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见

    江湖再见 (第2/3页)

,然后伸出双手,无助地向前摸索着,摸了一会儿,才凑到磐石跟前,当众跪下,冲白虎皮上的人哭诉喊道:“还望天师能够开恩医治小女双眼!”

    声音那样恳切着急,使得四下一静,冯无病定眼一瞧,可不正是失踪多日的那个盲琴女吗?

    “原来她是听信了这妖人的鬼话,到此等候来了。”冯无病想到如此,轻轻叹了口气。

    又想,这姑姑孤苦伶仃,半生漂泊,暗中不知吃了多少人世的苦薄寒凉,总算得知自己能一线机会复见光明,自然不肯轻易错过。

    “你是瞎子,”那妖人定眼将她一瞧,浑声说道:“所求的,一定是为了这双累你一生的眼睛吧?”

    盲女将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叩得甚至都出了回响声,可见其情之深,其情之切,冯无病心中莫名感到心疼不已。

    叩了足足八下,妖人才说:“好了,够了,你只管将心中的愿望说出来吧。”

    “是,小女亲耳听过天师的许多神迹,知道天师能为实真非假,能叫哑巴重新开口,能叫跛子重新走路,能叫瞎子复见光明,如今只有薄银一百零八银,是小女子沿街卖艺多年,积攒来的一点积蓄,望天师可以成全小女的心意,助小女恢复光明。”

    当亲眼瞧见那盲女将一包银子从怀中取出,摊开来,呈放在只有她自己看不到的位置时,四下又是一片哗然。

    “我认得她,”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粗鲁的声音,“我可以为她作证,她这些日子都在四海酒肆跟前卖艺乞讨,所过生活,实在是十分凄苦。”

    “对,我好像也见过她。”

    “是了,是了。”

    人群里作证的人越来越来。

    妖人见到银两后,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却没完完全全地笑出来,而是很会隐藏地说道:“哦,你双目失明,又无所依,日子定然很不好过,这银两,当真甘心实意全数奉献出来吗?”

    “是!小女一片诚心,万望天师能哆成全!想这些年,自我眼瞎后,所受苦有如犁田之牲,所担惊有如笼中之畜,外人予我要骂便骂要打便打,我在世间又飘零无依,有时真想一了百了。若是天师肯将奇迹降下给我,使我重新见到这个世界,哪怕一日,我也心甘情愿。”

    冯无病听得一怔。

    依他白日所见光景,这盲女虽身有不便,却是自尊自清,与外人从不多说身世苦楚,看上去一副超然处世的模样,没想到内心竟是如此苦大愁深,看到她平日示人的那面达观开脱不过全是假的,可她真实的内心深处,对光明一定是极度渴望的,才会不惜拿出所有的积蓄放心一搏。

    这当儿,那妖人又说道:“这世间有一等人,吝钱到不肯治病,冬天不愿生炉火,夏天不肯买蒲扇,遑论使钱助人,这样的钱财累积到最后,他却半个子都带不走,却因所积福薄业深,报应到儿子子孙头上,使得家门不幸,虽积有千金,却是散如散沙。钱财等事,易来易散,人生一世,实不必太过在意留心,你一介目盲之人,今懂得用这些易散之物,换一生光明前程,换回在人前人后昂首阔步的尊严,实在不能不说是有大智大福的。好罢,见你心诚如则,我亦不好再多推唐——上前一步!”

    天师说完这话,四下里,顿时传开一阵窸窸窣窣,大家全都兴奋地伸长脖子,哆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妖人的手。

    就连冯无病也因为好奇,一进忘情,紧张地盯着盲女的背景,他心里直犯嘀咕,实在吃不透这位神态邪里邪气,举止轻浮,又故作神秘的“天师”到底要如何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帮盲女实现她多年所愿?

