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香玉

    第45章 香玉 (第2/3页)

期也,何哀为!”谓道士曰:“他日牡丹下有赤芽怒生,一放五叶者,即我也。”遂不复言。子舆之归家,即卒。次年,果有肥芽突出,叶如其数。道士以为异,益灌溉之。三年,高数尺,大拱把,但不花。老道士死,其弟子不知爱惜,斫去之。白牡丹亦憔悴死;无何,耐冬亦死。

    异史氏曰:“情之至者,鬼神可通。花以鬼从,而人以魂寄,非其结于情者深耶?一去而两殉之,即非坚贞,亦为情死矣。人不能贞,亦其情之不笃耳。仲尼读《唐棣》而曰‘未思’,信矣哉!”

    [今译]

    山东劳山有座下清宫,里面的耐冬树有两丈高,几十围粗,牡丹有一丈多高,每逢花开时节,那朵朵鲜花光彩夺目,灿烂似锦。

    胶州有个姓黄的书生,就住在下清宫里读书。一天,黄生从窗户里突然看见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在花丛里忽隐忽现。他心里疑惑:道观里怎么会有这样美丽的女子。于是他马上快步走出去,可是那女子已经不见了。从此以后,黄生经常看见她。于是,黄生看准机会躲藏在树丛里,想等候那女子到来。不久,见她又挽着一个身着红色衣服的女子来了,远远望去,她们俩都艳丽绝伦。两个女子渐渐走近,穿红衣的忽然后退一步,说:“这里有生人!”黄生猛然跳了出来。两个女子惊慌地逃跑了,衣袖裙子飘拂起来,香风四处飘溢。黄生追过矮墙,却一片寂静,已经杳无踪影了。黄生爱慕之情更加热切,于是在树上题了一首诗:“无限相思苦,含情对短窗。恐归沙吒利,何处觅无双?”

    回到书房以后,黄生爱慕之心更加殷切。忽然那女子走了进来,黄生又惊又喜地迎上前去。女子笑着说:“你刚才气势汹汹的,像一个强盗,实在叫人害怕,没想到你原来是个风雅的读书人,不妨来和你见一面。”黄生约略询问她的生平,女子说:“我小名叫香玉,从小被卖到妓院。现在又被道士禁闭在这座山里,这实在不是我的愿望。”黄生问:“那道士叫什么名字?我要为你洗刷这一污垢。”香玉说:“不必了,他也不敢怎么逼迫我。我借此机会和你这个风流书生长期幽会,也是很好的。”黄生又问:“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是谁?”香玉说:“她名叫绛雪,是我的结拜姐姐。”于是两个人就亲热起来。

    一觉醒来,东方已是一片红色的曙光。香玉急忙起床,说:“只顾贪图欢乐,都忘记天亮了。”她穿上衣服,换上鞋子,又说:“我和了你的那首诗,请你不要见笑。诗是这样的:‘良夜更易尽,朝暾已上窗。愿如梁上燕,栖处自成双。’”黄生拉住她的手说:“你不仅容貌艳丽,而且头脑聪明,真是叫人爱得要死。可是你离开一天,我就觉得好像是千里之外的分别一样。你有空就来,不要等到晚上。”香玉答应了他。从此,两人早晚都在一起。黄生常常叫香玉把绛雪请来,绛雪却总是不来,黄生深感遗憾。香玉说:“绛雪姐的性格很孤僻,不像我这么痴情。我一定慢慢地劝他,你不要过于着急。”

    一天晚上,香玉神情凄惨地走进黄生房里,说:“你连‘陇’都不能守住了,还指望得到‘蜀’吗?今天我就要和你长期分别了。”黄生问他:“你要到哪里去?”香玉用衣袖擦着眼泪,说:“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很难对你说明白。你以前的那首诗,今天成了应验的预言。‘佳人已属沙吒利,义士今无古押衙’的诗句,可以说是为我咏唱的。”黄生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香玉不说话,只是不断地抽泣。她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凌晨时分就走了。黄生感到十分纳闷。

    第二天,即墨县有个姓蓝的来到下清宫游览,看见那株白牡丹,他很喜欢,就把它连根挖出来带走了。黄生这才领悟到香玉原来是花妖,他不禁无限惆怅,惋惜不已。过了几天,黄生听说姓蓝的把那株白牡丹移植到家里,白牡丹就一天天地枯萎下去。黄生悲愤极了,作了五十首哭花诗,天天到原来种植白牡丹的树坑前痛哭。

    一天,黄生悼念完香玉,正往回走,远远看见身穿红衣服的绛雪也来到穴旁哭祭。黄生慢慢地走近去,绛雪也不躲避。黄生就拉着绛雪的衣袖,两人相对流泪。哭祭完了,黄生挽着绛雪的手,请她到自己的书斋里去,绛雪也跟着他走。进了屋,绛雪叹息着说:“小时候的姐妹,想不到竟一朝永别!听你哭得那么哀伤,更增加了我的悲痛。眼泪流入九泉之下,也许她能够被我们真诚的怀念所感动而再生。但是死者的神气已经消散,短时间内怎么能和我们两人一起谈笑呢。”黄生说:“我是个薄命的人,害了情人,当然也没有福气消受两个美人。以前我多次托香玉向你转达我的心意,为什么你不来呢?”绛雪说:“我以为年轻的书生,十个之中有九个是无情无义的,没想到你原来是个最钟情的人。但是我和你交往,在于友情,不在淫欲。要是白天黑夜地亲热,那我是做不到的。”说完,绛雪就要告别。黄生说:“香玉长期离开了我,叫我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想请你稍微留一会儿,来安慰我的思念的情怀,你怎么这样断然拒绝呢!”绛雪听了,就留了下来,过了一夜才离去。

    一连几天,绛雪没有再来。这一天,冷雨纷飞,寒窗幽暗,黄生更是苦苦地思念香玉,他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水把枕席都沾湿了。他爬起来穿上衣服,挑亮油灯,按照上次那首诗的韵脚,又写了一首诗:“山院黄昏雨,垂帘坐小窗。相思人不见,中夜泪双双。”作完了诗,他就自己吟诵起来。忽然听到窗外有人说:“作诗不能没有和诗的。”黄生侧耳一听,原来是绛雪。他连忙把门打开,请绛雪进来。绛雪看了黄生的诗,就在后面续了一首:“连袂人何处?孤灯照晚窗。空山人一个,对影自成双。”黄生读了绛雪的诗,不禁流下了眼泪,他抱怨绛雪和他相见得太少了。绛雪说:“我不能像香玉那样和你亲热,只能稍微排解一下你的寂寞罢了。”黄生想要和绛雪亲昵一番。绛雪说:“相见的欢乐,何必要在这方面呢?”从此,每当黄生最为寂寞无聊的时候,绛雪就来一趟。来了就和黄生一边饮酒,一边作诗酬唱,有时不睡觉就走了,黄生也听之任之。黄生说:“香玉是我心爱的妻子,绛雪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常常问绛雪:“你是院子里的第几株花呢?请你早点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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