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行路艰难

    第九回:行路艰难 (第2/3页)

肉的植物。

    虽然严冬季节,草、棘、刺的叶儿、杆儿都已枯黄,但草死芯活、荆枯杆硬、柔软坚韧,一片乱七八糟、横蔓路上,每向前走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

    随着山间小路,渐入密林深处,路两边的荆棘、杂草、柞刺、灌木、林条越来越多、越来浓越密、越来越茂盛,有的丈多高、有的几尺高,说走的是路,实际上是钻刺丛,穿杂木蓬。

    叶青明此时抽出腰刀来,不停的砍着从两边伸到路上的杂木、草棘和乱树枝桠。

    这样艰难行走,越走路越窄,越走越崎岖。小毛驴不停叫唤,不愿朝前走了。

    叶青明用蛮力拉着缰绳向前行。远处传来一阵阵嗥叫,像人在抽嚎、泣哭,声音深沉、浊烈、有力;小毛驴吓得后肢瘫软,有气无力地伏在地下,发出一声声哀鸣。

    孟晨瑶问叶青明,那是什么东西在叫,怎么这样恶心难听?这驴又是怎么啦?怎么听到叫唤声,趴在地上不走了,是不是吓着了?

    叶青明很是紧张,朝孟晨瑶喝一声:“不要说话!”他一喝完,就叫孟晨瑶过来,到前面牵着驴绳,把驴往起拉,他自己砍根荆条,到驴子后面,朝驴屁股上猛抽,边抽边喝骂:“你这业畜,快起来,往前走!只有过了这个岗岭,就安全了。你要是吓得趴窝,赖在这里不走,大家都陷在这里了,那只有死路一条,你想跑都跑不掉!”

    孟晨瑶听叶青明这样骂驴有点纳闷,本想说驴是畜生,哪听得懂人话?可看到叶青明面色清冷严峻,加上想起刚才他板着脸喝她!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牵着驴绳用力拉驴起身。

    不知是孟晨瑶用力拉驴绳儿,还是叶青明在后面抽打的原故,抑或是听懂了叶青明的骂,那驴终于慢腾腾站了起来,朝山上有气无力地哀鸣两声,像在向那密林中的嗥声哀求似的,然后颤颤抖抖的撒了泡尿,这才在两个人前拉后赶之下,向前行走。

    孟晨瑶边拉驴边朝后面看,这驴身子居然颤颤兢兢,后身湿漉漉一片,一路走一路连串放着响屁,淅淅沥沥地滴撒着尿,怕是被刚才岭上那阵嗥叫,吓成这个样子的?

    他们就这样过了一山又一山,翻了一岭又一岭,那驴走着走着渐渐地惊魂稍定,走路也有了点力气。

    叶青明见孟晨瑶有些走不动了,这才把她扶上毛驴,他走到前面,牵驴继续行路。

    走了近两个半时辰,翻过了十几座大岗岭,才走到山脚下。路渐渐的稍宽了一些,也平坦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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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正午时分,到了一个不大不细的村庄,村子夹在四面环山中,中间的山冲里,有一些水田、旱地,因是冬季,田地干裂,只留下庄稼收割后的草蔸,近处的菜地中,有不少霜打的白菜,乱蓬蓬的一片。

    叶青明曾到过这里,对孟晨瑶说:“这个小村庄名叫界岭;过了这个村,前边就是土地岗;现在到了中饭时,我们在这儿吃饭休息一下,再往西北上土地岗!”两人边说边走进村里。

    叶青明牵驴到一家人门前,孟晨瑶见这家人门檐上,挂个大灯笼,灯笼上写着“老郑客店”。

    一般人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小小村庄里居然有客店?这是当年大别山偏远边区的特色;这条道路虽然贯入深山老林,崎岖曲折,难以行走,却又是连通鄂、豫、皖三省唯一的一条陆上通道,在当时也算是重要交运枢纽。

