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双姝巨赌长虹

    第九回:双姝巨赌长虹 (第2/3页)

门下的,这时听他说是师祖的弟子,那显然是信口胡吹,心想师祖素来行踪飘忽,自己作为‘独火霹雳’张明正的开山大弟子,也不过只见过他三面,师父张明正已经五十多岁了,这小子年纪轻轻,比自己还小的多,居然来冒充自己小师叔,真是大胆狂妄之极。当下冷冷道:“这么说来,阁下是我的师叔了?”

    王嘉遇道:“我可也不敢认三位做师侄。”

    曹宇泽听他言语中意存嘲讽,道:“莫非小侄辱没了兰陵派的门楣吗?师叔大人,哈哈,你也教训教训我们三位师侄吧。”曹宇泽年纪已近四十,这么一说,众人都哄然大笑起来。

    王嘉遇正色道:“若是二师哥在这里,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自然会教训你们。”

    曹宇泽勃然大怒,嗖得一声,拔剑出鞘,骂道:“浑小子,还敢胡说八道!”

    林绩见事情本已平息,现在为了枝节小事,又起争端,很是焦急,忙道:“这位王公子开开玩笑,曹大侠不必动怒,来来来,咱们大家喝一杯。”他言下之意,显然也不信王嘉遇是他们的师叔。

    曹宇泽朗声道:“浑小子,你便是磕头要认我做师叔,我白花蛇还不见得答应呢!”这边孟逸然叫道:“喂,白花蛇,你先叫我一声姑奶奶吧,赌输了想赖账,是不是?”

    王嘉遇道:“二妹,我在跟他们说正事,休要胡闹。”又对曹宇泽道:“二师哥我还没拜见过,你们三位又比我年长,按理说我的确不配做师叔。不过你们三位这次行事,却实在是太不该了。二师哥知道了,只怕要大大的生气。”

    曹宇泽双眉倒竖,仰天大笑,心中愤怒已极,喝道:“你这小子真教训起人来啦!倒要请教,我们三人什么地方做错了?朋友有事,难道不该拔刀相助吗?”

    王嘉遇森然道:“咱们高祖师爷传下十二大戒,上到掌教师尊,下到门人弟子,务当凛遵,第三条、第五条、第六条、第十一条是什么?”

    曹宇泽一愣,还未回答,赵颖丽提起半截断剑,猛向王嘉遇面门掷来,喝道:“亮亮你的兰陵派功夫吧!”只见青光闪烁,疾飞向前。

    王嘉遇待断剑飞到跟前,左掌平伸向上,右掌向下一拍,把断剑合在双掌之中,说道:“这招叫作‘横拜观音’,对不对?”

    曹宇泽和唐晨升又是一惊,心中暗想:“的确是本门掌法,不过这一招是用来拍击敌人的掌法、拳法的,他却用来接剑,手法巧妙之极,师父可没教过我们。”

    唐晨升抢上一步,道:“阁下刚才所使,正是本门掌法,在下想要讨教几招。”

    王嘉遇道:“唐兄,你外号‘险道神’,双掌有五丁开山之力,想必拳法、掌力甚是了得,本门的劈石拳、破玉掌,定是很有心得了。”唐晨升见了王嘉遇的武艺,已然十分佩服,道:“在下不过学了师门传授的一点皮毛,也谈不上什么心得。”

    王嘉遇道:“唐兄不必过谦。你跟尊师喂招,他要是使出真功夫来,比如山岸功,唐兄可以接住几招?”唐晨升道:“我师父内力深厚,跟门人喂招,从来不使内力的,否则我们一招也挡不住,若是只拆拳法、掌法,那么十来招,勉强还可对付,十招之后,就吃力得很了。”王嘉遇道:“尊师外号‘独火霹雳’,拳法、掌法极为精妙,唐兄能接到十招以上,在江湖上已为少见,‘险道神’三字,自然当之无愧。”唐晨升道:“这是别人开玩笑的,我的功夫还差得远,实在愧不敢当。”

    赵颖丽听他语气,对这少年竟然越来越恭敬,颇有认他做师叔之意,怒道:“二师哥,你怎么了?凭人家胡吹几句,就把你吓到了吗?”