    只见得那妖人左手在右手袖中一掏,摸出一把银制的小刀,抽开刀鞘,露出明显显的窄刃,几乎只有一片柳片的大小,刃身晃眼,照舀着他挂在前襟的七彩宝石璎珞,显然熠熠生辉,使人挪不到双目。

    银光一闪,在很短很快的时间内,妖人横挥银刀,削过盲目的双眼,盲女本来站在定定的,因她目盲,即使刀刃就在眼前,也根本觉察不到,何况她对天师满怀信任,又岂能猜到他竟会出手割伤自己呢?

    这刀下去,立时腥血迸溅,但妖人及一侧身,倒是很灵巧地躲了过去。

    盲女捧着双瞎嚎啕大哭不止,声音刮耳挠心,十分瘆人,听得在场之人无不胆寒,四下登时议论纷纷。

    冯无病差一点就心难捺,就要冲上前揭破这位天师的真面目了,可转念一想,盲女本就是瞎的,受这一刀,最不济也不是肌肤上多道新疤而已,并不能使结果更坏,也就暂时制住了始意,没有发作出来。

    何况他长居四海酒肆,听多了人世间诸多不公之事,要是每有愤懑不平便出手相助,就算能变出址个分身,都未必忙得过来,所以他早就学会了止水之道,早将世间事当作旁人事,不挂碍,不多想,多数任其发展,少数实在不能置之不理的事,才另想法子解决。

    几下调息止气,他迅速平静下去,远方的盲女亦平静不少,突然,她转过身来,惊讶地瞪着一双大眼,伸出双手,在眼前来回翻看,然后不可思议地环视众人,喜不自胜地说道:“太好了,我,我能看见了!”

    “什么?”

    “真的吗?”

    四下之人既有惊奇的,也有疑心的,冯无病见些光景,更是直接呆住,心中翻涌出几分恐惧。

    他并不疑心盲女能够重新视物,因为他看到盲女那双原如死潭的双眸,此时有了漂亮的光彩,那光彩斑斓晃动,像一条活泼的锦鲤,孤独便执拗的嬉游在惨淡的初春的只有她自己的池塘里。

    妖人拿出一条雪白的帕子,将沾染在刃上的人血细细致致的拭没了,才重新塞回袖子。嘴角边始终挂着一抹讪讪的笑意,整个高大威猛的身躯被光与烟舒展开,越发像一朵引人致幻的纯白色曼陀罗花,至毒。

    冯无病浑身一栗,从这妖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种意味不明的不祥之感,这种感觉来得时候总是极其缥缈,却次次都无比准确。

    他下意识地拍了拍胸脯,想要驱一驱体内的秽闷。

    左右这些亲眼见证过“神迹”的人全都沸腾了,大家争先恐后地想要抢到石前,献出自己带来的宝物,要求“天师”开恩,替自己摆脱这一世原本注定无法逆改的苦楚。

    天师身边的老者开始维护秩序,让大家肃静,一个人正好被发狂的人潮挤到他跟前,无心地朝他身子扑去,老者伸手一挡,不意竟露出右手的小臂,小臂一只青色的猫跃然出世,好像活得一样,眼珠子清亮的就像真能视物一般。

    魙境民风开化,谁多人身上都有纹身,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黑猫在魙境是守灵之物,是阴阳两界的引渡使,民间难免以为晦气,寻常人胆子再大,纹猊纹虎,或纹暴熊,也绝少有人敢纹猫的。

    这一瞬即逝的端倪,并没引起其他任何人的留心,因为那位老者很快就放下手臂,袖下垂下,巧妙地遮挡住了纹身,四下依旧吵吵囔囔,老者继续维护秩序,妖人还在若有似无的笑着,以一种伪善的目光绕视着身下的众人。

    冯无病终于站了起来,学着众人的模样,也凑到前处。

    “公公,你快点,这位九墟来的天师当真本事滔天,”霍儿一只手紧紧牵着竹杖老翁往人群里头钻,“他刚叫一个眼瞎的盲女复明,没准也能叫公公你重见光明呢!”

