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江正品传奇之杨搭柳(上)

    第七篇 江正品传奇之杨搭柳(上) (第2/3页)

江正品道:“这银钱是草民家母多年前深埋家中床下的,是家里攒下来的干干净净的钱。这些钱草民已经毫无用处,那天只是随意赠送路边人,倒是草民无意中孟浪了。”说了这些话,耗尽了残存的体力,又不免半昏半醒起来。徐杨文保说道:“这里是县衙内宅,你现在住的是仆役的空房。既然有缘到此,你就先在此养好身体,到能走动的时候再来辞行吧。”江正品浑浑噩噩地应了,徐杨刚走,就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精神好了不少。那青衣丫鬟以后就按时送了饭菜汤药给他。养得四五日,就已经能够下床行走了,便请丫鬟代为转告县尊辞行。没想到徐杨传话过来,说先不急,这次大病非同小可,须得再将养数日。江正品一心要到那后山小树林里去上吊,哪里在乎身体好坏,但念着徐杨县尊一番好意,也只得耽了下来,强迫着自己吃药吃饭,保持着能够走到后山小树林的体力。

    又过了三五日,丫鬟来通报,徐杨县尊唤江正品去二堂叙话。

    江正品到了二堂,只见徐杨县尊和谭师爷正各自坐在一张案桌旁,一边饮茶一边随意地聊着天。看到江正品进门跪下行礼,徐杨点了点头,道:“起来吧。身子既然大好了,就可以回去了。”江正品道:“感谢县尊和太老爷庇护这些天。太老爷动则喘气连连,草民粗通医道,可以给太老爷诊诊脉再走。”徐杨“哦”了一声,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江正品,就吩咐长随去请太老爷。

    过得不一会,伴着“呼呼”的喘气声,文三太老爷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徐杨和谭师爷都赶紧站了起来。谭师爷紧走几步,把太老爷搀扶到一张案桌旁坐下。江正品让太老爷休息了一会儿,问了问太老爷的饮食、睡眠、二便情况,看了看太老爷舌苔,才把手搭到太老爷左手寸口上,开始诊脉。过了几息时间,又换到右手。诊脉毕,江正品道:“太老爷气息短促,纳差,神情倦怠,面色淡白,舌苔白腻。察其脉象,右寸细而无力,右关沉而濡缓。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命。右寸细而无力,说明太老爷肺气已虚;右关沉而濡缓,说明太老爷寒湿困脾。脾属土,肺属金,是相生关系。脾受困,土不能生金,肺气更加难以恢复。但太老爷年事已高,又是痼疾,可以不用吃药,进行饮食调理即可。平时少吃肥甘厚味,多吃生姜,尤其以蓬溪本地产的小黄姜为佳,炒菜、炖汤时加入均可。也多泡水喝,每次泡水喝时再加一勺蜂蜜。长期服用,必有效果。”说完,就叩头告辞。

    徐杨县尊笑道:“既是故人,这诊金也就赖掉不给了。不过那五十多两银子,太老爷却是无功不受禄,你拿回去吧。”江正品摇头道:“这些银子草民也用不着。太老爷救了我一命,理当报答。如果太老爷以为有辱高风,那就请县尊拿去周济吃不上饭的人吧。”说着,再鞠了一躬,转身就走。徐杨文保眼睛亮了一亮,看着江正品去了。

    江正品回到江家湾,拿了根麻绳揣在兜里,也不锁门,就直接往后山而去。正走间,忽听一个女声叫道:“这不是小江子吗?”江正品抬眼一望,却是本家二婶。二婶迎了上来,看着江正品,突然流下泪来,说道:“小江子啊,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江正品早已万念俱灰,虽不知她这话从何说起,却也不问。二婶哭道:“那李二牛头上的伤,根本不是你娘打的。那天我在家里,正往窗外看呢,远远见到一个人走到你娘身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砸在自己头上,然后抓住了你娘,大声叫喊起来。我到了近前,才知道是二牛那个棒老二。我不知他为什么要诬赖你娘,又怕他,就没敢吱声。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啊。”江正品听得明白,却也没什么兴致,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二婶,谢谢你。”然后告了别,慢慢走到后山,穿进树林,到了老娘上吊的树下,把绳子搭了上去,结好扣,找了枯树桠放在地上,脚就站了上去,把绳子往脖子上一套,一脚踢开了树桠,立时就觉得脖子上一紧,然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在了头上,霎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担架上,被两个人抬着走。想了半天,才逐渐回忆起之前上吊自杀要去地下陪江妹的事,看来被人给救了,不由得懊恼万分,说道:“你们为什么要多事救我?”抬担架的两个人被吓了一跳,说道:“你小子醒了?敢情我们救你还救错了!算你小子命大,被县尊大老爷看出了你的动静,安排我俩远远地跟着你,这才及时救了你。”江正品说道:“你俩放我下来吧,我死志已决,救我也就是让我再遭一遍罪。”两人道:“就算我们不珍惜你这条命,这个我们可也做不了主。县尊大老爷有命,救下你后就送到县衙。”江正品想下地行走,却发现站都站不稳,只好由着他们又抬到了县衙。