    王嘉遇不去理她,问唐晨升道:“你要怎样才信我是兰陵派的?”唐晨升道:“我想请你跟我过过招,如果阁下的本门拳法确实比我好……”王嘉遇见过曹宇泽和赵颖丽出手,料想唐晨升的武功跟他们相差不远,便道:“你说你师父当真使出内力,你只怕一招也接不住,我的功夫比之尊师自然大大不如,他使一招,我得使五招,你只要接得住我五招,那我就是假冒的,好不好?”

    曹宇泽本来担心二师弟未必能胜过他,但听他竟然说只用五招,就能把同门中拳法、掌法第一的二师弟打倒,心头一宽,料想必然是信口胡吹的,便道:“就这样算,我给你数着。”

    唐晨升作了一揖,说道:“我的功夫不到之处,请你手下留情。”王嘉遇缓缓走近,道:“我的第一招是劈石拳中的‘石破天惊’,你接着吧,留心上盘。”唐晨升道:“好!”心想:“动手过招,哪有先把招式说给对手听的?其中定然有诈,叫我留心上盘,却出其不意来攻我下盘。”于是右掌虚挡面门,左掌横守丹田,只等王嘉遇向下盘攻到,立即沉拳下击。只听王嘉遇叫道:“第一招来啦!”左掌虚抚,右拳嗖的一声,从掌风中猛穿出来,果然便是一招“石破天惊”。

    唐晨升急伸右掌往下格挡,王嘉遇一拳将到他面门,忽然停住,叫道:“你怎么不信我的话?单掌挡不住,用两只手一起来。”

    唐晨升见他拳势,已知右掌无法阻挡,眼见这一拳便要打破自己鼻梁,正在焦急,忽见王嘉遇收住拳头,忙提起左拳,展指变掌,双拳使一招“铁栓横门”,运劲推了出去。王嘉遇待他防好了,才一拳打出,和他的双掌一抵,唐晨升只感双掌压力沉重之极,双臂格格有声,不由一惊:“他这一拳在中途停止,才跟着击出,并非收拳再发,如何能有这般劲力!”

    王嘉遇收拳说道:“接下来我连着发出三招,都是劈石拳、破玉掌里的招式,你应该都学过的,分别是‘力劈三关’、‘抛砖引玉’、‘金刚掣尾’,你如何抵挡?”

    唐晨升毫不思索,道:“我用‘如封似闭手’、‘白云出岫’、‘傍花拂柳’接住。”

    王嘉遇道:“前面两招用对了,第三招不对。要知道‘傍花拂柳’守中带攻,如果跟功力相当的对手过招,那当然极好,但是这一招要回手反击,防御的力道便会减了一半,我这一招‘金刚掣尾’你就接不住了。”唐晨升道:“那么我用‘千斤坠地’。”王嘉遇道:“不错,来接着。”

    只见他右掌一起,唐晨升忙摆好架势来迎,哪知他右掌悬在半空,左掌却倏地劈了下来,正是“力劈三关”。王嘉遇道:“武学之道,不可拘泥成法,尊师教你‘力劈三关’时候是用的右掌吧,但是随机应变,用左掌也无不可。”口中说着,掌势不停,不等唐晨升使出“如封似闭手”,已抢住他手腕往前一拉,唐晨升用“白云出岫”随势一送,招数中暗藏阴着,如果对方不察,胸口穴道就会立刻被点中。这时候唐晨升不敢反击,一招解开,立即收势,沉气下盘,双腿犹如钉在地上一般,这招“千斤坠地”果然有千斤之重。王嘉遇“金刚掣尾”使出,左掌伸到他后心运力一推,唐晨升还是立足不稳,向前冲出两步,滴溜溜打了个圈子,转了过来,脸上一红,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调匀呼吸。

    王嘉遇道:“你没有硬抗我这一招,那好的很!‘独火霹雳’的亲传弟子,果然不凡。我这第五招是破玉掌的‘起手式’。”唐晨升一听,很是奇怪,沉吟不语。

    王嘉遇道:“你以为起手式只是客套礼数,临敌无用的吗?要知道咱们祖师爷创下这套掌法,没有一招不能克敌制胜的,你瞧着。”身子微微一弓,右拳左掌,合着一揖,身子随着这一揖之势,向前疾探,连拳带掌,正打在唐晨升左胯之上,唐晨升再也站立不稳,身子飞起,摔了下来。

