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风,请将我吹回我的故土

    远方的风,请将我吹回我的故土 (第3/3页)

林,看过月亮,路过花海,我问他,我们去哪里,他温柔地说和我在一起就是天涯。

    天涯在哪儿。我问他。

    他在梦里搂着我不停地笑,抱着我飞上一棵树上,捂着自己的胸口说,都在我的心里,你就在我的心里。他指着那棵树,月光盛大皎洁璀璨之际,繁密的枝桠缓缓松开,露出了树心中一朵散发着淡淡紫光的花,那花迎着月光起舞,那树在花周边围了一圈枝桠,天快亮时,那朵紫花静静睡去,满树的枝桠再次小心拢起将花悄悄藏起。

    他说,我是他心口的花,吸食着他的血液长在他的心脏之中。这话说得过于狰狞我大叫着从梦中惊醒。

    醒来是冰凉苍白的病房,妈妈一脸憔悴坐在我的身边。我的胸口上绑着心脏监护机器,手上打着点滴。她紧张地凑上前,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憔悴,“朗朗,朗朗。”她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脸上湿漉漉地挂着泪,然后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我又沉沉睡去。

    梦里回到了白溪里,阿婆穿着蓝白花布衣服,问我,“囡囡,你怎么来了。”

    我抱着阿婆哭得不能自已,“阿婆,我想你。我们不要分开好吗?”

    我趴在阿婆大腿上,阿婆轻轻为我梳着头,一遍一遍轻柔极了,我舒服得直打盹儿,像最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随后阿婆摸了摸我的脑袋,“囡囡乖,回去了。”

    她牵着我的手,像小时候一般,将我带到隆盛号门口,隆盛号里没有人,我们又往里走了下,院子里的井边站着肖觉和另一位老人家,老人家和蔼地说,“这是朗朗吧。”

    我回头看看阿婆,阿婆笑了,皱纹淹没她的眼,可是她笑得那样开心,“朗朗,那是你阿公。”

    我呐呐地开口,“阿公。”

    “欸,我的宝宝。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他朝我走来,牵过阿婆的手,将我推向肖觉,“朗朗,勇敢地往前走。”

    肖觉牵过我的手,将我揽在怀里,我问他,“你是不是喜欢上虞婷婷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后面的话我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只是看着我,悲伤至极地看着我。我问他,“你说话呀。阿公,他不理我了。阿公,你让他说话呀。”

    我再回头去找阿公,只看到他和阿婆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那时的他们突然年轻了,阿婆娇柔美丽,对阿公说,“欧山,快看,这是我们的外孙女。”

    阿公儒雅,沉吟了会儿说,“明朗,欧明朗。愿她一生光明开朗。”

    我想上前去看看他们怀里那个婴孩,肖觉拉住了我,他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他的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渐渐地,肖觉不见了,阿公阿婆也不见了。我再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我康复了。母亲瘦了很多。她少有地抱住我,“朗朗,我们离开这里。妈妈在这里受了很多委屈,你也受了很多委屈。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我想起了隆盛号里的肖觉和虞婷婷,秋风已起,这一病竟一个多月过去。我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力气地说道,“好。”

    窗外的梧桐树落下第一片叶子的时候,恍惚间似乎看见了肖觉。我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那一病,我的心脏也病了,我的心也病了,一病就是十年。

    十年弹指一瞬,我和母亲并没有摆脱命运的捶打,我们以为来到美国就能逃离过去,我们都错了。这十年浮华掠眼,这十年孤枕寒夜,这十年我的心脏每天都在抽痛,这十年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想让海浪将我淹没,让大洋的环流将我送回我的家乡,我想化成一滴泡沫浪花变成水蒸气回到云里,随着云回到那片土地,化成雨落到他的头上。

    终于,母亲率先开口,“朗朗,我们回国吧。去上海吧。”

    我的心脏怦怦地跳着,我强作镇静地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