    到了县衙,早有人通报徐杨县尊。徐杨文保过来查看,见江正品性命无碍,只是还有点走路不稳,就让人送到江正品先前所住的房间,这次找了个小厮守在他身边,唯恐他干脆就在县衙里寻了短见。安排完毕,继续回到二堂看书。

    过了半天,门外传禀任景田带到。徐杨县尊吩咐花厅见客,就先一步到了花厅。过了一会,只见一个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神情抑郁却又穿着丝绸所致的长衫马褂、戴着蓝宝石戒指的老年人,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见到徐杨县尊,脸上还有诧异之色,显然不明白为什么会享受进入县衙内宅甚且是在花厅被县尊会见的礼遇,但也撩起长袍,准备磕头。徐杨往前两步,强行搀起了任景田,说道:“任大员外不须多礼。以前来过县衙内宅吗?”任景田回道:“草民乃是白身,从来不曾进来过。”徐杨道:“既是如此,本县带你参观参观。”就带着任景田从花厅出来,看了东厢房西厢房、正房、花园、粮厅、厨房等等,看任景田逐渐没了拘束,才又带回花厅看茶,一边品茶一边笑道:“本县这蜗居,想来是不如任大员外的宝宅了。”任景田答道:“草民生性好简,家里不过瓦房数间而已,只是人丁多,大上一些,如何能够和县衙比得。而且,草民无儿无女,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潸然泪下。

    徐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接口道:“令嫒之事,本县也颇有耳闻。听说他男女二人,虽然私定终身,却是真心相爱。令嫒误听传言,为那男子殉情而死;那男子知道后,也上吊自杀了!”任景田“啊”地吃了一惊,道:“江正品死了?!”徐杨颔首道:“他散尽家财,上吊于后山,机缘凑巧,被本县救了下来。”任景田默然不语。徐杨道:“任大员外只有这一女,不知她生前你父女可还相得么?”任景田哽咽道:“淼儿生性善良体贴,以前从来没有惹草民生过气!”心神恍惚中,连闺女小名都称呼了出来,说着说着难抑悲痛,终于号啕大哭了起来。

    徐杨从兜里掏出一方干干净净的洁白丝巾,递给了任景田。待他逐渐停止痛哭,方才说道:“古人说,百年修得同船渡。要修成父女,那可得是多少世的缘份。任大员外这次和令嫒阴差阳错,显然是结了个孽缘。如果时光能够倒转,任大员外将怎生处置?”任景田见这县大老爷总往自己伤口上撒盐,忍不住道:“就是草民后悔万分,拙女也不可能复生,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徐杨微微一笑,说道:“你知道我怎么认识江正品的吗?据本县调查,他从令嫒墓前离开,萌生死志,就把身上携带的五十多两银子散给路人,却没想到那路人刚好是家严!”转头吩咐小厮道:“把太老爷请到花厅来。”然后继续对任景田说道:“本县复姓徐杨文,这个‘文’字,指的就是本县这养父,姓文讳三老太爷。”就把当年转胎案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听得任景田目瞪口呆。徐杨文说道:“家慈深知家严爱她很深,一定会殉情而死,就在弃世前给家严写了封信,把本县托付给家严,要他终身照拂。家严不忍背弃家慈托付,所以活了下来,一直把本县培养成材,终于有了个圆满的结局!”正说着,文三走了过来。徐杨文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呗”。任景田赶紧过去跪了安。徐杨文给文三介绍了“蓬溪县有名的大乡绅任大员外”,给足了任景田面子。文三生性木呐,说了几句客套话,自会后宅去了。

    徐杨文说道:“本县听闻令嫒遭遇不幸后,任大员外饮食俱废,形容摧毁,不胜悲痛。独女早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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