    王嘉遇一跃而至,双手稳稳接住,将他放下。

    唐晨升刚刚站稳,扑翻在地,拜道:“晚辈不识师叔,刚才无礼冒犯,请师叔多多担待。”王嘉遇连忙还礼,道:“唐兄年纪比我大,咱们就兄弟相称吧。”唐晨升道:“这个……这个晚辈如何敢当?师叔拳法神妙莫测,刚才这五招明说是过招,其实是以本门拳法中的精义相授,晚辈感激不尽,回头一定细心钻研。”

    唐晨升从这五招之中学到了“劈石拳”和“破玉掌”的精髓,后来触类旁通,果然拳法大进。他师父张明正的拳法威力无比,武功还在王嘉遇之上,但是为人严峻,授徒时不会循循善诱,徒弟一见他面,心中就先害怕,拆招时墨守师传手法,不敢有丝毫走样,是以三个徒弟于兰陵派武功的精要之处往往领悟不到。

    曹宇泽和赵颖丽这时哪里还有怀疑,只是曹宇泽自恃剑法深得本门精髓,心想:“你拳脚上功夫虽高,剑术却未必能胜得过我。”正在沉吟,赵颖丽已经叫了出来:“大师哥,你试试他的剑法。”

    曹宇泽道:“好!”向王嘉遇道:“我想在剑法上向阁下领教几招。”语气虽已大为谦逊,脸上却仍是一股傲气。

    王嘉遇心想:“大概此人剑法确已得到本门真传,在江湖上未遇强敌,给人家你捧我吹的,奉承得骄傲异常,以致行为狂悖。这人倒不比唐晨升,需得好好挫折他一下,以后才不致使得兰陵派门户贻羞。”便道:“比剑是可以的,不过决了胜负之后,需得听我几句逆耳之言。”曹宇泽傲然道:“此刻胜负未分,你说这话未免太早了些。”当下长剑横胸,站在左首。唐晨升叫道:“大师哥,你站在下首吧。”曹宇泽不加理睬,只当没听见。

    原来江湖各门派中的规矩,晚辈跟长辈学武切磋,必须站在下首,表示并非敢与对敌,不过是学习艺业、向尊长请教之意。而曹宇泽站在左首,那是平辈相待,不认他做师叔了。

    曹宇泽左掌抱住剑柄,拱手道:“阁下请用剑吧。”

    王嘉遇念头一转,对林绩道:“林王爷,请你叫人取十把剑来。”林绩忙道:“快给王公子取剑过来。”早有临峡王府几个武士捧着十把长剑出来,他们见王嘉遇是为了王爷出力,自然都替他选了最好的利器,十把剑排在桌上,烛光照耀下,十剑光芒互激,闪烁不定,众人的目光在十把利剑和王嘉遇之间来回,瞧他要选用哪一把。

    哪知王嘉遇捡起赵颖丽刚才掷来的半截断剑,笑道:“我就用这柄吧。”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阵惊讶,都想:这把剑没有了剑柄,怎么使用?只见王嘉遇已经将半截断剑夹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道:“进招吧。”

    曹宇泽大怒,心想:“你对我如此轻视,被我伤了可怨不得我!管你是真师叔、假师叔,如此狂妄自大,都是该死!”臂运内劲,剑身震荡,只见寒光闪闪,接着是一阵嗡嗡之声,叫道:“看招!”