    “我都听到了,用不着你兀自多嘴……”竹杖老翁一脸不以为意,半晌,被霍儿带着挤入群中间的他轻声絮叨着:“可人家姑娘一出手便是一百两,我就算把你卖了,也凑不出二十两银子,天师会答应治我吗……”

    就在在纷乱的人潮中,冯无病总算找到了……的踪影,想到他为了治自己的病症,丢弃将要临盆的妻子不顾,偷拿了东家银两,还险些连累了裴三,心中真是气不打一处出,恨不得立马就连上前教他吃几招教训,可是隔着人山重重,他也是有心无力。

    让他较为在意的,还有一人,就是一跟紧跟在他身侧的哑道,面对众人纷拥上前的景象,在场一众,似乎只他一人格外平静,眼角向哑道探去,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心中一凛,便想着,要看人不如正大光明的看,一回头,哑道的目光已经扩散到四周,眼中那一派清醒与怜悯,跟四下的所有人都很不同。

    冯无病知道,这世间有那等精通术法,居心不良之辈,就算能骗过多数人,却未必能骗过某些欲浅心正之人,因为这等人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上天会用金钱来决定公平。

    磐石那儿乱住一团,一会儿功夫,天师便又当着大家的面,替一个脸上生满麻子的人换上一副干干净净的皮囊,帮一个哑巴找回了声音,人潮更加拥挤激动,大家全都不甘落后,生怕迟了一步,天师的神力或许就会下降,法术一旦削弱,神迹便再也无缘降临到自己头上。

    四下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无序,甚至最终那个手臂上纹着黑也站到了石块之上。

    倏然,一个清亮的哨声从角落里发出,一听到动静,两人立马警觉仰起脸来,一齐探向了右边,脸上各有警觉吃惊之色。

    顺着被撩起的布幔,冯无病看到了这个组织的第三个人,可巧,这人来头不小,在京人也算有点名气,该认得的人都认得他,不该认得的人全都当他毫无来历。

    这人正是中京府府尹毕鸿的亲弟弟毕鸿生。

    毕鸿生只将布幔掀开一条细缝,撅着嘴,又吹了三两下哨声,声音尖啸,充满警示的味道。

    冯无病心中开始犯疑,毕华生虽然一贯游手好闲,恃豪凌弱,心术不正,是个实打实的败家子,却没听说和恍容里,和这里的“鬼市”有任何关联。

    “之前姓童的就一直怀疑府衙中有鬼市之人的内应,不然为何十次围剿九次扑空,这样看来,或许是有毕华生有关?”冯无病兀自想着。

    石台上,妖人和老者相互递了个眼神后,老者缓缓开口安抚众人道:“好了,今日便到此为此吧!”

    “天师开恩哪!请为大家清除苦厄吧!”中有一人,艰难在人群中挤出一片地方来,虔诚地叩首求拜,口中苦苦哀求道。

    在他之后,大家纷纷效法,都陆陆续续叩跪在地。

    这下却难倒了冯无病,因为在此情景之下,独他不跪,难免会显得很扎眼,到时只怕有眼尖的人,一下将他身份识破,后续的麻烦事可就多了。

    可若是跪呢?他心里头又是十分的不情愿,毕竟他这双膝盖,可是跪过真真正正的圣主的,遑论就连圣主都不兴他跪,怎甘心去拜这个假托圣主威名大兴异术的妖人呢?

    眼见再踌躇,怕要露馅,念及到底正事要紧,这一跪的账,可以日后再找这妖人慢慢去讨,便叹了口气,真的慢慢地弯下了膝头。

    所幸,眼下他一足已跛,跪得慢些,似乎也情有可原,大家并没多留意,等到双膝就快要着地时,他又故意偷偷翘起那只裹得竹块的腿的膝头,使他身姿看着未免有些诡异,却也不算真的“跪”了。

    眼角余光一扫,在场之人全都跪了,惟独那个身量奇长的哑道却一枝秀独,高高定定地站在那儿,用一种饱含蔑视的地目光直直地瞪着妖人。

    “可惜这是哑巴,不然这会儿估计早就骂出声了吧?”冯无病对这哑道的敬佩油然又增添了不少,毕竟在场不想跪倒的人有二人,最后立着的,却不是他自己。

    石台上,妖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像一把削得极薄极寒冷的刀,静静刮过哑道的身子,只一眼就像一道凌迟,哑道站在光中,身上溅满暗血。

