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峰回路转

    第十二回:峰回路转 (第2/3页)

    大院的门口,站着两个粗壮大汉,手持长矛腰挂短刀。一人牵一条大狼狗,大狼狗眼露凶光,伸出长长的舌头流着长长的口涎!一见到人,它们就跃跃欲跳,直往人身上扑!喉咙里发出一阵阵剧烈、低沉的咆哮,像地狱里魔鬼在吼啸!让人毛骨悚然、惊惶恐惧。不是两个土匪使劲牵扯住铁链,两只大狼狗早就扑到叶青明、孟晨瑶身上撕咬。

    孟晨瑶最怕狗,早吓得闭住双眼,出了一身冷汗,身上寒毛渗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软绵绵地进了厅常,见狼狗在外面,虽然还在咆哮,估计不会进来,她这才敢睁开眼睛,望到大草厅里,一溜排地并列坐着十多个大汉。有几个挂盒子枪,有几个持老式铁铳,大部份人挂着腰刀,一个个粗傻黑大愣个、身强体壮、胡髭拉碴、凶神恶煞,样子吓人!

    众人中,一个大汉叶青明一眼认出:就是前天跟他们一起,到燕子窝收皮货的那个商人!

    当时叶青明第一感觉是对的,这个人真是土匪!只怪自己过于轻信这里几百年的江湖规矩:只要上了乐儿岭山顶,匪盗们就不再碰客人了。所以虽然怀疑那人,但没当多大的事;没想到这回,他还是碰到“例外”。

    当下这个场面,差点把孟晨瑶吓昏,不知怎么办!

    上面坐的几个人,长相、神色都很凶恶!孟晨瑶的两只眼睛,不敢朝厅上望!嘴里“唔唔”个不停。

    叶青明看到个情景,明白他和孟晨瑶,被绑架到土匪窝里了,今天九死一生,危险至极!

    他想开口嘴却被塞,就地蹬了几下脚,有人扯出嘴里的东西。孟晨瑶嘴里的布团,也被扯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身边械押她的两个大汉暴喝:“停着,不准哭!”

    叶青明正要开口,坐在正中间位子上,那个一脸黑疤的大汉开口说:“叶先生,不要惊慌,我们没有恶意,只想问你一件事儿?”说完安排站两边的土匪,端两张椅子上来,让叶青明、孟晨瑶坐下。

    叶青明摸不着头脑,这些土匪怎么知道他姓叶,他们的消息怎么这么灵?

    其实这方圆五六十里,全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中,哪怕山外边飞进一只苍蝇,他们也搞得清楚是公的还是母的!何况来的是两个人,哪逃得脱他们的眼睛。

    别看这深山老林,山高岭险,路远人稀、交通不便,信息似乎很闭塞。但住在山中的人,自有土办法互通消息、十分的有效、灵敏快捷。

    这些土匪强盗,都是本地人。他们农忙时,回家种田种地;农闲时才出去做些黑道生意。

    这些人大多数时候住家,住深山老林的日子少。除了几个首领,怕官兵抓捕,才长住窝巢。一般人都呆在家里,有事需要,就啸聚至山林间集合。

    土匪们的家人、亲戚、朋友,都是山里的农民、工匠、生意人。他们之间融合得如鱼似水、常来常往、互相通联;你说他们是土匪,有时候他们又是老百姓!你说他们是纯老百姓,他们又时不时做点绑票抢劫、杀人放火的勾当。

    那个时候这大山里面,真是民匪难分、商盗合流、好坏难辩、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乱人耳目。

    这儿的山山岭岭、村村寨寨、庄庄户户,道路虽有远近之隔,消息却是大家分享。大家平日之间,经常打交道,熟悉得很,若外面来了陌生人。到了二十里外,大部份人都会知道得很详细。

    叶青明带孟晨瑶,进山寻找孟庆堂。他俩才一到西界岭那地儿,远在乐儿岭这边,就有两拨人知道了。

    第一拨,是山寨的土匪;第二拨,是买孟庆堂做儿子的金坪岭村的庄主。

    先说燕子窝的土匪这拨人,他们跟乐儿岭上的强盗,是同一个团伙的分支。一般情况下、聚少分多,化整为零、分散居山、分散行动。有了消息、互通有无、相互告诉。遇到危险时互相帮助、掩护脱逃、抱团取暖,以应不测……

    他们一直谨守百年老规矩的,不管是谁,只要上了乐儿岭,就是他们的客人,决不会再碰!

    叶青明带个女扮男妆的孩子进山,搞得神神秘秘的,自然犯了山里的大忌,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一个戏班班主,乔装打扮成下人,带个女扮男妆的孩子,到大山里来干什么?让土匪们感到,他们两个不像那些挑脚的,从正道去六安州;却一头钻进大山来,去了燕子窝,这儿是土匪的大本营,中心地盘营巢重地!

    土匪们打探到这两个人,一不是来唱戏的,二不是来做生意的,那他们来干什么?

