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鸦头

    第19章 鸦头 (第2/3页)

母,涕泣曰:“儿早夜忆昔所行,都非人类!”父母大喜,从此温和如处女,乡里贤之。

    异史氏曰:“妓尽狐也。不谓有狐而妓者;至狐而鸨,则兽而禽矣。灭理伤伦,其何足怪?至百折千磨,之死靡他,此人类所难,而乃于狐也得之乎?唐太宗谓魏徵更饶妩媚,吾于鸦头亦云。”

    [今译]

    秀才王文是山东东昌人,从小就很诚实忠厚。他到楚地游学,路过六河镇,住进一家旅馆。闲时出门散步,遇见同乡赵东楼。赵是个大商人,在外做买卖,经常数年不回家。他见到王文,心里很高兴,握手寒暄了几句,就邀请王文到他的住处去,王文来到赵东楼的住处,看见一位美貌的女子坐在屋里,心里一愣,停住脚不敢进去。赵东楼却不在意,热情地拉他进屋,又隔着窗户叫那女子回避,王文才跟着进去。赵东楼摆上酒菜,和王文问长问短。王文问:“这是什么地方?”赵东楼回答说:“这是一间小妓院。我因为常年在外,暂借这里住宿。”说话间,那美貌的女子多次出出进进。王文觉到局促不安,便要起身告别。赵东楼硬拉住他,叫他坐下。

    这样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少女从门外经过,当她扭头看见王文时,那水灵灵的眼睛一次次地打量他,眉目含情,体态容貌娴雅俊美,如同仙女下凡。王文一向耿直正派,到这时也不觉心动如飞。于是问道:“这个美丽的姑娘是谁?”赵东楼说:“这是妓院老鸨的二女儿,小名叫鸦头,今年十四岁了。嫖客多次出重金买动老鸨,但鸦头执意不从,以致经常遭受鸨母的打骂。鸦头一再说自己年幼,苦苦哀求,才免于接客,如今还没接过客呢!”王文听了这话,低着头,默然呆坐,问答前言不对后语。见此情形,赵东楼开玩笑说:“你如果对她有意,我愿给你做个媒人。”王文茫然若失,说:“这个念头,我实在不敢想。”话虽这么说,但天色已晚,却一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赵东楼又用做媒的话挑逗他。王文这才说出心里话:“你的好意我十分感激,但我腰包里空空,怎么办呢?”赵东楼认为鸦头性情刚烈,一定不会同意,就故作大方地答应拿十两银子帮助他。

    王文拜谢了赵东楼,急忙回去,将自己所有的钱凑起来,共有五两银子,硬要赵东楼去向老太婆商量。老太婆嫌钱少。鸦头却对母亲说:“母亲每天责备我不做摇钱树,今天我愿意满足母亲的心愿。我初学做人,报答母亲的日子还长着呢!别嫌他给的钱少,把财神放走。”老太婆因为鸦头性情执拗,什么事只要依了她,她就十分高兴。于是就答应下来,并打发丫鬟去请王文。赵东楼也不好中途反悔,只得加了些银子交给老太婆。

    王文和鸦头情投意合,欢爱备至。随后鸦头对王文说:“我是个烟花柳巷的卑贱女子,本来与你不配。承蒙你如此爱怜,可说是义重情深。你不惜拿出所有的钱,换取这一夜的欢娱,到了明天怎么办呢?”王文一想,不禁流泪悲泣。鸦头急忙劝慰说:“不要难过。我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并不心甘情愿,只是没有遇到像你这样敦厚老实,可以托付终身的人。现在我愿意与你一起连夜私逃!”王文听了,十分高兴,急忙起床。鸦头也跟着起来。

    这时听城楼上已打了三更,鸦头赶紧换成男装,两人急急忙忙一道走出妓院,来到王文的住处敲开店门。王文离家时,带着两头毛驴,推说有急事,叫仆人尽快备驴出发。鸦头用几道符箓分别系在仆人的腿上和驴子的耳朵上,然后放开缰绳,那驴子便飞快地向前跑。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直响。跑到天亮,他们已到汉口,便租了房子住下来。王文对鸦头的奇异本领十分吃惊。鸦头说:“我如实说了,你不害怕吗?我并不是人,是个狐。母亲贪图赚钱,我天天遭受虐待,心里早积下满腹怨恨。如今幸亏脱离了苦海。逃出百里之外,她已无法知道我的下落,今后可以平安无事了。”王文听了,毫无疑忌之心,从容地说:“面对着比荷花还美的姑娘,我却家徒四壁,实在难以自我宽慰,恐怕你终究要离开我。”鸦头说:“你何必顾虑那么多。现在做什么买卖都可赚钱,三口人,粗茶淡饭,还是可以自给的。咱们可以先把驴卖了做点本钱。”王文按照鸦头所说的,在门前搭了个小店铺,和仆人一起干活,贩卖茶酒豆浆。鸦头做披肩,绣荷包,每天都赚一些钱,吃、喝、穿、戴都很有余。这样积累了一年多,逐渐可以雇用婢女和仆妇了。从此以后,王文也不必亲自操作了,只管检查和督促。

    一天,鸦头忽然暗暗悲伤起来,说:“今晚当有大难临头,怎么办?”王文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母亲已经知道我的下落,必然逼迫我回去。若是派姐姐妮子来,我倒不十分担心,就怕母亲自己来呀!”转眼到了半夜,鸦头庆幸地说:“不要紧啦,是姐姐来了。”过了一会儿,王文当年在客舍见到的那个女子推门闯了进来。鸦头笑着迎接她。那女子骂道:“你这丫头真不知羞,竟敢跟着男人私奔,藏到这里来了。母亲叫我把你捆回去!”说着就拿出绳子要捆鸦头的脖子。鸦头愤怒地说:“我只嫁一个人,犯了什么罪?”那女子见妹妹顶撞她,更加愤怒,揪住鸦头,衣服都撕破了。这时家里的佣人闻声赶来,那女子害怕,就逃走了。鸦头见姐姐一走,便对王文说:“姐姐回去后,母亲必定亲自来,大祸不远了,得赶快想办法。”于是,鸦头急忙收拾行装,打算向远处逃难。老太婆突然闯了进来。她满脸怒气,说:“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不懂规矩,非得我亲自来不可!”鸦头赶紧迎面跪下,啼哭哀求。可是,老太婆连句话也不说,揪住鸦头的头发,狠狠地把她拎走了。

    王文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悲痛得不吃不睡。他急速赶到六河镇,希望花钱能赎回鸦头。但到那里一看,门庭院落如旧,住户却不是原来的人了。王文到处打听,都不知鸦头一家搬到哪里去了。王文悲伤地返回汉口。于是,他遣散了店里的伙计,处理了物品,带着钱回山东老家了。

    几年以后,王文偶然到北京办事,路过育婴堂时,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他的仆人见这个小孩长得很像自己的主人,觉得很奇怪,不住地用眼睛打量他。王文问:“为什么老看这个孩子?”仆人笑着回了话,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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