    冯无病感应到了这人的杀气,心想:“哑道人轻功不错,可这不代表身手也不错,这妖人看起来心狠心辣的,又深懂些异法,万一事后寻上哑道人,岂不糟糕。”

    哨声又飞出三下,一下比一下都紧迫。

    妖人冲着大家拱手一揖,又说了些相逢有缘,必能再会的场面话,然后足尖一点,如同一只穿行梁间的轻燕,轻盈无比地穿过人群,飞落到了布幔前,身后,那位老者也以同样出色的提纵术撵到。

    当他二人彻底消失在布幔后,四下彻底哗然了,就在纷纷乱乱的议论声中,冯无病艰难地撑着拐杖,晃悠悠地起来。

    期间有人妄想通过布幔,追上妖人,可揭开布幔却发现后头有一扇十分结实的木门,已经用巨大的铜锁锁上了。

    大家只好接受现实,各自带着叹息,缓缓摊着序,走出这石殿时,冯无病也再次一张茫然地混进了队伍里。

    这一回霍儿与老翁并没有在他身后,同样不存的在的,是那个令人敬意丛心的哑道,冯无病左瞧右瞧,找了好大一会儿,却始终没找出这两拔人马,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位失而复明的盲女,以及那个麻子和那个哑巴,也全都不见踪影。

    事情隐隐约约显出它不对的那一面,可冯无病一时也没有解开它们的头绪,只能继续跟前头的队伍,茫然地朝前挪动。

    “真是可惜,”他听到旁边一个人:“都等了好些天了,却始终没轮到我。”

    边上有一人打趣他道:“都苦了半辈子了,多等几日又有何防?”

    四下另有几声稀稀拉拉的讪笑作为回应。

    步下栈道,重新折回庙旁寻条漆黑的长巷,沿着走了好长一截,终于到了恍容里的大街上,此时大街上清沁沁的蓝色火把随意蹿动,夤夜碎的像东拼西凑。

    他越走越发感到心底寒凉,毕竟这一整条街经营得全是死人买卖,步在阴风号号的街道上,只见各色名样的望子随风而舞,像一个无头无脑的尸身恣意在漂游。

    原本从庙里走出来的人不少,可这会子,全都蹊跷地没了踪影,他独自越走越孤单,路过一位寿衣店时,一个纸扎的小人突然被风刮到他跟前,吓得他立马向后一跳,险些弄丢手里的拐杖。

    等他终于想明白,其实那些和他一同走到恍河边的人并不是凭空消失,而是各自早就找好了夜晚投宿的店家,才会一道不见踪影,已经是第二天稳稳坐在海肆二楼,晒着温温暖阳的时刻,至于此时此刻,他实在是被吓得够呛。

    腑下的拐杖在夜街上击出“笃笃笃”的回响,他越走越快,像逃一样,眼看长街尽头就在不远处时,却又突然放缓了步子。

    他还不没忘记今夜前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若是就此回去,什么都没打听到,岂不等于白来了?

    那可不成!

    关于妖人的身份,以及他是到底如何施展异法之事,猛然抢据了他突突直跳的心,使他终于能一扫恐惧,开始反思对策。

    恍容里的地界虽然又空又大,可出口只有这一次,既然他并未见到妖人和那名玉龟老者、以及毕华生出来,就证明他们此刻一定还在里头。

    为了此行不至空来,他认定自己必须折回去重要打探一番,往身上一观,为脚上的木板木条犯了会难。

    但什么难的难还能难倒他云母狐?

    敛神静息,虽无旁人,他还是坚持把戏演完,直到完全出了恍容里,拐进了进近的一片树林里,才从袖袋里摸出平日常用的摺扇,扇骨是特殊钢材所制,平日里削铁如泥,何况是一些布条与木块呢?

