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聂小倩

    第8章 聂小倩 (第2/3页)

:“子女惟天所授。郎君注福籍,有亢宗子三,不以鬼妻而遂夺也。”母信之,与子议。宁喜,因列筵告戚党。或请觌新妇,女慨然华妆出,一堂尽眙,反不疑其鬼,疑为仙。由是五党诸内眷,咸执贽以贺,争拜识之。女善画兰梅,辄以尺幅酬答,得者藏,什袭以为荣。

    一日,俯颈窗前,怊怅若失。忽问:“革囊何在?”曰:“以卿畏之,故缄置他所。”曰:“妾受生气已久,当不复畏,宜取挂床头。”宁诘其意,曰:“三日来,心怔忡无停息,意金华妖物,恨妾远遁,恐旦晚寻及也。”宁果携革囊来。女反复审视,曰:“此剑仙将盛人头者也。敝败至此,不知杀人几何许!妾今日视之,肌犹粟栗。”乃悬之。次日,又命移悬户上。夜对烛坐,约宁勿寝。欻有一物,如飞鸟堕。女惊匿夹幕间。宁视之,物如夜叉状,电目血舌,睒闪攫拿而前;至门却步,逡巡久之,渐近革囊,以爪摘取,似将抓裂。囊忽格然一响,大可合篑。恍惚有鬼物,突出半身,揪夜叉入,声遂寂然。囊亦顿缩如故。宁骇诧。女亦出,大喜曰:“无恙矣!”共视囊中,清水数斗而已。后数年,宁果登进士。女举一男。纳妾后,又各生一男,皆仕进,有声。

    [今译]

    宁采臣是浙江人,性格慷慨豪爽,品行端正,洁身自爱,常对人说:“我除自己妻子外,有生以来从不迷恋别的女色。”正好赶上因事前往金华,到了城北,在一寺院放下行李歇息。寺院里佛殿宝塔很壮丽,但野草高得遮得住人,像断了人迹。东西僧房,门扇虚掩;只有南边一间小房子,锁扣像新的。又见大殿东边角上,修长的竹子已有合把粗;台阶下有个大池塘,野生的荷莲已经开花。宁采臣心中很喜欢这里的安静幽雅。正逢省里学政官到金华府主持考试,城里秀才云集,旅馆涨价,他想就在这里落脚,便散着步等和尚回来。傍晚,来了个书生模样的人,打开南边的房门。宁采臣快步上前行礼,并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那书生说:“这里没有房主人,我也是在这里客居。你能不嫌荒凉住下,早晚赐教,我太幸运了。”宁采臣很高兴,找个房间,铺干草当床铺,支木板做桌子,作了久住的打算。

    当晚,月明高洁,清光如水。两人在殿廊上促膝交谈,各自介绍姓名。书生说:“我姓燕,字赤霞。”宁采臣猜他是来参加考试的秀才,但听他的口音,又不像浙江人。问起来,他说:“我是陕西人。”他说话朴实诚恳。后来两人没有话讲了,便拱手告别,回屋休息。

    宁采臣由于新到这里,好久睡不着。听得房子北边有人低声讲话,像有人家。他起来趴在北墙石窗下,悄悄窥视。只见矮墙外是个小院落,有个妇人大约四十多岁,又有个老太婆穿着褪色的红衣服,头上簪着大银栉子,弯腰驼背,老态龙钟,两个人在月光下说话。妇人说:“小倩怎么这么久还不来?”老太婆说:“就要到了。”妇人说:“没对老妈妈有什么怨言吗?”老太婆说:“没听见,只是心情好像不好。”妇人说:“这丫头不能待她太好!”话刚说完,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来了,似乎相当漂亮。老太婆笑道:“背后不能议论人,我们两个正说话,这漂亮小妞就悄悄来了,没点声响。好在没说她坏话。”又说:“小娘子真真是画中人,我老婆子要是个男人,也让你勾了魂去。”那女子说:“老妈妈不夸,还有谁说好呢?”那妇人和女子又不知说些什么。宁采臣猜想是邻居的家眷,便去睡觉,不再听了。又过了一阵,才静了下来。