    界岭村四面环山,中间一口大水塘,有三条小路出村,往南、西、北三个方向而去。从东边过来的这条山路最窄、最险、最陡,也最危险,又是行人最多的一条路。

    这个界岭村叫西界岭,往东去三十里地,跟此地平行处,也有个界岭村叫东界岭。

    西界岭毗邻七个县,中心村里有三四十户人家,其他的人家散居荒山野岭,那时候这小山村里,竟然有六家客店,七台肉案子,每天要杀六、七头猪,被称为小南京、大商埠。这个称呼虽然有些夸张谬奖,但这里确是十万大山中,一片小小的热闹之地。

    叶青明带孟晨瑶,进了老郑客店。

    主人立即出迎,老板牵驴进栏,先上草料和水,老板娘给客人上茶然后点菜。

    叶青明口渴厉害,喝了茶然后才点过菜。这时候外面来了一群挑夫,一共有二十四个人,每人挑一担皮油。那些挑夫们想是这里的常客,一进村里就朝老郑客店走来,一路上粗声大气吵吵嚷嚷、说说笑笑的。

    店老板安排好了叶青明的驴料,过来跟这群挑夫打招呼,他跟那些人熟悉,一见面就称兄道弟,还随便能叫出那些人的小名来。

    大家跟老板进屋,放下担子歇息。

    老板娘带个孩子,过来逐人倒茶,一家人热情接待客人,这个家庭客店里,一片火红昌盛气象。

    众人找些椅、凳,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坐下来休息。老板走过来,让那些挑夫点菜。

    挑夫们都是穷汉子,靠卖苦力谋生,出来只要吃饱喝足,有力气挑担,到于饭菜的好坏,都不大计较,也没有余钱来吃好东西。

    见这些人都捡便宜的饭菜点,老板却神秘兮兮的说:“各位兄弟,今天你们有口福,可以吃点肉了!”

    众人听老板这么一说,都有了精神,忙问是不是村里人,进山打了什么野味?

    老板说不错,昨儿个晚上,村里的猎户,进山下夹子,夹到一头驴头狼,便宜卖给了客店;早晨剥了皮,有五、六十斤肉,上午剁了一些,老板娘用花椒籽,红辣椒壳子,大蒜泥子,先以香油猛火一顿爆炒,淖一遍水后,再加上猪油,细火慢炒,然后盛到泥罐子中大火烹煮。

    因山里人说野兽肉腥、臭、骚,还有土味儿,大多不喜欢吃,因此这些东西,除了皮毛值钱外,其骨肉很贱,比白菜价稍贵点,只卖给这些穷挑夫们打打牙祭、补补体力,算是穷人的专利。

    其实,这些野物肉味美价廉,只要会烹炒不亚于猪、牛、羊肉。山外来的人,非常喜欢吃。驴头狼肉虽然带点骚气味儿,还有点土腥,但只要把佐料调好,多放生姜、大蒜、花椒,先用香油烧,猛火爆炒,淖水去味后,再用猪油细炒一番,然后拿到土罐里,用武火煮顿,就没有异味,味美好吃了!

    挑夫出趟门不容易,挑着重担一走好几天辛苦劳累,挣点血汗钱舍不得花,可光吃粗菜糙饭,身体吃不消,有这价廉物美味道鲜的野味,自然乐不可支。

    当下,他们点了三个驴头狼吊锅,再加些青菜、腌菜,大伙儿凑合着吃粗米饭。

    叶青明老远闻到驴头狼肉香,也找老板要个吊锅。老板跟他打过交道,晓得他是大戏班班主,也算有钱人,忙说:“哎呀喂!我的爷呀,狗肉上不了正席,这可是挑担子人吃的贱东西,我怕你不喜欢,想这臭肉哪儿入得了您的法眼啊?”

