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篇 江正品正传之金簪变(上)

    第六篇 江正品正传之金簪变(上) (第3/3页)

:“你家疯婆子砸碎了老子的脑袋,你的脑袋也得让老子砸上他妈的一砸!”围观的人群纷纷劝解那汉子道:“李二牛,他娘是个疯子,这事儿怎能怪得小江子!你快快放了手,去把脑袋包扎了吧,医药费少不得要着落在他家身上。”二牛道:“老子本就是提着脑袋吃饭的人,包什么脑袋!赶紧拿了银子来赔我,老子马上就走路。否则,老子剁了你娘俩!”江正品道:“这位大哥,你要赔多少钱?”二牛嚷道:“十个鸡蛋一滴血,老子今天流了这满地的血,便宜你算一万滴血,也就是十万个鸡蛋。一个鸡蛋十文钱,也就是一百万文,算你一千两银子。”江正品道:“我家就我娘俩,孤儿寡母的,吃口饭尚且有一顿没一顿,哪里拿得出来银子!”二牛冷笑道:“单是你爹死的时候,回龙场的曾大老爷就赔了你家500两银子的巨款,还不痛痛快快地给老子拿出来!”说着,抓着江正品的手又紧了一紧。周围的人纷纷说道:“那五百两银子,给他们家新起了房子,又发送了他父亲。他娘又是以前养尊处优不会操持日子的人,又得了疯病,这些钱早花没了。这几年委实是靠着小江子自个儿养家刨食,没有余钱的。”二牛哪里肯听,挥拳便打,众人拉的拉,劝的劝,乱做一团。后来在江家族老出面斡旋下,二牛拿了江家倾其所有再加上族人大伙凑的八千多文钱,才扬长而去。

    经过这么一闹,江正品的娘倒是逐渐清醒过来,但家里渐渐要没米下锅了。江正品小心撑持着,只盼能够撑到发工钱的日子。没想到面馆里他端抬的面条,却被客人接二连三地吃出了苍蝇!面馆老板大怒,撵走了江正品,一文钱的工钱也没有结给他。江正品出了面馆,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但觉天下之大,却无自己的容身之地,只得凄凄惶惶地向家中走去。

    突然,一台轿子从街对面横了过来,在江正品身边停下,只见舒大老爷从轿中满面春风地出来,笑道:“正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江师傅这是要到哪里去?”江正品不由得想起何大善人那番神神秘秘的话来,嗫嚅道:“小…小的…在下随便走走…”。舒老爷很是开心:“好极好极!既然江师傅没事,咱爷俩多时未见,正好去喝碗茶。”不由分说,亲热地拉着江正品的手,进入轿中,喝道:“去禅意楼!”

    到了禅意楼的雅间,二人分宾主对坐,早有茶博士送上上等的峨眉竹叶青。舒老爷端起茶来,举杯相邀。江正品端起来,也喝了一口。舒老爷笑问:“这茶可还入得贤侄口么?”江正品唯唯连声。舒老爷不悦道:“贤侄似乎情绪不高,莫非是老夫邀得太过冒昧了吗?!”江正品见他待己亲切,迫于无奈,只好将近来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舒老爷听得义愤填膺,末了听到江正品去做堂倌,却笑道:“贤侄到底年轻,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说那芝宝斋的糕点为何名声大噪于县内外?不就是因为你江师傅兼擅岐黄之术,所做的糕点,不仅好吃好看,而且健体强身嘛!你能让一家店铺兴旺发达,那可是大大的本事,如同飞龙在天!再去做店小二,那就由飞龙又变成了在渊的潜龙了!岂不是自缚手脚!”江正品嗫嚅道:“可是,在下问遍了全县的铺子,再没有肯雇用在下做师傅的。”舒老爷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们后生家糊涂呢。你既已是飞龙在天,就要用尽这浑身的本事,哪里需要去求人!”江正品听得浑身一热,却又黯然了下去,说道:“在下家徒四壁,有心无力啊。”舒老爷笑吟吟地说道:“你家徒四壁,难道老夫也家徒四壁么!贤侄只管去租个铺子,一应租金装修的使费,都算在老夫头上。到时候咱爷俩开个糕点铺,不仅赛过芝宝斋,而且要在这潼川府也称第一,那才不枉了贤侄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本事!”说着,掏出来两锭各十两的银锞子:“贤侄拿着这个做定金,去租个务必要气派的铺子;再找一拨人,付了装潢的定金,把咱这个糕点铺风风火火地干起来!余资结账时一起付。店面的名字,就叫做江正品糕点铺好了!”

    江正品心神激荡,说道:“舒老爷这天高地厚之恩,小侄实在难以为报。”一激动,就想把鬼胎的把戏说了出来,但想起何大善人嘱咐的话,内心终究有些忐忑,改口说道:“这个铺子,还是舒老爷您的铺子,小侄给您做工呢。”舒老爷大为不悦,说道:“如此说来,倒是老夫算计起晚辈来了。老夫岂能如此为老不尊。既然如此,此事再也休提!”江正品大急,陪笑道:“小侄原是一番感激之心,是小侄思虑不周,舒伯伯勿怪。”舒老爷脸色稍霁,说道:“此事此后休得再提,否则老夫再也不管此事。贤侄只管放手去做,做好了老夫须得拿一半花红;做得不好,一切都有老夫担当。”江正品虽见他称自己为“贤侄”,但却不自称“伯伯”而称“老夫”,却也没有深想,诺诺连声。

    江正品欢天喜地回到家中,告诉了老娘,老娘疑惑道:“那舒老爷跟我们无亲无故,却为何要拿出这么多本钱帮你?”江正品不敢把打鬼胎的事告诉老娘,只说道:“想是舒老爷知道儿子做糕点的本事,做好了他老人家也能发笔小财吧。”

    从此,江正品就物色门面,找寻装潢师傅,跟两方都签了合约,付了定金,风风火火地干了起来。其间也去找过舒老爷一次,舒老爷单独见了江正品,说道些许小事,不要来劳烦他,一切由江正品自行做主。装潢动工前,店家要求付清佃金,江正品再次前往,却被告知舒老爷外出访友未归。房东见装潢工程不小,也不追迫,任由师傅们进场施工。

    眼见得施工日进一日,余下的佃金却始终未付,房东也急了,从最初的偶尔提及,到后来的天天追迫,再到最后眼看着都要完工了,干脆带了人来,不许再施工。江正品无计可施,只好再到舒家大院找舒老爷。舒老爷依然没在,舒公子却出面见了江正品一面,给了江正品一个信匣,说道:“江师傅需要的,都在里面。回去再拆看吧。”江正品接在手中,甚是轻巧,心中纳闷道:“如此轻巧,显然不是金银之物,难道是银票吗?”只得接了。

    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匣,却见匣里只有一张纸。抽出纸来一看,顿时只觉天旋地转,心里凄苦难言,只道:“我这一生彻底完了!再无翻身之日!”原来那纸上,画着一支惟妙惟肖的梅花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