    他剑走偏锋,向王嘉遇右腕刺来,心想:“你如此持剑,右手一定转动不灵,我对准你这个弱点攻击,就算你武功再高,看你如何应付!”厅上数百道目光一齐随着他的剑尖光芒跟了过去。

    他的剑尖将要刺到,王嘉遇手腕微侧,半截断剑已然伸出,双剑相交,只听咔嚓一声响,接着当啷一声,曹宇泽手中长剑齐柄折断,剑刃落地,手中只剩了个剑柄。

    众人异口同声“啊”的叫了出来。

    王嘉遇向桌上一指,道:“给你预备着十把好剑,换了再来吧。”众人这才知道他要十把剑原来是给曹宇泽备下的。

    曹宇泽又惊又怒,抢过桌上一把剑,向他下盘刺去,王嘉遇知道这是虚招,并不去招架,果然曹宇泽一剑刺出,立即收回,改刺小腹,王嘉遇伸半截断剑一挡,咔嚓一声,曹宇泽手中长剑又被震为两截。曹宇泽跟着连换三把剑,都被王嘉遇用半截断剑给震断,不由得呆在当地,作声不得。

    赵颖丽叫道:“说好是比剑,怎么却使妖法!这还比什么?”

    王嘉遇抛去断剑,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两把长剑,一把抛给曹宇泽,转头对赵颖丽道:“亏你还是我兰陵派的弟子,连‘山岸功’也不知道,却说是妖法?”

    曹宇泽乘他转头,突然出剑,快如闪电般刺向他的后心,剑尖将要及身,口中才喝道:“看剑!”这一招明显是偷袭,在场人人都看出来了。

    王嘉遇身子侧过,也喝道:“看剑!”曹宇泽使的是一招“苍鹰搏兔”,王嘉遇依式而为,也是一招“苍鹰搏兔”,曹宇泽也是跟着身子一侧,想照样让开他的剑,哪知王嘉遇一剑刺出,立即转圈,等曹宇泽身子侧过,剑尖也跟着点到,曹宇泽只觉剑尖已刺到后心,吓出一身冷汗,使劲前扑,接着向上纵跃,哪知王嘉遇的剑始终点在他的后心,如影随形,任他闪避腾挪,总是不离开,幸好王嘉遇手下留情,只是点着他的衣服,只要轻轻向前一送,曹宇泽就算有九条命也都没了。

    曹宇泽外号叫做“白花蛇”,是因为他精通剑法,一套“七探盘蛇剑”名震江湖,所谓“七探”,乃是他剑法中的七种杀招,所谓“盘蛇”,乃是说他的剑法破绽极少,防御力极高,如同白蟒缠身一般护住周身,这时候竟然被王嘉遇的长剑追着后心,始终摆脱不了,一时间,周身竟然处处都是破绽。

    王嘉遇见他已经吓得双手发抖,心想:“他终究还是我的师侄,也别迫得太紧了。”便收剑撤招,笑道:“你精通剑法,这也是本门剑法,你学过吗?”曹宇泽略一定神,低头喘息道:“这叫做‘附骨之针’。”王嘉遇道:“不错,是很实用的剑法。”

    曹宇泽沉住了气,刚才被王嘉遇一阵抢攻,他精研二十多年的“七探盘蛇剑”始终没机会施展,总是心里不服,向王嘉遇道:“咱们好好的来比比剑法,你的杂学太多了,我可不会。”

    王嘉遇道:“这些都是本门正宗武学,怎么说是杂学?你要比剑也行,这就出招吧。”挺剑当胸平刺,曹宇泽举剑挡开,还了一剑,王嘉遇回剑格过,曹宇泽待要收剑再刺,不知怎么,自己的长剑竟然粘在对方的剑上,只见王嘉遇反手转了两个圈子,他是顺着剑势而转,曹宇泽的手臂怎么能跟着旋转?只得撒手,一柄剑脱手飞去。王嘉遇道:“要不要再试试?”

    曹宇泽把心一横,又抢过桌上一把剑,剑走轻灵,斜刺王嘉遇左肩,这一回他学了乖,再不和敌剑接触,一见王嘉遇伸剑来格,立即收招,哪知对方长剑趁虚直入,竟然直指自己的前胸,如不抵挡,岂不是要被刺个透明窟窿?只得横剑相格,双剑剑刃一交,王嘉遇手臂一旋,曹宇泽的长剑又被转的脱手,向空中飞去,啪的一声,竟然在半空断为两截。

    曹宇泽抢着要再去取剑,王嘉遇喝道:“到这地步,你还不肯服!”刷刷两剑,曹宇泽身子后仰避开,下盘空虚,被王嘉遇左脚轻轻一勾,仰天跪倒,王嘉遇剑尖指住他的咽喉,问道:“你服了吗?”曹宇泽自从出道以来,何尝受过这般侮辱,一口气竟然转不过来,晕了过去。

    赵颖丽见他双目上翻,躺在地上不动了,只道他是被王嘉遇给打死了,忙纵身扑上来,大叫:“你连我一起杀了吧!”