    叶青明笑说:“好东西哪分贵贱?只要吃起来香,管他野物、家畜,我都喜欢。反正不少你的饭钱,臭肉你也给我端上来就是了——”

    老板一笑说:“我还怕驴头狼肉多了,卖不掉作贱了呢?你要吃,是好事!”就朝屋里喊老婆,给叶青明送上一个吊锅,里面是香喷喷的驴头狼肉。

    叶青明先试了一口味儿,美得龇牙裂嘴说:“真是好东西耶!”然后让孟晨瑶尝尝,果然是美味,没想这好的东西,只有大山里有,山里人自己会盘会弄、会炒会煮,却不大爱吃它,把好东西给贱卖了,真是一处一乡风,十处俗不同。

    叶青明边吃肉边跟孟晨瑶说驴头狼的事:这驴头狼是大别山里的一种大狼,比普通狼要高大一半,其头和身子长得有些像毛驴,人称驴头狼。

    驴头狼生性凶恶残暴,敢直接攻击人。它一般独居一处,单只行动,经常下山袭击人、畜,而且性情残暴、力气很大、劲头十足、爪牙更是坚韧、锋利,最爱偷吃人家养的牛、马、驴、骡、猪、羊等大、中型家畜。

    驴头狼非常狡猾行动迅猛,攻击人畜前一般躲在杂草丛、灌木林中;他的皮毛随季节变换,极像树叶杂草,隐藏起来很难发现。

    它在暗处发现人或动物,一般都瞄准咽喉,一纵子扑过来,猛地趴到对方身上,一口咬断喉管,只一招就让人、畜毙命;然后一口衔走,甩到背上驮起来,迅速钻进山林……

    这种野兽嗥叫,象中年男子暴怒哭吼,声音浑厚、洪亮、凄厉、有力,在山风中传得很远。

    他们俩人刚才在那座山岗小路上,听到几阵令人恐怖、恶心的嗥叫,就是驴头狼的声音。

    驴头狼一叫,牛、马等大型动物听了,都要吓得战战兢兢、一动都不敢动;驴、羊、猪等中、小型家畜听了,直吓得全身颤栗、满身出汗,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屎尿不禁,连串放屁,象泄了气的球。

    所以刚才在岗岭上,叶青明非常紧张,孟晨瑶问他那是什么东西嗥叫?他马喝住她不让说话!

    因为,在这大别山区,驴头狼是仅次于老虎的大型食肉野兽,凶猛不亚于山豹。只因虎豹在深山老林,有自己的狩猎领地,很少下山来,人们接触较少。

    而这驴头狼纵然劲猛力大,但搏斗打不过虎、豹;平常单只独居,捕猎时争不过豺、狼等群居动物。生活在大山林里,由于激烈的竞争环境,在食肉兽中,竟然处于食物链的底端,它在丛林中,捕捉的食物非常有限,长期食不果腹、饥肠辘辘。只有经常溜下山,暗中侵害人、畜,解决饥饿,成为对人畜危害最大的野兽,是人们最痛恨的野兽!如果人在荒山野岭上,碰上了驴头狼,那是非常麻烦非常危险的。

    大家吃过了午饭,挑夫们太累了,横七竖八歪倒在客店大堂、门廊里一大片,一时间哈欠连天,接着是一阵阵呼噜声此起彼伏。叶青明要了两间房子,把孟晨瑶安排在干净房间歇息。

    店老板热心快肠,问叶青明:“您这是到哪里去?”

    叶青明说:“到燕子窝找人。”

    老板说到燕子窝,可以跟这些挑担子的同行几十里路,过了乐儿岭,你们才分岔走。反正这中间,几十里路最是荒凉,不但有“野物”、“大货”,还有土匪强盗出没,不如跟他们一起安全。

    叶青明说要得,他跟这些人本是一个县里乡里乡亲的,路上人多安全!说完就带孟晨瑶进屋休息。

    孟晨瑶睡得正甜,外面一阵哄闹声把她吵醒了。

    原是那些挑夫准备行路了,起来系绳索整理担子,一片混乱!

    孟晨瑶连忙起来,叶青明已洗过脸,端盆水进房让她洗过脸,就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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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他们不再孤单,跟二十四个挑担子的人一起走路,光脚步声听起来就够热闹的。

    这些挑夫每人挑一担皮油,皮油是木梓树籽榨出的,成油后呈白色凝结成固体。一般情况下不能食用,只用于工业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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