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佳节元宵(四)

    第八章、佳节元宵(四) (第2/3页)

适,守礼看得难受,便央了张仁给调整调整睡姿,然后才回自己房间。

    焐了半天被窝,依旧冷冰冰的,守礼辗转来辗转去,怎么也无法入眠,直折腾了大半宿才合眼。

    本以为后半夜有好梦,不想又噩梦连连,梦到些妖鬼蛇神,害守礼从床上惊坐而起。

    突然,屋外有脚步声靠近,守礼瞪大了双眼,凝神倾听,只听房门吱呀作响,露出一扇光来。守礼赶忙躺下去,隔着被角,但见张仁手捧着油灯,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爹!”守礼钻出被窝,口齿清晰喊道。

    张仁吃了好大一惊,神色惊慌道:“兔崽子,害我以为你睡着了呢,谁承想竟还醒着,得了,省得我白费力气了,你自个拾掇拾掇起来吧!”说罢,将灯盏摆在床边。

    守礼心知肚明,却故意装懵懂状,天真的看向张仁,问:“爹,这麽晚了,起来作甚?”

    张仁心平气静的坐下来,一面掀开被子,一面将床尾的衣物递给守礼,然后,他才直视着守礼,撇了撇嘴,道:“还能做什么去,不就是你贾叔叔来接你了吗?”

    “贾叔叔!”

    守礼重复着喊了一遍,偷摸摸去观察张仁的神情,却见他毫无懊恨,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守礼看得真切,眼里瞬间多了几分哀戚,刻意压低声音道:“我还没来得及和娘道别呢,我怕娘明儿担心,要不爹去和贾叔叔说一说,让他改日再来接我吧!”

    “你这孩子,忒不懂事了些!”张仁疾言厉色地批评着守礼,转念想到孩子要离家了,又有点于心不忍,便换成温和的语气劝道:“这约定之期,哪有说改就改的道理?何况,这又是好去处,多少人求也求不到!如今白便宜了你,你还不知足啊?”

    “我......”守礼实在不想离家,可又不知道如何向张仁表达,吞吞吐吐得窘迫。

    “行了,爹知道你舍不得家,如此磨蹭,无非是拖时间罢了,可你再怎么磨蹭,终究还是要进阎府。记住了,从今往后,阎府就是你安身立命之所了,你要珍惜这机缘,入了阎府,要加倍努力,巴结主子!”张仁撂下这几句心里话,再不搭理守礼,麻溜离开床畔,大步流星到装衣裳的箱笼边,利利量量地收拾了一包衣物。

    守礼呆呆坐着,凝望张仁高大的身影,两眼止不住淌泪,终于在心里下定决心,一脚踹开暖呼呼的被窝,快速穿上夹袄棉裤,然后满脸伤心地走到张仁面前,艰难开口道:“爹,我好了!”

    张仁肯定听见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看也不看守礼,只拎着包裹,闷不吭声出了房间。

    守礼唯唯诺诺跟在他后面,经过卧室时,忍不住蹭过去,悄悄把门推开一角,望一眼守礼娘。

    卧室里熄了灯,乌漆嘛黑的,守礼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听得到守礼娘轻微鼻息,似乎已安恬入梦。

    “别婆婆妈妈的了,把你娘吵醒了,可就不安生了,到时,只怕你娘又要哭得天昏地暗!”张仁趁守礼哀伤之际,偷偷靠近守礼,语调轻轻劝道:“守礼啊,咱家彻底败了,你娘又患了怪病,瞧遍大夫也治不好,往后还不知要受多少煎熬,你是个孝子,要真为了你娘着想,趁天没亮赶紧走吧,不然,你娘见你要走,怕又要气晕过去!”

    泪水充盈了守礼的眼眶,他顾不上听,只呆呆望向守礼娘床头,突然就跪到了冰凉地上,地磕了几个响头。

    “唉,真孝顺!”张仁百年难见地赞赏了守礼一句,然后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你别怪爹狠心,实在家里没进项了,咱们一家子有手有脚的,总没必要捆一起等死吧,何况,我也是为了你以后想,等进了阎老爷府里,吃穿是不愁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跟了位知书识礼的公子,以后捎带着还能读些书,长长见识!”

    守礼头贴着地,呜咽难语,但听到张仁的话后,仍要强地抬起头来,昂首挺胸出了正堂。

    院子里洒满了月光,清凌凌的,如水如纱,把正堂到院门的一条黄泥路照得通明。

    守礼坦然走过,推开木门,前脚刚踏出门,后脚便见贾善满脸喜色地巴巴凑了上来。

    “怎么单只你一个?”贾善看守礼单独走出门来,不禁有些意外,奇怪张仁两口子如何放心。

    守礼狠狠瞪着他,目眦尽裂,压根不想搭理他。

    关键时刻,张仁大步跨过门槛,一激灵闪了出来,招呼道:“善兄弟,今夜就拜托你了,可千万要把守礼送到阎府呀!”

    “大哥且把心放肚子里吧,我这个人,一向做事牢稳,总不至于把人半道弄丢了吧?”语罢,贾善三步并两步走到张仁跟前,悄兮兮探问道:“嫂子没哭闹?”

    “嗐,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们夫妻俩排着队都抢不到,又有什么好哭闹的?”张仁大咧咧说了,突然又看向贾善道:“善兄弟,你在阎府可有什么相识啊?如果有的话,还请你托个人情,让他在府里帮衬一些,多照料照料我家守礼!”

    “你不用操心这些,这阎府最是宽待下人不过,你若不信,尽可沿街去打听去,可曾听说过府里闹出什么虐待下人的丑事?”贾善一口气说了,见张仁半信半疑的,便假模假样咳嗽了一声,道:“大哥,趁着天还没亮,我得赶紧走了,不然,等天亮了,路上行人多,我怕路上耽搁,误了入府的时辰,那可就不妙了!”

    张仁定定看了守礼一眼,转头问道:“你过来时,坊门全开了吗?别回头被门署吏拦了!”

    “大哥糊涂了,京兆尹年前才颁了谕旨,说从除夕到正月十七,长安城各坊坊门大开,宵禁取消,我又怎么会受门署吏阻拦?”贾善呵呵笑着说,“我看是临别之际,大哥舍不得了吧!”

    “我岂是那婆婆妈妈之人?”张仁随口说了,见贾善满脸不信地撇了撇嘴,不觉竟有点尴尬,便转过脸庞,交代守礼道:“你这就跟你贾叔叔去吧,等进了阎府,要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可别惹幺蛾子,不然,白糟蹋了我一番苦心!”张仁说罢,牵着守礼交给贾善,然后用托付的口气道:“成,你带他走吧!”

    贾善听了,喜眉笑眼,精神昂奋,忙握了守礼右手,扯着要走。守礼顿感乌云压顶,危机降临,忍不住流下悲伤的泪水,破口而出道:“爹,我不想去阎府!”

    “没出息的玩意,忘了我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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