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霍女

    第32章 霍女 (第2/3页)

何所。今幸无恙耶?”黄实告以情,因相猜为神。后阿美生子,取名仙赐。至十余岁,母遣诣镇江,至扬州界,休于旅舍,从者皆出。有女子来,挽儿入他室,下帘,抱诸膝上,笑问何名。儿告之。问:“取名何义?”答云:“不知。”女曰:“归问汝父当自知。”乃为挽髻,自摘髻上花代簪之;出金钏束腕上。又以黄金内袖,曰:“将去买书读。”儿问其谁,曰:“儿不知更有一母耶?归告汝父:朱大兴死无棺木,当助之,勿忘也。”老仆归舍,失少主;寻至他室,闻与人语,窥之,则故主母。帘外微嗽,将有咨白。女推儿榻上,恍惚已杳。问之舍主,并无知者。数日,自镇江归,语黄,又出所赠。黄感叹不已。及询朱,则死裁三日,露尸未葬,厚恤之。

    异史氏曰:“女其仙耶?三易其主不为贞。然为吝者破其悭,为淫者速其荡,女非无心者也。然破之则不必其怜之矣,贪淫鄙吝之骨,沟壑何惜焉?”

    [今译]

    朱大兴是河南彰德人。他家里很富有,可是非常吝啬,除非儿女婚嫁,否则座上不会有宾客,厨房里不会有鱼肉。而且他行为轻浮,喜欢猎取女色,为了女色,即使花费巨资也在所不惜。每天夜里,他爬墙过村,跟淫荡的女人过夜。一天夜里,他遇见一位少妇独自赶路,知道她是逃出来的,就逼着她跟自己一起回家。到家点灯一看,少妇长得美丽绝伦。她自称姓霍。朱大兴详细地刨根问底。霍女不高兴地说:“你既然收留我,何必再盘查呢?要是担心受牵连,不如及早让我离开。”朱大兴不敢再问,留下她住在一起。

    可是霍女吃不惯粗糙的米饭,见了肉羹又很讨厌,必须要用燕窝或鸡心、鱼肚白做羹汤,才能吃得饱。朱大兴无可奈何,尽心侍奉她。霍女又容易犯病,每天要喝一碗人参汤。朱大兴开始不肯给,霍女**着,眼看快要断气了,朱大兴不得已,只好给她喝,喝过之后,霍女的病立刻就好了。于是习以为常。霍女穿衣服一定要绸缎锦绣,穿了几天就嫌旧了。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花钱不计其数,朱大兴渐渐供不上了。霍女哭着不吃饭,要求离去。朱大兴害怕了,又曲意迁就她。霍女常常觉得烦闷,总叫朱大兴隔十几天请一次戏班来演戏;演戏时,朱大兴在帘外放个凳子,抱着儿子坐着看。霍女也没有一丝笑容,经常责骂朱大兴,朱大兴也不怎么争辩。过了两年,朱大兴家境渐渐衰落。他向霍女委婉请求减少一点开支;霍女答应了,日常用度都减去一半。时间长了,朱大兴还是供不起,霍女也将就吃点肉粥,这样才相安无事;又过些日子即使食物不怎么好她也能吃了。朱大兴暗暗高兴。一天夜里,霍女忽然从后门逃走了。朱大兴怅然若失,四处寻访,才知道在邻村何某家里。

    何某是个大户人家,官僚世家的后代,性情豪爽好客,家里通宵达旦,灯火辉煌。忽然有个美人半夜走进房间来。一问,原来是朱家的逃妾。朱大兴的为人,何某历来看不起;又爱慕霍女的美貌,竟把她收留下来。如胶似漆地过了几天,何某越发被迷住了,穷奢极欲,像朱大兴那样供养她。朱大兴得到消息,就向何某要人,何某根本不当一回事。朱大兴告到官府。县官因为霍女姓名来历不明,不予审理。朱大兴卖掉家产行贿,县官才准许拘传何某对质。霍女对何某说:“我在朱家,本来就不是明媒正娶的,怕他什么?”何某十分高兴、准备与朱大兴对簿公堂。座中有位姓顾的客人劝何某说:“收容逃亡的人,已经犯了国法;何况这个女人自打进门后,每天挥霍无度,即使是千金之家,怎么能长久呢?”何某豁然大悟,不打官司了,把霍女送还朱大兴。过了一两天,霍女又逃走了。

