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徐杨文保外传之初识江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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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篇 徐杨文保外传之初识江正品 (第1/3页)

    清道光二十五年初秋的一个清晨,盛夏刚过,神州大地处处透着一丝丝宝贵的凉意。四川省川北道潼川府蓬溪县城厢镇县衙内宅,新到任不久的知县徐杨文保,正端坐在书案旁,聚精会神地看着昨天送来的邸报,时不时地露出愉悦的笑容。新知一县,事物繁巨,邸报到了马上翻阅的习惯也只好扔到一旁。昨天的邸报上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是林则徐大人被圣上召回京城,要重新启用了。前些年,由于虎门销烟,大英帝国发动了对我大清的战争。洋人妖术太过厉害,导致我大清战事失利。圣上迁怒于林大人,把林大人一贬再贬,流放到天寒地冻的蛮荒僻地伊犁。一向对林大人敬若天人的徐杨文保愤懑不已,在传出王鼎大人因此而自杀进行尸谏的消息时,自己也差点追随王大人而去。好在这些年自己四处打探到的消息都还不错:举朝钦佩的林大人到新疆后,甚受各级官差敬重;去年圣上甚至下旨让林大人查勘回疆。当时就纷传圣意已回,林大人即将再获重用。但天威难测,也不能太当真。没想到不到一年光景,传言成真了。徐杨文保看得心花怒放,一只手忍不住轻轻地叩起了书案。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击鼓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徐杨文保的怡然心境。

    各地衙门虽然都有登闻鼓的设置,但各个地方、各行各业,都有相应官吏代天宣教;各种民间纷闹,也都各有处置之道。是以,登闻鼓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但凡登闻鼓一响,一定就有大事发生。徐杨文保听得

    心惊,赶紧从椅子里站起身来,看到夫人已经急步走了过来,问道:“老爷,这个声音是?”徐杨文保缓缓道:“有人击登闻鼓,必是有重大告诉。”夫人听得心慌,急急走到衣帽间,取来素金顶戴的官帽,鸂鶒补子的官服,给官人穿戴上,一众仆役早已团团围了上来。徐杨文保着好穿戴,迈步出门,刚到二堂,只听一阵碎碎的脚步声急速而来,却见典史刘文定推门而入,急急地欲下跪行礼。徐杨文保摆手道:“罢了,快说吧。”刘典史垂首急道:“谢谢老爷。出大事了老爷!”徐杨文保淡淡地道:“不必急,慢慢道来,说得清楚些,简短些。”刘典史道:“是老爷。今天凌晨,曾天佐老爷把江家湾江大黄的房子烧了,把江大黄打了个半死,抬着江大黄,捆绑了他的女人孩子,拉到城里来游街示众!江氏族人纠集了二百多人,夺回了女人孩子。但曾家放出狠话:再夺江大黄,谁去打死谁!现在双方人马在鳌峙阁下对峙。听说曾家老爷已经派出拜贴,四处纠集人众,要把江大黄的女人孩子再夺回去,把三个人全部打死!江氏族人来了二三十人,在衙门外击鼓告诉。”徐杨文保听得勃然大怒,狠声道:“本县初来此地,尚以为此地民风淳朴,人民良善,不曾想竟有如此土豪劣绅!”这个曾天佐是蓬溪有名的大乡绅,在朝廷捐了个正七品员外郎的虚衔,也算朝廷命官。徐杨文保就县后,曾天佐是第一位为他设宴洗尘的乡绅。当日不仅蓬溪县名流尽出,就是邻县的同侪乃至潼川府的僚属,也到了好些,诚然是高朋满座,珍馔毕阵。曾天佐本人也举止得体,极尽礼数,是以徐杨文保本来对他印象颇佳,不意今日竟闻此恶行。刘文定见县尊盛怒,扑通跪了下去,叹口气道:“老爷息怒,那曾老爷也是被惹急了。”徐杨文保冷声道:“如何惹急了?”他想来,这江大黄从未听说过,自是一介村夫,曾天佐乃是蓬溪县数一数二的大势力,江大黄再恶,又岂敢招惹曾天佐到何等地步。必是这典史经常受曾天佐的好处,自然说话上要帮衬些。却听得刘文定说道:“曾天佐老爷一家是三代单传,谁知江大黄用药竟把他家男胎给打了下来,所以曾家上下全红了眼!”徐杨文保听得心中骇然,情知刚才内心错怪了刘文定,寻思道:“这江大黄必定不是真名,多半是个郎中,因擅用大黄而得名。想是曾家有六甲之妇得疾,延请江大黄诊治,被其误用大黄而打下胎儿。大黄本是妊娠禁药,曾家偏生是一线单传,这可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对刘典史道:“起来说话吧。江氏族人在衙门外是何情形?”刘典史站起身来,垂手回道:“江氏族人来了二三十人击鼓,为首者全是老者,其他人都整齐地排在老者身后,把江大黄的女人孩子围在中间。卑职已经让他们在大堂候着,只有那几位老者和江大黄的女人孩子进了大堂,其他江氏族人没有进来,都在月台上站着。很多老百姓已经赶了来,围在外面看热闹。”徐杨文保心下暗想:“江氏族人这些表现,步步都含深意,不像寻常村夫的作为,里面必是有见识的人存在。曾江二族,一家势大,一家人众,偏生事情的曲直,并不分明。这事儿须得谨慎处理才是。”计较已定,遂对刘文定道:“你且先去大堂,说本县即刻就到。说话和气些,不可生出事端。”刘文定道:“卑职理会得。”急急打躬而去。

