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葛巾

    第38章 葛巾 (第2/3页)

立,曰:“意欲何作,便早图之,尚未晚也。”诸寇相顾,默无一言。姊妹从容上楼而去。寇仰望无迹,哄然始散。

    后二年,姊妹各举一子,始渐自言:“魏姓,母封曹国夫人。”生疑曹无魏姓世家,又且大姓失女,何得一置不问?未敢穷诘,而心窃怪之。遂托故复诣曹,入境谘访,世族并无魏姓。于是仍假馆旧主人。忽见壁上有《赠曹国夫人》诗,颇涉骇异,因诘主人。主人笑,即请往观曹夫人。至则牡丹一本,高与檐等。问所由名,则以此花为曹第一,故同人戏封之。问其“何种”,曰:“葛巾紫也。”心愈骇,遂疑女为花妖。既归,不敢质言,但述赠夫人诗以觇之。女蹙然变色,遽出,呼玉版抱儿至,谓生曰:“三年前,感君见思,遂呈身相报;今见猜疑,何可复聚!”因与玉版皆举儿遥掷之,儿堕地并没。生方惊顾,则二女俱渺矣。悔恨不已。后数日,堕儿处生牡丹二株,一夜径尺,当年而花,一紫一白,朵大如盘,较寻常之葛巾、玉版,瓣尤繁碎。数年,茂荫成丛;移分他所,更变异种,莫能识其名。自此牡丹之盛,洛下无双焉。

    异史氏曰:“怀之专一,鬼神可通,偏反者亦不可谓无情也。少府寂寞,以花当夫人,况真能解语,何必力穷其原哉!惜常生之未达也!”

    [今译]

    常大用是河南洛阳人。他喜欢牡丹,已经到了爱花成癖的地步。听说曹州的牡丹是山东第一,心中向往。恰好因别的事到曹州去,于是借一个达官贵人的花园住下。当时正是二月,牡丹还没开花,他只好在花园里徘徊,注意看着花蕾,盼望它们绽开。这期间,他写了思念牡丹的绝句一百首。不久,牡丹渐渐含苞待放,但他的盘缠也快用尽了。他于是把春天穿的衣服典当出去,仍在牡丹丛中流连忘返。

    一天,他凌晨赶往花圃,已有一个女郎和老妇人在那里。他猜是主人家的内眷,也就赶快返回来。他傍晚去,又看见她们,她们也看见了他,他从容地避开了。常大用偷看那女郎,身着宫廷服装,艳美异常。常大用看得眼花缭乱,忽然转念一想:这一定是仙女,世上哪有这样的女子呢!他急忙回身寻找,匆匆转过假山,正与老妇人相遇。女郎正坐在石头上,一见常大用,大吃一惊。老妇人用身子遮挡住女郎,呵斥道:“大胆书生,干什么!”常大用直着腰跪下说:“这小娘子一定是神仙!”老妇喝道:“如此胡说,应该捆送官府!”常大用非常害怕。女郎微笑着说:“走吧!”转过假山走了。常大用回来,紧张得几乎走不动了,料想女郎回去告诉父亲或哥哥,诟骂凌辱定会随之而来。他躺在空空的书斋里,很后悔自己的冒失。内心庆幸女郎没有怒容,或许没放在心上。他又悔又怕,折腾了一夜,竟然就病倒了。

    太阳已升起,可喜不见问罪的人来,他渐渐安了心。而回想女郎的声音容貌,恐惧转变为想念。这样度过了三天,常大用憔悴得要死。点着灯到半夜,仆人已经熟睡。那老妇人进来,拿个碗递给常大用,说:“我家葛巾娘子亲手调制了毒药,快喝!”常大用听了害怕,然后说:“我和小娘子,一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逼我死?不过既然是娘子亲手调制,与其相思而病,不如服毒而死!”便仰起脖子喝光了。老妇笑着接过碗走了。常大用觉得药气芬芳清凉,好像不是毒药。一会儿觉得肺腑舒畅,头脑清爽,熟睡过去。醒来后,红日满窗。他试着起来,病已好了。他心中更相信这位葛巾娘子是神仙。由于无缘相见,只能在没人时,回忆着她曾经站过、坐过的地方,虔诚地跪拜,默默地祝祷。

    一天,常大用向花圃走去,忽然在茂密的树丛中,迎面遇见葛巾娘子,幸好没有别人,他十分高兴,拜倒在地。葛巾娘子走近拉他,他忽然闻到她全身散发着奇特的香味,便用手握着她白玉似的手腕站起来,她的手指肌肤柔软细腻,使人的骨节都酥软了。正要说话,老妇人忽然来了。葛巾娘子叫常大用躲到石头后面,向南一指,说:“晚上用梯子越过墙头,四面红窗的,就是我的住所。”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常大用心中惆怅,魂魄飞散,没能弄清她往哪里去了。到晚上,他搬了梯子登上南面墙头,而那边墙下已有一把梯子,他高兴地下去,果见有红色的窗户。屋里传出棋子敲击的声音,他站定在那里不敢再往前走,只得暂时翻墙回去。一会儿,再过来,下棋的声音仍很密;渐渐走近窥看,见葛巾娘子与一个白衣美人相对下棋,老妇人也在座,一个丫鬟在侍候。常大用又退回来。一共来回三趟,已经到了三更时分。常大用趴在这一边的梯子上,听见那一边老妇出来说:“这梯子,谁放这儿的?”喊来丫鬟一起把梯子搬走。常大用登上墙头,想下那边去,没有搁脚处,又恼又闷地回来了。

    第二天夜里,他再去,梯子已先摆好。幸好静悄悄的没人,走进屋子,葛巾娘子呆坐着,若有所思。她看见常大用,惊慌地站起来,侧身而立,面带羞涩。常大用作揖道:“我自认为福分浅薄,怕和您这样美丽的仙女没有缘分,不想也有今夜啊!”于是亲热地拥抱她。她的纤纤细腰,只有一把那么粗,呼出的气息芳香如兰。她挣扎着说:“怎么一下就这样!”常大用说:“好事多磨,迟了会遭鬼神嫉妒。”一言未了,远远听见人语声。葛巾娘子急忙说:“玉版妹子来了,你暂且躲到床下吧。”常大用照办了。不多久,有个女子进来,笑道:“手下败将,还敢再对阵吗?我已煮了茶,来邀你去玩个通宵。”葛巾推说自己身体疲倦。玉版再三邀请,葛巾硬坐着不走。玉版说:“这么眷恋,难道藏有男子在房间里吗?”硬拉着她,出门去了。常大用匍匐着从床底下爬出来,懊恼极了,便翻遍枕席,希望找一件葛巾留下的东西。但室内并没有梳妆盒,只是床头有一柄水晶如意,上面系着紫色巾子,芳香洁净,十分可爱。常大用把它揣在怀里,翻墙回来。他整理自己的衣襟衣袖,葛巾身上的香气还留在上面,于是对她的倾慕更热切了。但因有了钻床底的受惊经历,心里有触犯法网的恐惧,想来想去不敢再去,只是珍藏着如意,等待葛巾来寻找。

    隔了一晚,葛巾果然来了,笑着说:“我原以为你是个君子,而不知你竟然是盗贼。”常大用说:“确实如此!之所以偶然不做君子,只是希望能够如意。”于是把葛巾搂进怀里,替她解开裙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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