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云里中的一间小房里

    庆云里中的一间小房里 (第2/3页)

得呢!”

    阿英搂着她的头,在她耳边悄悄的说:“间壁……”

    于是两人都笑了。

    大阿姊更打趣她,定要到被窝里来。

    娘姨也在喊:“不喝稀饭,就没有的了。”

    这时间壁房里的阿姊走了过来,她两人都又笑了。

    阿姊坐在床边,握着她两人的手,像有许多话要说。阿英腾出一块地方来,要她睡。她不愿,只无声的坐着,并看她两人。两人都有一张快活的脸。

    阿姊说:“我真决不定,是嫁人好呢,还是做生意好。”

    陈老三的影子,不觉又涌上了阿英的心;阿英很想嫁得陈老三那样的人,所以阿英说:“既然可以嫁人,为什么不好呢?”阿姊的那客人,矮矮胖胖的身体,扁扁麻麻的脸孔也显了出来。心里又觉得好笑,若要自己去嫁他,是不高兴的。因此她又把话变了:“只要人过得去。”

    阿姊叹息了:“唉,好人还来讨我们吗?”

    大阿姊还仍旧笑着别的,她却想到刚才的梦去了。

    阿姆又跑近来骂,她才懒懒的抬起了身子,并且特意放一点刁,请阿姆把靠椅上的一件花布旗袍递给她。阿姆因为她做生意很贴力,有些地方特别的宽容她。但递衣给她时,却做了一个极难看的脸子给阿姊。

    当她走到客堂时,娘姨早不是骂架时的气概了,一边剥胡豆,一边同相帮作鬼脸,故意摇曳着声音说:

    “我俚小姐干净呢,我俚小姐格米汤交关好末哉……”

    相帮拿那极轻薄的眼光望着她笑。她扑到娘姨身上去不依。娘姨反更“啊哟哟”的笑了起来。她隔肢娘姨,娘姨怕痒,才赔了礼。她饶了她,坐在旁边也来剥胡豆。而陈老三又来扰着她了。她离别家乡三年多了,陈老三是不是变得像梦中那样呢?假使他晓得她在上海是干这等生涯,他未必还肯同她像从前那样好吧,或且他早忘了她,他定早接亲了。于是她决定明天早些起来去请对门的那老拆字人写封信去问问。她后悔怎么不早写信去;她又想都是因为早先太缺钱了。想到钱,又在暗暗计算近来藏积起来的家私。原存六十元,加昨夜毛手人给的五元和这三天来打花会赢的八元是一共七十三。那戒指不值什么,可是那珠子却很好呀,至少值二十元吧,再加上那小金丝链,十六元,又是三十六元了。而且过几天,可以再向冤桶要点的。假使陈老三真肯来,就又从别处再想点法。他有一百多,两百,也就够了。只是……

    她想了许多可怕的事,于是她把早晨做的梦全打碎了。她好笑她蠢得很,怎么会想到陈老三来?陈老三就不是个可以拿得出钱赎她的人!而且她真个能吗?想想看,那是什么生活,一个种田的人,能养得起一个老婆吗?纵是,他愿意拼了夜晚当白天,而那寂寞的耿耿的长天和黑夜,她一人如何过?她不觉的笑出声来。

    阿姆看见她老呆着,就问她,喊她去梳头。

    她拿出梳头匣,把发髻解开来,发又长,又多,又黑,像水蛇一样,从手上一滑就滑下来了。而一股发的气息,夹杂着劣等的桂花油气,便四散开来。她好难梳,因为虽说油搽得多,但又还常滞。阿姆看得无法,过来替她梳。她越觉得她想嫁陈老三的不该了。阿姆不打她,又不骂她,纵然有时没有客,阿姆总笑着说:“也好,你也歇歇吧。”她从镜中看见阿姆的脸正在她头上,脸是尖的,眼皮上有个大疤,眉头是在很少的情形中微微蹙着了。她想问一声早上娘姨吵架的事,又怕惹是非,娘姨说不定什么时候都可以跳进来再吵的。于是她只问:

    “阿姆,昨夜你赢了吗,我要吃红的!”

    “吃黑呢,只除了人没输去,什么都精光了。背了三个满贯,五个清一色。见了大头鬼,一夜也没睡,早饭也没吃,刚散场,那娼妇娘姨真不识相,她还问我要钱呢。”

    阿英仿佛觉得阿姆很可怜。她想她可以一人站在马路上不需要娘姨陪,不是阿姆还可省去一人的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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