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隐

    第十七章:隐 (第2/2页)

时,正赶上汛期无法行船,故而耽搁了时间。待物资送到的时候,蜀州已是饿殍遍野、十室九空。

    蜀州太守郎静山已是极力挽救,却仍旧回天乏术。

    于是,不知情者便道:必是郎静山贪了那些官银和米粮,不然缘何家家户户饿死的饿死,病死的病死,偏偏他一点没事?他既为官,食君之俸,便该忠君之事,为其分忧。不该主动拿出体己去赈灾么?如此看来,他竟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了。

    流言愈吵愈火热,逐渐成大势所趋,即便知道实情者,因怕祸及自身,俱不敢开口,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这一捏造的消息甫一传回上京,昀帝便大发雷霆,加急传唤郎静山到御前,准备亲自审判。

    可在见到郎静山后,昀帝犹疑了,怒火随之消失地干干净净。他确实还活着,但也许已不能称之为一个人,那是一块腐朽了的半截枯木,散发着地底幽暗的霉意。郎静山瘦的只剩皮包骨,赭黑色官袍穿在他身上,像是优伶穿着的戏服,整个人摇摇欲坠,大概来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面上的眉始终蹙着,不曾舒展,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倏而短促又微弱地呼出一口气。瞳孔涣散,矢焦地映出富丽堂皇的金銮殿。

    即便如此,郎静山还是稳稳地扶手作了一揖,不无悲戚地开口问道:“陛下,想要臣如何证明呢。无论是搜家,还是搜身,亦或入昭狱……一切但凭陛下吩咐,微臣都敬以受之。”

    听他这样说,昀帝沉默,却是转脸瞪了一眼身边伺候的小路子。小路子瑟缩了一下,旋即低了头,惭愧且懊丧。

    昀帝沉吟片刻,着意收敛了威严,温声道。

    “爱卿赈灾受累了,一路上舟车劳顿,便先下去歇息吧。你且缓上一缓,好好调理身子,此事还有待查证,容后再议不迟。”

    闻言,郎静山肩膀止不住地颤抖,似是终于支撑不住一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含着哽咽道。

    “臣,谢主隆恩。”

    第二天,郎静山便死在了甘泉殿中。不是蓄意谋杀,更不是畏罪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