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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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肩膀上一扛,拣小路就走了。任堂惠如获至宝,换上了这匹宝马,就往东京城里跑,心里美!
从东门进了东京汴梁,就是住在这个天齐庙外的闻鲸楼,这儿是任家的货栈。任堂惠也没别的什么事,他来这儿是等自己的伙计,这些伙计分拨儿到北方各地去办货,等把这些货物都拉回来,自己再押着一起下云南。北边这一段已然不用任堂惠自己亲自押着了,为什么呢?沿途的绿林豪侠,他早就结交遍了,瞧见任家商队的旗子,谁也不劫。不但说不劫了,有的山寨还得把任家的伙计给请到山上,大摆酒宴,好酒好肉地招待,所以任堂惠自己不用操心北边的押运杂务,他就管南下的沿途,那么在京城里也就很闲在啦。以前来京城,好些个名胜古迹都没去看过,这回有这宝马了,自己很喜欢骑着到处去溜达溜达,一来是让这马多遛遛,自己和这马得多熟悉熟悉,多疏通疏通感情;二来也是虚荣心,很喜欢骑着好马在人前显摆显摆。哎,这么走走玩玩有三天,倒霉就倒霉在这三天的游玩上了,任堂惠要是不出去游玩逛景,没准儿就不会被丢马的瞧见,这马还能是他自己的。到了第五天的一大早儿,一个人从这闻鲸楼里出来,想到大相国寺去逛逛。哎,刚走不远就觉出不对来了。怎么?任堂惠是久走江湖的人啊,就发现自己的身前、身后,左右两旁都有人悄悄地跟着自己。用今天的话讲这些跟踪自己的人很不专业,拿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紧紧跟随,不离自己的左右,任堂惠立马儿就瞧出来了。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也瞧上我这宝马啦?不至于的哇,这是天子脚下百年的帝都哇,有人敢当街拦路抢劫吗?任堂惠心说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干脆,就奔自己前边这位过去了。前边这个人呢,身量儿也不高,身上这衣裳可都不错,紧衬利索,看脸上也就是二十来岁。任堂惠照直着这么就过来了,这位想躲开,已然来不及了,任堂惠一把,嘭,把这个人的腕子给攥住了,“啊,这几锅(个)盆(朋)友,你们几锅(个)为哪样儿要跟着我尼(呢)?打算要做些什么呢?”任堂惠是场面儿人,这话给的,你们想干什么就直说吧!这个人也是一愣,手上一挣巴,知道这南方的老客儿手里头有劲儿,试探地跟任堂惠说:“呵呵,这位,您这是……跟我们开玩笑呢吧?”“嗯?吾未与你们开玩笑,似(是)你们几锅(个)一兹(直)在跟的我起,究竟是咋个打算的呢?”“呵呵,这位爷,是这么回事,我家的主人说啊,很想和您呢,是这个……认识认识,没别的,就是想请您移大驾到茶寮中去小坐片刻,说是有事要和您盘桓盘桓。这个,我们几个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这个事儿,您看……您眼下……是不是有工夫儿跟小人我去见一见我家主人哪?”“哦?吾要克(去)哪点克(去)见你家地(的)主人尼(呢)?”“不远,就在这儿,您瞧见没有,就在这片荷塘的后边。”
任堂惠站的地方这儿就是在曹门外大街,要进城还得是走曹门,就在这里城的城墙外边是老护城河,过河就要上黑虎拦路的念佛桥,过了这桥,往北是沿着老护城河奔东北水关。就是这一段的河道,给开出来一片荷花池,挨着荷塘小景的左右支起来竹篙,搭起来一座茶社,嘿,就为了瞧着这个景致,在这儿喝茶实在是惬意非常。任堂惠牵着自己的马往里走,啊……我这个再往里去就不成了,走进来四外到处踅摸,跟着这位就问了:“这位爷,您这是……想拾翻点儿什么东西出来吗?”“噢,不似(是),吾似(是)要找一锅(个)……那,这锅(个),拴住这匹马地……”“哦,这个有专门的拴马桩,您看,就跟那儿呢!”拿手这么一指,任堂惠顺着他这手一看,哟!就在这园子里边有这么三棵大槐树,就在这槐树当间儿安放了几棵拴马桩,现在这拴马桩上就拴着一匹马,就看这匹马,嗬!任堂惠心说我这一趟可算是开了眼界啦,竟遇见这样的宝马良驹!这是一匹白玉骢,是产自北方草原的宝马,比自己这匹是只强不弱,但是有一样,自己这匹乌骓虽说也是宝马良驹,用现在的话说也是顶级的,可是岁数不小了,看牙口,可能不太准,怎么也有十五六年了,在马匹来说,十五六岁的马可就快成老马了。可是再看人家这匹,单看这精神头儿,这眼盂、关节……不用察牙口就能瞧出来,最多也就是六岁,正当年啊。任堂惠把自己这匹乌骓牵过来,挨着白玉骢拴在一处,这俩马还挺好,相互都瞧着不错,一起低头吃草料,嗯,任堂惠就踏实了。“成啦,拴在这儿您就甭管了,您瞧,我家的主人就在那儿呢!”又拿手一指,任堂惠扭头朝里头一看,哟!就看见在荷塘深处,一间竹屋的门口儿站着一位,也是穿白爱素,面白如玉,剑眉虎目,一团的英气逼人!呀!这个人怎么竟和我是如此地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