    其实,叶青明在乐儿岭上那家高升客店,吃了夜饭和早餐。店主眼尖,认出孟晨瑶是个女孩子,生了疑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暗中把消息传给土匪。

    土匪们摸不清楚叶青明、孟晨瑶的来历,联想起前些时,皖省督军倪嗣冲大帅,电请鄂省督军王占元大帅到安徽蚌埠,在倪家大垸将军府,闭门开了三天会议。形成两省联军在鄂、皖边界,大规模演习的军事协议。

    说是为了预防湖南军阀张敬尧,北犯两省地界。那张大帅曾在湖北境内,纵兵烧杀抢掠奸掳,给湖北老百姓带来很大的灾难。当地乡绅、地方官员,暗结北洋军阀王占元,带兵驱赶了张敬尧,让王占元当了湖北督军。

    张敬尧逃到了湖南,占据了三湘土地,搜刮大批钱粮。他对湖北之事耿耿于怀,因此招兵买马、练兵备战,筹划进犯湖北,收复失地;引此起湖北督军王占元的恐慌,连忙交结安徽督军倪嗣冲,两省出兵联手对付张敬尧。

    倪嗣冲、王占元同为北洋系列,有袍泽之情,又因两省相邻,若张敬尧占了鄂省,皖省自是唇亡齿寒。因此两家一拍即合,起草了个联合军演,共抗外敌方案。

    这本是军事秘密,一般人不晓得。土匪信息灵通,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们不管什么湘、鄂两省抢地盘的事;也管不了皖、鄂两省军政府唇齿相依、皮毛相连的说法儿!只怀疑两省联军,即将在鄂、皖边界的演习,名为防张敬尧,实际上是剿匪!

    张敬尧的湘军,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兴兵犯界,只犯得到鄂省与湘省边界,跟皖省相隔老远,风马牛不相及。

    王占元的忧虑是真的,倪嗣冲则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来!

    防备湘军北侵,应在荆州、建利、洪湖、石首与湘省相邻一带演习,凭什么跑到鄂东、皖西搞军演?

    因此土匪怀疑,两省督军兵演虚虚实实、指东打西,本意可能是剑指他们——这群啸聚鄂、皖交界深山密林中的土匪。

    毕竟这么多年,他们在山中杀人放火、拦路打劫,虽然严守江湖规矩,但还是对交通要道,产生不好的影响,致使两省物资营运阻塞。两省督军联合剿匪,发生过多次。

    土匪们对此非常警惕,在这一带实施外松内紧的手段,外来的行人、商贾,只要上了乐儿岭,表面上绝不侵扰,但暗中盘查甚紧,用以防范情报人员、军中奸细,混进山来,侦察地形,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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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明带孟晨瑶进山,引起土匪怀疑,虽然他是唱戏的,英邑当时虽属安徽,却与湖北黄州府的浠水、罗田边界。湖北督军王占元,一向阴险狡诈。他的情报人员有做生意的,种地的,唱戏的,行医的,卖狗皮膏药的,甚至外国洋鬼子基督教传教士,回回色目各色人物都有。

    叶青明本是带孟晨瑶到这儿寻人的,没想到被这伙土匪,误认为是进山打听情况的军营探子,暗中一直在关注他,还派人跟踪其后。

    叶青明听完土匪的怀疑,大笑起来,说各位英雄好汉,你们太高看叶某了。我一个穷唱戏的,要是能当王督军的情报人员,也算没白活一世!可惜你们搞错了,我们真是进山寻人的。接着他就把孟晨瑶家世、经历,以及她弟弟,被其父卖到这儿,姐、弟两相分开。她想寻找弟弟,见一面了却心愿之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土匪半信半疑,把他们关在山寨三天,虽然有吃有喝,没伤害打骂他们,却不给自由。白天有小喽罗带两条大狼狗,守在院门口,他们大门都出不了;夜晚有岗哨,更出不了门。作算万一逃出去,这深山老林,他们不识道途,只有葬身豺狼腹,跌落悬崖罢了。

    这三天里,孟晨瑶度日如年,她想到自己,想到娘,想到弟弟,这段时间,做梦一样,人生的经历,变幻太快了。

    没想到的是世道人心这么复杂,一个孤弱的女孩子,没招谁没惹谁,却遭受这么多的劫难?连出门找弟弟也遇到了土匪!现在关在土匪窝、生死未卜,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对她和叶青明要干什么?

    同时,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叶青明。他花那么多钱,把她从古家买到戏班。而她的到来,接二连三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特别是现在,他跟她一起,落在深山老林土匪的剿穴中,进出不得自由。不知土匪什么时候一不高兴,就取他俩人的性命!?

    万一这次命丧匪巢,肯定是因为她连累了他,她觉得就是做了鬼,也对不起他!

    不说孟晨瑶,在这里胡思乱想!

    再说叶青明,自从绑到这儿,生死不由自己作主,一时无了主张。虽然这两天,土匪没难为他们。但毕竟黑道强人,喜怒哀乐无常,脾气怪异莫测!说不定哪时一个不高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些强人自古至今,杀人放火如同儿戏,视人性命如蝼蚁草芥。落在他们的手中,想完整地活着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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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早上,听到外面狼狗声声狂吼,大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有人进来到后面堂屋,向几个匪首说了些什么。

    叶青明、孟晨瑶不知道今天是祸还是福?也不知还能不能活到太阳落山?

    一会儿,小喽啰送早餐来了。今天的早餐蛮丰盛的,有白面馍馍、炒黄豆、腌菜,还有青菜;不像前几天,都是糠菜馍馍加小米粥,糠菜馍馍还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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