌锋几已触到鸠盘鬼母眉睫。鸠盘鬼母危急中左手疾起,食、中二指疾伸,形如鹤嘴,使出小擒拿手法,猛勾敌人手腕,向左疾撩,就在此时,钟梓玄错步回身,右臂如铁,紧紧扼住她的喉头。这一招自己胸口全然卖给了敌人,却是拳掌法大忌,鸠盘鬼母拐杖一扔,双掌倏地向上一托,以力碰力,已震开钟梓玄的手臂,脚步一旋,背对钟梓玄,横肘撞他胸口。砰地一响,钟梓玄只觉前胸剧痛,不由自主放松了扼在敌人颈中的手臂,向后直跌。鸠盘鬼母也感喉间被扼得呼吸艰难,跃在一旁,狠狠喘气。两人相拆不过二三十招,却纯是以性命相搏,攻守进退,全无古格,胜负难分。

    鸠盘鬼母喘息已定,尖声笑道:“牛鼻子,你果然有些本领,今日且放你一马,来日再来好好讨教!”倏地飞扑上墙,几个振臂,瞬间失去了踪迹。钟梓玄走近几步,问陈镇南道:“你不要紧么?”陈镇南站了起来,怒道:“要紧不要紧,关你什么事?”转头对陈伯喝道:“给我把这逆子关进地洞里去!没有我的命令逃了出来,就给我打断他两条腿!”陈伯吓了大跳道:“少爷,对不住了。”招呼几个家人把陈青桐围着,陈镇南怒道:“还不动手,更待何时?”陈青桐刚要分辨,几名家丁登时将他抓住,往后院拥去,陈青桐见父亲面如铁色,也吓得不敢吭声。几人到了后院池塘岸边,一人伸手在一块石头上轻轻地按压几下,露出一个洞穴。陈青桐奇道:“为何换我家还有这个隐密所在?”忽然隐隐听见陈镇南在外面大骂,却又不知道他骂的是什么。

    陈伯道:“若非今日老爷提起,我们也不知池塘边还有这样一个所在。”待他进去,外面将门锁上。陈青桐大叫道:“我自反省,何用锁门?”家丁道:“是老爷的吩咐,小人不敢违抗。少爷,里面有灯,顶上有透气透光的孔穴,你且忍耐一下。老爷火性大,待他消了气,小的们自然就放你出去。”只听外面脚步踢踏,渐渐声息全无,想是走得干干净净了。

    陈青桐一肚子懊丧,见石床上放着一本书,俯身拿起书本,但见封面,两个隶书大字《隋唐》,不觉大失所望。只是眼下被困在这地洞密室中无所事事,于是斜靠在床,将那书随意翻看几页,无非是隋炀帝无道,天下大乱,起三十六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之类的故事而已。那书中写反隋义军,以瓦岗寨混世魔王程咬金势力最大,程咬金后来“禅位”李密,李密并无大志,终于被唐高祖李渊得了天下。看了片刻,只觉神思困顿,往床上一躺,呼呼睡去。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觉得腹中闷热,翻身坐起,猛地抬头,依稀便见墙上似乎画着有画,不觉好奇心起,站了起来,端着油灯近前,仔细打量。

    但见墙上画的并非山水或花鸟虫鱼,却似是一份图谱。他看了片刻,只觉有趣,道:“横竖闲着无事,这图谱倒也有些趣味。”就将油灯放在墙根下,依着壁上所画的图谱,或舞或动、伸展吐纳,以为一乐。见一人肚脐画着一个白色的圆点,由此引出一条线,往胸口而去,又有一个白点,标记乃是“膻中”要穴,再由此分行贯入双肩,又标着“肩井”二字,细线不断延伸,却向手臂,再达掌心。心中暗暗奇怪道:“爹爹会武功,我这么多年,浑没察觉;家里有暗室,我也不知道;这家里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想起最大的秘密,是父亲从来不跟自己说母亲的情况,更不说是生是死,就算是死,也该有一张遗像挂在家里的,可家里并没有。眼前这墙壁上的图画,仔细看来,却似曾见过,猛地一省,道:“钟道长教我的吐纳运气之法,不和这些图画大致相同么?只是如果图画上的线条是运气的方向,钟道长教我的倒是与它全然不同。”转念又一想道:“我家虽然有钱得很,可却没有妈妈陪着我;人家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父母双全,却安乐得紧。”垂下手臂,无意中摸着腰间挂着的那串从父亲房里“偷”来的铜钱,心道:“这次只要出去,我一定要去找找母亲的下落,哪怕她死了,我也好有个念想。”他的母亲老家在豫章一带,离着临安还有千里之遥,但他主意打定,更无更改,当下坐了下来,望着墙壁上的图画,按图索骥,运气吐纳起来。

    这一练,也不知练了几多时辰。初时但觉得腹中绵绵气息翻滚汹涌,渐渐积在胸口,压抑沉闷之极,想道:“这是何故?”想起钟梓玄传授的疏缓之法,三分用意,若即若离,一口真气从丹田升起,不过片刻,胸口气息便不再凝滞,双臂伸展之间,似乎有力无穷,几欲推墙渲泄。岂料双手甫一按出,轰隆一声巨响,登时尘土飞扬,把他呛得半死。好容易才缓过气来,但见石壁之上竟被他掌力震出一个大大的窟窿,喜道:“好玩。想这密室用料不多,以致墙灰松垮,便不结实。”高高兴兴钻出洞外,但见艳阳高照,乃是正午时分,暗道:“少爷饿得狠了。寻些鸡汤馒头来吃饱了肚子再说。”被他掌力震出的豁口在于假山群石之间,不仔细看,便难以被人发觉,于是小心翼翼四处窥探一番,见四下无人,急忙翻身豁口,奔到厨房里来。

    他神不知鬼不觉跑到厨房之中,只见到几个春卷,三四个鸡蛋,此刻饥火上升,哪里还顾得许多?狼吞虎咽吃了一饱,又溜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忽然想道:“奇怪。我在后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为何居然没人来管?”非但没见父亲,也没见陈伯,那些仆人似乎也都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般。他心中奇怪,却无暇想太多,没吃完的春卷,几个鸡蛋,都塞在包袱里,探头出去,见四周静悄悄的悄无人声,轻轻出来带上门,飞身一纵,出了院门,一路前行。奇怪的是,左右前后,也并不见人声,大门紧锁。陈青桐心道:“这倒难不倒我!”足尖着地一点,轻飘飘飞过围墙,放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