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我们的语言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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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继续养活着许多人,比方那些专吃这碗饭的教授与专家,那些从事古典文学翻译及编纂各种各样的古典文学辞典的人等等。它还周期性地丰富和繁荣着我们的出版业,你若没饭吃了,再出一次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差不多就又可以吃一段。

    可以断言,没有一个作家不从它们那里得到补给和营养、启示与灵感。《论语》教我们如何做人处世,《史记》教给我们怎样写人物传记,“三言”“二拍”教给我们怎样结构故事。我从《史记》那里还学了一种“互见法”,有人说我的小说里面有个别重复的现象,我即以这种互见法作抵挡,比方你写《项羽本纪》须写鸿门宴,写刘邦你还得写。

    我曾经用文言文写过两组短小说,叫《错误集锦》和《农村错误八种》,分别发在一九九一年的《钟山》和《江南》上。其中的《修锁者说》是模仿的柳宗元,《招摇撞骗错》及《偷看女兵错》等则是模仿的蒲松龄。哎,还挺好玩儿,偶尔翻翻的时候,把我自己也还逗笑了。

    用文言文写作最大的长处是比较精炼和简约。短处是不容易展开心理活动和风景描写。但它的连词,实在是最简便、最顺畅的衔接语。我经常用的有“遂”、“乃”、“即”等,比起白话文中的“于是”、“就”等都要方便和上口得多,而且还多出许多的意味来。比方,我这样交待给人修锁的刘玉华:“玉华有初中肄业之文化,不甘务农,遂与人修锁修手电筒给猪打针也。其无师自通,一知半解,所修之锁用根铁丝即可打开。然农村之锁,只挡君子,不挡小人,真若有那训练有素之贼子,再结实的锁亦无用。玉华深知此理,虽公开言明,仍可挣得油盐之资。玉华即自我感觉良好,公家人儿一般,声称吾乃手工业者也,属工人阶级……”挺简练也挺有味儿是不是?若是用白话文写,交待这点事,不知要多用多少文字!我想不管是文言文还是白话文,只要能使语言流畅简练,一般读者又能接受,那就可以用。

    中国的古文,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丰厚的语言资源。有了它,就不必自卑,不必妄自菲薄。剩下来的就是我们如何古为今用、继承发展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