    王嘉遇收了剑,在曹宇泽胁下和颈上穴道拍了几下,赵颖丽只道王嘉遇还要再打他,忙纵上来,双拳如同擂鼓一般,在王嘉遇背上一阵猛砸,王嘉遇只做不理。

    不久后,曹宇泽悠悠醒转,低声喝道:“你杀了我吧。”唐晨升劝道:“大师哥,咱们听听师叔教训。”

    孟逸然见赵颖丽还在哭泣,笑道:“白花蛇又没死,你哭什么?嘿嘿,你对他倒是一往情深。”

    赵颖丽羞怒交加,忽然纵起,一拳向孟逸然打去,她这一拳又快又狠,孟逸然竟没能避开,只打得她左肩一阵剧痛。孟逸然正要还手,赵颖丽忽然“哎呦”一声大叫,弯下腰去。孟逸然一怔,怒道:“你打了我,自己反而来喊疼!”只见赵颖丽双拳红肿,疼的眼泪直流。

    原来她刚才猛力在王嘉遇背上一阵乱打,王嘉遇早要叫她吃点苦头,便运起“山岸功”,她每一下打击的力道,都被反弹回到她自己的拳上,开始还不觉得,待得在孟逸然肩头打了一拳,突然之间其痛彻骨,如千枚细针在肉里乱钻乱刺一般。

    旁人不知,还道孟逸然既然是孟兼非的女儿,自然也会墨攻派的奇招,赵颖丽不自量力,当然是自讨苦吃了。悟深大师、姚京华、万俊等少数人却知道赵颖丽是受了王嘉遇的反弹之力,只要拿捏一番,点解相应穴道,便能止痛消肿,只是大家自忖非王嘉遇之敌,不敢贸然出手解救。

    曹宇泽自幼便拜在张明正门下,张明正极为严厉,弟子们见到师父,向来犹如耗子见猫一般,他压抑良久,独自闯荡江湖,竟然加倍狂妄起来。张明正又生性沉默寡言,难得跟弟子们讲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不免少了教诲。曹宇泽自己受挫,那是宁死不屈,但见到师妹痛楚难当,登时不敢再倔强,站起身来,定了定神,向王嘉遇拜道:“师叔,晚辈不认得您的大驾,多多冒犯,请您给我师妹解救吧。”

    王嘉遇正色道:“你知错了吗?”曹宇泽低头道:“晚辈不该擅自撕毁那两封信,也不敢强行帮蔡子苏出头。”王嘉遇道:“曹兄日后做事,总要再加谨慎才好。”曹宇泽道:“晚辈听师叔教训。”

    王嘉遇道:“蔡二爷不知当年缘由,要为兄长报仇,本来并无不当之处,你和这里的众位豪杰受邀助拳,也都是江湖义气,无可厚非。现在既已明白其中原故,大家罢手,化敌为友,足见高义,这一件事我绝不怪你。可是你做了一见万分不对的事,只怕曹兄你自己还不知道呢。”

    曹宇泽一愣,问道:“什么?”王嘉遇道:“咱们兰陵派第五条戒律是什么?”曹宇泽道:“刚才师叔问弟子四条戒律,这第三条,‘戒滥杀无辜’,师妹确实犯了过错,只好待会儿向柳司翰兄弟郑重赔罪,那个……我们再赔他一点损失费……”

    临峡王府一名武士从人群中叫道:“谁稀罕你们的臭钱!断了胳膊,钱能补得上吗?”曹宇泽自知理亏,默不作声。

    王嘉遇转头向那名武士道:“我这位师侄确实行为鲁莽,在下十分惭愧。待柳大哥伤愈之后,在下想跟他切磋一路‘天道刀法’,这路刀法取意于‘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不是兰陵派的,在下也不必先行禀明师尊了。”

    众人都见过他的武功,知他虽然谦称“切磋刀法”,实则答应传授一门绝艺给柳司翰,这样一来,柳司翰虽然少了一条臂膀,但因祸得福,将来武功一定高出同辈们了。临峡王府众人见他又把赵颖丽的过失揽在自己身上,倒也不便再说什么。

    曹宇泽又道:“第六条是‘戒不敬尊长’,这条弟子知罪;第十一条是‘戒不辨是非’,弟子也知罪了。只是第五条‘戒结交奸徒’,蔡二哥为人正直,是位够朋友的好汉子……”

    众人都不知道兰陵派的戒律,一听曹宇泽这话,蔡子苏第一个跳了起来,叫道:“你说我是奸徒!”

