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缘总比结怨好
结缘总比结怨好 (第3/3页)
像《台湾时报》因为经常以不实的新闻歪曲佛光山,终于激怒了信徒,于一九九六年二月间,发起包围报厂,静坐抗议行动。我得悉此事,立即电请前监察院院长陈履安先生由台北南下,以佛光山信徒代表身份前往化解,《台湾时报》立即表达歉意,如今偶尔也刊登有关佛光山正面的报导。所以,主动“结缘”并不表示自己矮了半截,相反地,它比“结怨”更能将事情圆满解决。
多少年来,拙作《释迦牟尼佛传》与《玉琳国师》一再被改编成剧本,搬上舞台、电台、电视及电影银幕,但都因为剧情被改得不如法,而使我频遭责难,也曾三番两次想向演艺公司抗议,但自忖一旦如此,以后谁还有心做佛教的节目呢?况且既然已经“结缘”在先,又何必“结怨”于后?种种考虑之后,我打消前念,如今,勾峰先生编导的连续剧《再世情缘》,改编自《玉琳国师》,不但佳评如潮,而且其中因果观念的传播更有助于人心的净化。后来许多导演、编剧纷纷来问我有关开拍佛教影片的事情,我常想:当初如果据理抗议,让佛教与演艺界“结怨”,恐怕今天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许多人见我人缘很好,都说我是上一辈子修来的。其实,我曾经遇过不少公务人员在办事的时候,不肯给人方便,总以磨人为乐,损人为快,尽管如此,当他们需要佛门的协助时,我仍给予帮忙,从此结下好缘,无形中也让他们对于佛教“以结缘、服务代替官僚、结怨”的理念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
与大陆阔别四十年期间,一些投机的乡人趁机欺负我俗家的亲眷。一九八九年,我率团返乡弘法探亲之际,对于家乡附近社区的每一户人家,都以一个红包、一份礼品与他们“结缘”。尤其曾经极力伤害过我家人的一些邻居亲友,我更加厚待,赠予电视机、录像机、电冰箱、收音机等电器化制品。兄弟们都怪我怨亲不分,但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何时了”,对于心性浇薄的众生,给予他们多一点因缘,让他们未来也有得度的机会,非但自他受益,整个社会也将蒙利,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我在世界云游弘法,发现各地的侨团甚多,有的以同乡组合,有的以宗亲结社,有的以职业类聚,有的以性别集会,但彼此之间大多貌合神离,多少年来互不往来,甚至党同伐异,视如水火;但是自从他们参加佛光会以后,都能在同一个信仰之下赓续友谊,引起许多人的好奇,纷来问我是何原因。其实,这不是我个人有什么魅力,而是因为佛光会本身实践佛教“结缘,不结怨”的精神,奉行“平等共尊,和平共荣”的理念有以致之。
“结缘”能助成善业,能化解恶因,比“结怨”要好,乃古有明训之事,像三迦叶兄弟原是拜火外道,陷害佛陀未果,反被其慈悲精神感召,率领一千门下投皈三宝座下,使佛教在初传世间时就拥有强大的声势;吕洞宾原本志在长生不老,在拜访黄龙禅师时,因为对于“莫做守尸鬼”的劝言不甚明白,在恼羞成怒之下,抽出剑来,欲杀之为快。结果不但不能伤彼,反被其智慧之语点醒。从此不仅劝人以“慈悲度世”为成道途径,更以断除贪、嗔、痴取代剑术之学习,使得北宋道教教理有了突破性的发展,佛门也多添一位护法神仙。齐桓公于即位后,不记管仲昔日射杀之过,举其为宰相,掌理国政,成为春秋时代第一位霸主。唐太宗在登基之后,尽弃敌对前嫌,任用魏征、王珪为大臣,辅弼朝纲,乃有贞观之治大放异彩……凡此不都是因为“结缘”所成就的美事吗?
反观佛世时,琉璃王还是太子的时候,因被释族讥为“婢子”,乃心怀怨恨。即位之后,立即进军迦毗罗卫国,尽灭释种九千九百九十万人,佛陀虽阻道三次企图止战,但终因夙业无法挽回,只有回到精舍,黯然神伤,后来琉璃王也死于非命,受地狱苦报。项羽虽有雄才大略,但自矜征伐之勇,气度狭隘,进入关中之后,坑杀降卒,焚烧秦宫,奸淫掳掠,而后又中了陈平的反间之计,误以为谋臣们皆与汉王刘邦通好,心生怨怒,百般冷淡,自以为是,结果众叛亲离,尽失人心,最后在乌江败亡自刎,这一连串的历史悲剧,不都是“结怨”造成的吗?
经云:“不可以怨止怨,行忍得息怨,此名如来法。”又说:“未成佛道,先结人缘。”诚乃不虚之言。当今的社会充满暴戾气氛,其实,夫妻不和是儿女的不幸,兄弟阅墙是父母的伤痛,员工相争是企业的损失,人民斗乱是国家的悲哀。“结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家何不以“结缘”的胸襟来庄严我们的世界,美化我们的人间呢?
(一九九七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