    徐杨文保问门外道:“谭先生来了吗?”只听门外谭师爷的声音道:“学生在这里了。”徐杨文保当即迈出门来,阻止了谭师爷的行礼,问道:“事情的经过想来先生已听闻了。”谭师爷道:“学生听说了。那江大黄是一郎中,百病皆用大黄,这次误用大黄把曾天佐老爷的媳妇儿的男胎打下来了。”三言两语,把刘典史没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徐杨文保听得暗暗点头。他知道本地风俗管儿媳妇叫媳妇儿,与北方大是不同,说道:“本县已推想到了。此事眼下第一急务却是什么?”谭师爷回道:“学生想来,应是先保住江大黄的性命。”两人边说边走,向大堂而来。徐杨文保道:“先生所说极是。眼下急务,需得以审鞫名义把江大黄抬到县衙来。”谭师爷道:“但是东翁要是亲自前去,一则衙门脱不开身,二则江氏族人见东翁与曾员外寒暄,势必认为官官相护,恐怕当场激起民变;如东翁不去,捕头自己前去,曾员外则会认为东翁意图偏袒江大黄。曾家偌大的家业,却独苗被拔,曾员外恐怕连自己死的心都有了,见此如何不恼?轻则不肯交人,重则当场就把江大黄打死了。”徐杨文保道:“正是。”谭师爷接着道:“而东翁初履此地,众百姓尚不知详情。学生要是前去,与曾员外交通,则曾员外知道东翁赏识学生,此去如同东翁亲临;而江氏族人则以学生一县衙僚佐,参见曾员外自是寻常礼数,也不以为怪。所以学生须得陪同刘典史走一遭!”徐杨文保道:“正当如此。”说着话,脚下丝毫不缓,从宅门进入了大堂。堂下皂役齐声地吼起堂威来。

    徐杨文保缓步登上台阶,徐徐走到公案后坐下。抬眼望去,只见月台上挤满了人,把大堂围得水泄不通。堂下跪着七八位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头前却跪着一个妇人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那妇人浑身泥尘,披头散发,目光呆滞,额头嘴角都是血迹;那孩子始终埋着头,全身还在簌簌发抖。二人身上的绑缚都尚未解除,这绑缚自是曾家人干的,徐杨文保佯装不知,一拍醒木,怒对堂下皂役道:“一个妇人一个孩子,能有多大过恶?你们绑缚人家干什么?如此混账!”语音刚落,月台上嗡嗡声立即响起,人人交头接耳。刘典史正要跨出回话,中间的一个老头却立即叩头道:“禀县尊大老爷,这事和差爷们无关,是回龙场曾天佐曾大老爷干的。”徐杨文保知道围观人群中必有曾府耳目,一言不慎就会对鳌峙阁下的局势火上浇油,遂和声说道:“老丈年事已高,站起来说话吧。”那老头并不站起来,叩头道:“谢谢大老爷。草民等冒死击鼓,惊扰县尊,实在罪该万死。但郎中江大黄现在命若游丝,事在紧迫,不得不然。曾府有内眷身怀六甲,因为有恙,延请江大黄诊治。江大黄歧黄之术,名传四方,所以曾大老爷才不惧路远,重礼延请。不曾想曾府那内眷不耐药力,当晚却流了产。大老爷明鉴:自古医者仁心,但纵使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也绝无包治百病之理。退一万步说,即使江大黄用药有甚差池,也自有官府明断。但曾大老爷身为朝廷命官,却指使曾府上下,火烧江大黄私宅,毒打江大黄一家三口,又把江大黄全家押往城里游街示众。草民等族人实在看不过眼,冒死抢回江大黄的妻儿,现在江大黄还在鳌峙阁下示众,即将被折磨致死了,恳请县尊大老爷公断!”

    这老头一说完,叩头如捣蒜,其他几个老头和江大黄的儿子也立即不断地叩头,大堂外也早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气氛悲壮。反倒是江大黄内眷,没有任何动静,显然是惊吓过度了。徐杨文保见那老者谈吐不凡,句句在理,不由暗暗称奇:“早闻自古蜀中多才俊,不想本县乡野之中,也有这等人物!”生恐江大黄在街上丢了性命,内心焦急,遂说道:“此事是非,跟江家母子毫无干系。来人,立即解去江家母子绑缚。江老丈,岐黄之术,非常人所能知。现在当务之急,须得立即拘传江大黄到案解明情由。江老丈,你可明白本县的意思么!”说完,徐杨文保不管大堂外一片哗然,也不管差役去解江家母子绑缚,只是定定地看着江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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