    脱去脚上的伪装后,又赶忙将身上的粗衣脱了,露出来里头一套带紫色的夜行衣,是特殊人绡布染色后裁制的,穿在身上十分服帖,并且带有弹性,伴人翻墙越树,既轻巧又不累赘,可算得上是夜行衣中的上上佳品。

    蒙上面后,足尖一点,风声在耳畔无尽穿行,他没有择来时的旧路,实在是对那条毫无生气的长街和那些与阴间相关联的生意提不起任何兴趣,索性直接穿林而过。

    但这也是风险的,毕竟林中古木参天,遮云蔽月,没准一不留神就会惊动出来觅食的夜间猛兽,所以他只能再再地放轻脚步,既怕惊动人,更怕惊动兽。

    不过一传会儿,他就蹿到了古庙边上,站在高木向上望,古庙的格局,依然充满了古怪的气息,越看越像一间葬尸的墓穴,庙中此时已经没了活人的生息,拐入窄巷,无光无火,他快步钻过,生怕会迎面与谁相撞。

    好在这一路总算相安无事。

    等来到栈桥边上时,他想起还另有一桩要事需要立马解决。

    那就他先前乔装打扮时所有的布条和木块,与那一身旧衣,这可是物证,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与麻烦,最好的方法就是当即销毁,一股脑儿奔到雾气茫茫的恍河边上,他将一大包东西全都掷进了河中,却就在此时,水中一具漂流的尸体引起了他的留心。

    不,不止一具。

    先是一具小的,后来是一具老的,一先一后,随水流而下,却是卡卡停停,水中的漩涡与滩子上的石块将他俩人推来搡去,昏暗的夜光中,那具尸体好像注定只能腐烂的两块木材,一点不由己的奔往下流。

    冯无病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原本按他的设想,今夜回去,就找人扫听出那个竹杖老公的住处,他舍不得那个孩子吃苦,原拟将他买回酒肆,当个下人使唤,至少用吃有穿,不用看人眼色,受人打骂,没想到如今一切都成了空,心头一阵怃然。

    兀自呆了一会儿,心里直觉这对主仆之死一定和那妖人脱不了关系的他,心中较比之前,气恼更盛,更发力足下,力奔上栈道,却又怕发出若引发的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只得又急又气又捏着劲担着气地朝前莽冲,一路真是说不出的憋屈与焦急。

    狂奔到了山洞外边,向内一探,只看见一团浓黑中,他小心的摸到墙壁,决计贴着壁走。

    最初的一截,尚还壮着胆子,后来怕走心里越没底,好在眼睛已经逐渐适应周遭环境,只奇怪自己方才明明已经记好了路线,怎么就是找不到那处石殿呢?

    越想越慌。就在他以为今日怕要无功而返之时,一阵拳脚交织的声音蓦向不远处传来。

    一面侧耳留心,一面低着身子,沿着石壁往前走,没过多久,闻到一阵特殊的松油香,一点点光亮自一条细细的石缝中透出,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早错过了刚才的石殿,一定是有人事先将石殿的门合上了,黑暗中无法辨认,才会大意错过。

    摒息敛神,透过那一条细缝,向内窥视,交手之人居然正是哑道与妖人。

    厚重的石门后面,又是一个巨大的石殿,四墙上长满青苔,潮气洇得痕迹斑斑,墙缝与地面脏得一塌糊涂,不似前一间那样干燥与整洁。

    昏暗的油灯照射下,哑道一柄拂尘扫得极好,时软时利,软时可以作长鞭,利时可媲锋刀,格杀招式之间,时壁时趋,变幻莫测。

    虽然这人的武功底子已然不差,可冯无病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若论佛尘,当今天下,只怕再没有谁能比得上秉拂子了,可惜那位洞主不善与人结交,素来沉默寡言,与己无关的事,从不多言鑫行,在这点上,眼前热心助人的哑道可就要高出他许多了。”

    可是人本就各有好赖之处,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实在没必要放在一处进行比较,只不过因为他俩都拿拂尘当兵器的,所以冯无病才会一时忘了分寸,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真是避世荒谬。

    思忖之间,哑道因为一时失手,胸口痛吃一记剑尖,大红的血迸溅出来,吓得冯无病不敢再躲,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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