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父女重逢

    第七回:父女重逢 (第2/3页)

穷极之时,就开始耍无赖,卖了女儿就跑出去躲起来不露面,让古家人来强娶女儿。戏班子拦不住,三姨太这才被迫到古家,做古大疤子的小老婆,气得跟她一直相恋的唐玉卿离开了戏班。

    三姨太她爹这种作为,在当地身败名裂混不下去了,只好外出谋生。

    他天生好吃懒做、嗜赌成性、人穷志短、见利忘义,这种人在哪里都混不长。开头到黄州码头当苦工又吃不了苦,后来帮人捡脚料,挣了几个钱,不是喝酒就是赌博。又借了码头土头蛇的钱,赌光还不了钱,被逼得跳了大江。三姨太得了消息,哭着去黄州,只拿到她爹的一双破鞋,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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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到了古家,但三姨太没忘戏班子的情义。不管什么时候,戏班子只要有事,总是竭尽全力出手相帮。

    上回戏班子到东河唱戏,恰是古、窦两家龙舟大赛。古家斗输心里不服气,窦家赢了,唱戏庆贺。

    古家也没闲着,准备窦家唱戏时,叫人去“搞经”,跟窦家明里暗中都要斗一斗,绝不能“掉了底子”!

    两大家族当时半斤八两、势力相当,明争暗斗是常有之事,戏班子无辜弱势,没后台保护,陷在两家暗斗中、十分危险。

    三姨太知道详情暗吃惊,她怕戏班吃亏,叫人带密信,让叶青明以看望师姑的名义,避开窦家猜疑,急到古家拜访,给古家送了礼,她又在古大疤子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古大疤子这才下令,不准古家人去捣乱。

    后来,她又把戏班请到家里唱戏,解开古大疤子心里那个疙瘩,不但没找麻烦,还赏了好些银元。

    在古家演戏时,叶青明跟三姨太提过,金小玉年纪不小了,身体也不怎么行了,花旦唱不了几多年,他想找个好苗子,到戏班学花旦,替换金小玉。

    这件事三姨太一直记在心上,正好孟晨瑶看戏后,在家和春华关门闹着玩儿自学唱戏,后来被四姨太发现,告到古大疤子那儿。

    三姨太听说这个孩子爱唱戏,就留了心暗观察,凭她当过花旦的经验,看出这个女孩子,真是个唱花旦的料子。慑于古家威势和孟晨瑶的身份,三姨太只记在心上,不敢说出来。

    但没想到古家因械斗,败落得这么快?才大半年,就树倒猢狲散,破落不堪了。

    大姨太、四姨太联手要卖孟晨瑶,弄钱来私分。

    三姨太知道这两个人,没安什么好心肠,怕她们把孟晨瑶弄到火炕里,连忙出面干涉,暗中带信叶青明,问他要不要买个花旦?这儿有个好苗苗。

    叶青明知道后,竟没犹豫立马带现钱,到古家买人。

    大姨太见到白花花的银元,脸上笑成一朵花。虽然和四姨太设计,诬孟晨瑶做贼,以此要挟卖掉她!但看在叶家班银元的份上,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孟晨瑶。

    三姨太知道四姨太跟孟晨瑶心结很深,生怕夜长梦多中途变了卦,连夜请乘小轿,把孟晨瑶抬到叶家班,才有今天晚上的一幕。

    三姨太和叶青明夫妇,在这儿拉呱大半夜。大家都有些疲乏了,叶青明安排三姨太、孟晨瑶去休息。

    三姨太由银花领着,到师娘的屋里歇下,金花带着孟晨瑶,到自己屋里睡觉。

    金花住的是一溜排矮房中的一间,屋里摆设简洁,但干净、清爽。她有一张大床睡得下两个人,被褥厚实温暖,屋子里烧了火盆热烘烘的。

    金花比孟晨瑶大两岁,在戏班子有段时间了,做事手脚伶俐,待人亲热说话客气。她打好热水,安好脚盆,又递上新洗巾,让孟晨瑶漱洗干净,两人忙碌半天,金花说:“小妹妹,睡吧!我明天要起早练功。”

    孟晨瑶忙问她,自己明天做什么?

    金花笑着说:“你是老板关照的人,我怎敢安排你做事!刚才老板跟我打了招呼,让你好好休息,叫你明天不要急着起来。至于以后的事儿,老板过两天再跟你说。”

    两人说着,就上床睡觉。

    一天的惊恐不安,让孟晨瑶有些疲倦了。好在到了这个地方,看到的都是笑脸和善意,让她安静很多。

    一番接触虽然时间不长,让孟晨瑶对这个地方,见到的几个人,都有了好感,上床也安宁,很快睡了过去。

    夜里,孟晨瑶做了个梦,见自己落到冰窟窿里,里面好多鬼怪硬要把她往下面扯。

    下面幽深、黑暗、寒冷。孟晨瑶心惊胆颤、害怕极了!生怕被那些鬼怪扯下无底深渊里了!

    惊恐万分之际,发现娘在前面,孟晨瑶想喊娘救她,却喊不出声来!

    娘像没看到她似的,不远不近地在前面走着。她为了赶上娘,拼命挣脱那些鬼怪的撕扯,跟在娘身后追。

    追着赶着,她走出了冰窟窿。身后那些鬼怪,都在冰窟窿里,不停地冲着她嚎叫。她怕得要命,不敢朝后望,只跟着娘走,心想离那个冰窟窿越远越好!