    有个黄生,本是个穷书生,没有妻室。霍女敲门进来说自己是从朱家来的。黄生见有艳丽的女人忽然来投奔,又惊又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向来守法,坚决拒绝她。霍女不肯走。对话间霍女显得娇媚婀娜。黄生动了心,把她留下了;可是又怕她不能安于贫穷。霍女早早起床,亲自操持艰苦的家务,比结婚多年的媳妇还要勤劳。黄生为人既宽厚又潇洒,很会博取妻子的欢心,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黄生只是担心走漏风声,欢爱不能长久。而朱大兴自从打官司后,家境益发贫穷;又考虑到霍女不能安心,便不再追究。

    霍女跟着黄生几年,两人相亲相爱,感情非常笃厚。一天,她忽然想回娘家,要黄生驾车送她。黄生说:“你过去说没有家,怎么前后矛盾呢?”霍女说:“以前我是随便说的。我是镇江人。过去跟着一个流浪四方的男人,流落江湖,就到了这里。我娘家很富裕,你竭尽钱财前去投奔,她们一定不会亏待你。”黄生听从了她的话,雇了车子和她一起去。

    到了扬州境内,他们雇了条船,停靠在江边。霍女正倚在窗口,有个大商人的儿子经过,惊讶于她的美貌,掉转船头,跟在他们的后面,黄生却不知道。霍女忽然对黄生说:“你家境十分贫穷,现在有个医治贫穷的办法,不知道你能不能听从?”黄生问她是什么办法,她说:“我跟了你几年,没能给你生下一男半女,也是一件没了结的事。我虽然丑陋,幸而还不算老,如果有人能给一千两银子,你就把我卖掉,这样妻室、田地、房屋都有了。这个计策怎么样?”黄生大惊失色,不知她为什么这样说。霍女笑着说:“你不要着急。天下美女多的是,谁肯花一千两银子来买我呢。你就跟外人随便讲讲,看看有没有人想买。卖不卖,当然得由你自己决定。”黄生不肯讲。霍女自己和船夫的妻子说了,船夫的妻子看着黄生,黄生随意地答应了。船夫的妻子去了没多久,回来说:“旁边船上有个商人的儿子,愿意出八百两银子。”黄生故意摇头来为难那人。不一会船夫的妻子又来,说那人答应如数给一千两,请他马上过船交兑。黄生微微发笑。霍女对船夫的妻子说:“让他先等一会,我嘱咐黄郎几句话,就让他过去。”霍女对黄生说:“我每天用价值一千两银子的身体侍奉你,你今天才知道吧?”黄生问:“用什么话来搪塞人家呢?”霍女说:“请你马上过去签署卖身文契,至于去不去,自然是由我自己决定。”黄生不同意签字。霍女催逼他,黄生迫不得已,只好去了。那人当场兑付了银子。黄生叫把银子封裹好,作上记号,说:“就因为穷的缘故,竟然真的弄到如此地步,仓促忍痛卖掉妻子。假如妻子一定不肯听从,我仍然把银子如数奉还。”他刚把银子运到自己船上,霍女已经跟着船夫的妻子从船尾登上了商人的船,远远地望着他,向他告别,并没有悲凄依恋的意思。黄生惊得魂不附体,呜咽着说不出话。一会儿,商人的船解开缆绳,像箭一样飞驶而去。黄生大声呼叫,想追上它。船夫不听,反把船一直朝南开。眨眼间抵达镇江,黄生把银子搬到岸上。船夫急忙解开缆绳把船开走了。黄生守着行李闷闷不乐地坐着,不知该到哪里去,望着滔滔江水,就像万箭穿心。正捂着脸哭着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呼唤“黄郎”。黄生惊讶地回头张望,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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