    他正要入睡,忽然发觉有人来到他屋里。忙起来细看,原来是北院那个女子。他惊讶地询问,女子笑道:“月夜睡不着,想跟你亲热亲热。”宁采臣神色严肃地说:“你该提防人家议论,我也怕人说闲话;略一失足,就会廉耻丧尽。”女子说:“夜里没人知道。”宁采臣又斥责她。女子徘徊着,像还要说什么。宁呵斥道:“快走!不然,我要喊南房的书生知道了。”女子害怕了,才退了出去;走到门外又回来,把一锭黄金放在褥子上。宁采臣抓起来扔到院子的台阶上,说:“不义之财,弄脏我口袋!”女子羞惭地走出屋子,捡起金子,自言自语说:“这汉子一定是铁石铸成的。”

    第二天早上,有个兰溪来的书生带着个仆人来等候考试,住进东边厢房里。到晚上那书生突然死了,脚心有小洞,像锥子刺的一般,鲜血汩汩地流出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过了一宿,仆人也死了,症状也一样。傍晚,燕赤霞回来,宁采臣问他,他说是妖精作怪。宁采臣一向刚直,也不怎么在意。

    半夜里,那女子又来了,对宁采臣说:“我见过的人多了,没有像你这样硬心肠的。你真是个圣贤,我不敢欺瞒。我叫小倩,姓聂,十八岁早死,葬在寺旁。常被妖精威胁,多次干那下贱的勾当。厚着脸皮与人周旋,实在是我不乐意的。现在寺中已没有我能杀的人,恐怕妖精会派夜叉来了。”宁采臣很害怕,请教怎么办。小倩说:“跟燕先生住在一个屋可幸免于难。”宁问:“怎么不去勾引燕先生?”小倩说:“他是个奇人,我不敢接近他。”宁问:“怎样迷惑人呢?”小倩说:“跟我亲热的,我暗中用锥子刺他的脚,他就会迷迷糊糊,我便取血供妖精饮用;或者用金子引诱,那不是金子,而是恶鬼的骨头,谁留下它,它就能摘走他的心肝:这两样都是迎合时下人们的喜好罢了。”宁采臣感谢她,又问防备夜叉的日期,小倩答是明天晚上。临别时,小倩流着泪说:“苦海无边。郎君义气冲云霄,定能拯救生灵脱离苦难。如果你肯收拾我的尸骨,带回去葬在平安的地方,无异于重造我的生命。”宁采臣毅然应允,便问她所葬的地方,小倩说:“只要记住白杨树上有乌鸦窝的地方就是。”说完出门,飘飘然就不见了。

    第二天,宁采臣怕燕赤霞外出,早早去请他过来。辰时过后就准备了酒食,留心察看他。后来约他一起住,燕赤霞以自己性喜清静来推辞。宁采臣不听,硬把铺盖搬过来。燕赤霞不得已,只好移床迁就他。燕叮嘱道:“我知道你是大丈夫,非常仰慕你的风范。只是有些隐衷,一时难说清楚。千万不要翻看我的衣箱包袱,否则,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宁采臣恭敬地表示听从。然后各自就寝,燕赤霞把个小箱子放在窗台上,躺下不久,便鼾声如雷。宁采臣睡不着。约一更时分,窗外隐约出现人影,不一会走近窗口来窥视,目光闪烁。宁很害怕,正要喊燕,忽然有样东西冲裂小箱子,飞跃而出,亮闪闪像一匹白缎子,碰断窗上的石头棂子,忽地一射,就马上收回来,闪电般消失了。燕赤霞警觉地坐起来。宁采臣假装睡着,偷看着他。只见他捧起箱子打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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