    王嘉遇道:“蔡二爷不要误会,我决不是说你。”蔡子苏怒道:“那你说的是谁?”

    王嘉遇正要回答,有两名武士把柳司翰从后堂扶出,向着王嘉遇拜了下去,王嘉遇连忙还礼,柳司翰脸无血色,但是神气仍然硬朗,道:“王公子救了我家王爷,又答应教我武艺,弟子真是感激万分。”王嘉遇连忙道:“朋友间切磋武艺,也是常事,柳大哥不必客气。”

    等柳司翰进去了,王嘉遇见赵颖丽额头汗珠一滴一滴的落下来,痛得全身颤抖,嘴唇发紫,王嘉遇见她已然受苦不小,心中不忍,走近身去,便要替她推拿施救。赵颖丽怒道:“别碰我,我就是疼死也不要你来救!”

    王嘉遇脸上一红,想起她终究是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女,便把解法交给了曹宇泽,突然间砰砰两声响,两扇板门被人掌力震落,飞进厅来。

    众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厅外缓缓走进两人,一人五十多岁年纪,头顶微秃,另一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手里抱着个孩子。赵颖丽一见叫道:“师父、师娘!”众人一听,知道来的就是独火霹雳张明正夫妇了。

    张夫人把孩子递给张明正抱了,铁青着脸,给赵颖丽推拿一番,曹宇泽和唐晨升也忙上前参拜了,唐晨升近前低声说了王嘉遇的来历。

    王嘉遇见张明正形貌质朴,张夫人却是英气逼人,于是跟在曹宇泽、唐晨升身后,也上前拜道:“二师哥、二师嫂。”张明正伸手扶起,说道:“不敢当!”张夫人一边给赵颖丽按摩手臂,一边侧头冷冷的打量着王嘉遇,连头也没点一下。

    赵颖丽肿痛渐消,哭诉道:“师娘,这人自称是我们的师叔,把我的手弄成这个样子,还把……还把你送我的佩剑踩断了。”

    王嘉遇一听,暗叫糟糕,忙道:“小弟狂妄无知,请师哥师嫂恕罪。”

    张夫人对丈夫道:“当家的,听说师父近来收了个小徒弟,就是他吗?怎么这样没规矩。”张明正道:“我没见过。”

    张夫人道:“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了一点功夫,就随便欺负人,哼,我的徒弟再怎么不好,自有我来责罚,不用师叔……嘿嘿,不用师叔来代劳。”王嘉遇忙道:“是,是,小弟鲁莽。”张夫人又道:“你弄断了我的佩剑,眼里还有没有尊长?就算师父宠着你,难道就可以对师哥这么无礼?”

    旁人听她语气越来越凶,显然是在强词夺理,而王嘉遇却只是一味的低声下气,临峡王府的人都是愤愤不平,蔡子苏和子轩等都暗暗得意,暗想:“刚才让你出尽了风头,现在你师哥到了,看你怎样说。”

    赵颖丽道:“师父、师娘,他说有一个什么墨攻派的人给他撑腰,把曹师哥、唐师哥也都给打了,还胡说八道的教训了我们半天,全不把你们二位瞧在眼里。”

    原来张明正夫妇因独子张嵩身染重病,四处寻访名医,几位医道高明之士看了,都说张夫人在怀孕时和人动武,惊了胎气,孩子在胎里就受了内伤,现在发作起来,这种内伤千不活一,古方上有记载,说大补灵药千年茯苓,再加上成了形的何首乌,或者能救命,要不然就是千年人参、灵芝仙草,那可更加难得了,如无灵药,最多再拖一二年,定会枯瘦而死。