    突然发现娘变成了三姨太,正急匆匆地带她离开了危险。她正要感谢,三姨太又变成了金小玉,脸上那块乌黑的织蛛形疤痕,显得很清晰、明显……

    孟晨瑶跟着金小玉,走进一间屋里,屋里很暖和,她感到安全了,转眼金小玉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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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晨瑶醒来时,天已大亮了。看同床的金花,已经不见人影,应是早起练功去了。

    这时,外面有女人高声数着:“一、二、一——”声音传入孟晨瑶的耳中,这声音她一听就知是金小玉发出的。

    孟晨瑶一惊,暗说自己睡过头了,连忙起了床。屋里金花给她留了热水、脸巾。

    孟晨瑶漱过口洗过脸,忙着出门,见外面是一个大高台,台左边一溜矮房子,就是昨晚她们吃饭睡觉的地方。台上有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把台遮了一半,另一半裸露在外。

    台上有十几个男孩、女孩,在金小玉指导下排成两排,踩着小碎步子,一圈一圈地跑着,昨天服侍她们的金花、银花,也在这里练功。

    金小玉手里拿着一根竹竿,催赶着那些个孩子们,不准跑快了,也不准跑慢了,哪个跑得不达要求,金小玉就乌头黑脸大声吆喝,用竹竿敲那孩子的腿,不准停下——

    孟晨瑶看得呆了,身后有人问她:“你起来了?”

    孟晨瑶吓一跳,扭头一看,三姨太站在身后,蓬散着头发,脸上刚抹了些胭脂,有些红彤彤的,想也是刚起床的。

    孟晨瑶没有说话,三姨太又问她:“这些是学唱戏的徒弟,在练唱戏功夫,你喜欢吗?”

    孟晨听了瑶了摇头,说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三姨太又说:“唱戏苦呀,台上站片刻,台下三年功。这些孩子,天未亮起床,练了毯子功、腰功、腿功,最后练走圆场,走完圆场,才能吃早饭!”

    两人正说着话,台上金小玉让徒弟们解散了。

    三姨太说:“他们练完了,厨房里早饭熟了,我们吃饭去。”

    戏班的厨房在那一溜排矮房最下角,屋子分两部份:一部份是大师傅做饭的地方,有灶台、锅、碗、盆、瓢,灶台边堆满了柴禾。一部份是班子里的角儿、学徒们吃饭的地方,摆了几张大桌子和几溜排椅子。

    戏班子吃饭规矩很严,老板、老板娘、打鼓佬、琴师在一张桌上吃饭;其他角儿们按年龄、辈份和唱的角色大、小,另上桌子排座次;学徒有专门的两张大桌,围在一起吃饭。

    伙食没多大区别,如果有贵客,老板桌上由大师傅加两个菜就行。

    学徒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唱戏练功很苦,老板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对他们不克薄,饭菜能吃饱、油水不薄,时不时加些鱼、肉、豆腐。

    早饭不错:馒头、油条、浠饭、酸菜,这在当年那个时代,只有较富裕的人家,才吃得上这样的早餐。叶家班这些年戏唱得好,名气大,收入可观,生活也不错。

    老板桌上添了三姨太、孟晨瑶,加了两个好点的菜。

    吃早饭时,孟晨瑶从老板、三姨太、打鼓佬和琴师说话中得知:戏班子在城里,原先没地方落脚,因为唱戏常在这文庙里借台用并临时住宿。

    文庙就是孔庙,是过去读书人祭祀孔圣人的地方,由当地官府修建,文庙前头是一个大台,叫做万年台,台后是雕梁画栋的房子,把万年台掩遮一半。

    每年春、秋二季,朝庭官府设专人祭孔。祭孔有一套规矩,有礼官主祭。在民国之前,礼官有品秩拿俸禄,民国后逐渐取消了这个制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到春、秋祭孔大礼时,就请戏班子到万年台唱戏。说是演给圣人看,实际上是众人集资,唱戏大家娱乐。

    每到这个时候,当地人像过节一般,邀朋接友到家,白天酒肉款待,夜里到万年台看戏。

    孟晨瑶小时跟娘来看了几回戏,她对文庙并不陌生,只是后来家里穷了,娘没心思看戏,再没来过了。

    叶家班经常到万年台唱戏,是文庙的常客。清朝垮台了,民国政府对祭孔之事,越来越不热心了,礼祭典礼渐渐不搞了,地方上祭孔时而开展时而停止,文庙渐渐荒废了,也没有人管理。县政府因其职能关系,交给学政管理,学政没钱维修,也懒得去管。

    正好叶家班戏唱出了名,一年大半时间,来城在万年台唱戏,经常在文庙落脚。为了方便,就跟督学说一下,出点钱租这文庙地盘落脚,在这儿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后来,他们发现文庙左边,有好一大片无主的荒地。叶青明给点钱督学,让督学出个证明,把这片地开拓出来,做了二十几间房子,把戏班子从乡下搬来,在这里稳固住下来,现已有好几年了。

    戏班这两年招了一批小徒弟,小生、小旦、小丑、须生、老旦这些角儿,现在都不缺了,就缺个身材相貌都出众,又有天赋的花旦儿。

    这群学徒,就是早晨在台上由金小玉带着练功的那群孩子,现正围着两张大桌子吃饭。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年纪,到戏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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