    张明正夫妇中年得子,对孩子爱逾性命,遍托武林同道访药,但千年茯苓乃是万分难得之物,再加上成形何首乌,去哪里找?找了一年有余,都是毫无结果,眼见孩子一天天瘦下去,张夫人心急如焚,夫妻俩一商量,南京是江南第一重镇,奇珍异物必多,于是同来南京,这才得知三个徒弟都在这里,夫妇二人心想:这三个徒弟都很能干,可以叫来帮忙寻找,便立即来了临峡王府,哪知在这里竟碰到了小师弟王嘉遇。

    张夫人本来性子就暴躁,加上儿子病重,心里焦急,听了小徒弟一面之词,就没头没脑的把王嘉遇一顿责备,这时听到他还有外人撑腰,更加愤怒,侧头问丈夫道:“墨攻派还有活人吗?”张明正道:“听说是没有了,不过谁也不清楚。”

    孟逸然听她责骂王嘉遇,本就十分有气,待听她又辱及先父师门,更是恼怒,骂道:“你这个泼妇!干什么乱骂人?”张夫人纵横江湖,谁敢对她有片言只语的不逊,当下大怒,问道:“你是谁?”赵颖丽道:“她就是墨攻派孟兼非的女儿。”张夫人手腕一抖,一缕寒星,疾向孟逸然肩头射去。

    王嘉遇知道不好,要跃起拍打,但是张夫人出手似电,哪里还来得及?只见孟逸然身子一颤,已打中左肩。王嘉遇大惊,抢上去握住她的手臂一看,只见乌沉沉的是一枚丧门钉。孟逸然又惊又怒,早痛得花容失色。王嘉遇道:“别动!”左手食中二指按住丧门钉两端,微一用力,见钢钉脱出了三四分,知道钉尖没安装倒钩,这才力透二指,一运内力,那钉子从肉里跳了出来,叮当一声,掉在地上。林美茹早站在一旁,递上两块干净的手帕,替孟逸然包扎好了。

    王嘉遇低声道:“二妹,你听我话,别跟她吵。”孟逸然怒道:“凭什么!”王嘉遇道:“冲着我师父的面子,咱们需要忍让。”孟逸然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王嘉遇知道她素来倔强,这次吃了亏居然肯听自己的话不予计较,比往昔温柔和顺的多,很是欢喜,向她一笑。

    张夫人等他们包扎好了伤口,冷笑道:“我只是随手发一枚小钉,试试她的本事,要是她的父亲真有本事,怎么她连一枚小钉也躲不开?可见什么孟兼非只不过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王嘉遇暗想:“师嫂这时正在气头上,如加分辨,只有更增她的怒气。”当下一声不吭。

    张夫人道:“这里外人众多,咱们门户之事不便多说。明晚三更,我们夫妇在紫金山雨花台边恭候,请王大爷你过来,可要查个明白,到底你真是我们的师弟呢,还是,嘿嘿……”说着冷笑几声。

    众人一听,这是明摆着叫阵动手了。林绩很是为难,道:“贤伉俪威震江南,江湖上都说‘南侠张,北侠黄’,大伙儿对‘独火霹雳’的大名,向来仰慕得很,今日有幸光临,那真是老夫请也请不到的。”张明正面无表情,张夫人哼了一声。林绩又道:“这位王公子见老夫遇上了为难之事,仗义相助,曹大侠、唐二侠、赵女侠的恩怨也都说清楚了。这样吧,明晚老夫做东,给贤伉俪接风,同时庆贺你们师门团圆……”

    张夫人不耐烦听他说下去,道:“不必了!我们乡下人没那福气巴结官府的人。”转头对王嘉遇道:“怎样?你敢不敢来?”王嘉遇道:“师哥、师嫂住在哪里?小弟明日一早过来请二位教训,二位要怎么责罚,小弟一定不敢规避。”

    张夫人道:“谁知你是真的师弟,还是假的师弟,先别这么称呼,等明晚试了你的功夫再说,走了。”拉了赵颖丽手臂,转身走出。

    太白三杰先前见王嘉遇出头干预,已知所谋难成,料想昨晚制住嵇老三而盗去书信的,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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