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甲屯的怀念

    挂甲屯的怀念 (第2/3页)

着书;这个长木板上,放着书……”

    我思忖着说:“那么说,这屋里除去书,剩下的地方只够放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了?”

    “对,不过床头和桌面上也放着书!”

    他们告诉我,老头子一搬进这屋,就雄心勃勃地说:“我小时候没钱念书,长大后没功夫念书,现在好了,我总算有时间认真地念点书了!”

    马列主义经典著作,毛**选集,农艺学,文学作品……一页页、一本本地往下读,别人没起床,他书桌上的灯亮了;别人睡下了,他书桌上的灯光还没熄。

    读得最多的,是有关“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的著作。他发誓说:“弄不通这个题目我死不瞑目。”有些专门问题弄不懂,他就不耻下问。这里距中央党校只有几里路程,他常常夹了书上党校去投师访友,要求人家收他当读书班的学员。党校的老同志们同意了,从此不管风多大雨多急,他没有缺席过一次讨论会。用密密的小字写满了一本又一本的心得笔记。

    他不仅自己勤奋苦学,而且督促身边的人学。对他们说:“你们跟我工作这些年很不容易,一直没有好好学习的机会,现在有机会了,不能轻易放过呀!”他亲自和党校联系,要求人家吸收这几个人进文化班。他自己洗衣服,补鞋子,亲手弄小锅给晚归的人热饭吃,决不肯占用一点大家的学习时间。

    他当然不满足书本知识,每天抽出一定时间来作社会调查,用以和书上学到的互相印证。学了“农艺学”,他亲自在院子里开荒种田,接种果树。为了模拟当地的耕种条件,他把卫生设备关上,自己积肥,晒粪。夏初,麦子成熟了。他量好地块,称准收获的麦子,然后问左右邻舍:“我一分地打了八十斤麦子,算丰收不算?”老农说:“一亩地合八百斤,大丰收了。”他又说:“我管理得不好,鸟吃虫打损失了些,不然亩产一千斤可以吧?”老农说:“那算顶天了!”最后他斩钉截铁地骂了一句说:“什么亩产三万斤,五万斤,骗他娘的鬼!”

    他理直气壮!他有亲自实践的第一手材料。

    老头子,我多想看你在黎明前、掌灯后,一字字一句句写下来的关于“社会主义经济问题”的心得笔记!可是那些鬼魅们在害死你的同时,把这些字字珠玉的无价珍宝全毁了,连一个字也没给我们留下啊!

    三

    当我们抚摸着老头子亲手接种的果树,欲言无声的时刻,不知不觉被一群左邻右舍包围住了。他们和老头子的亲属,身边工作人员互相辨认着,呼叫着,擦起泪来。来不及问好,就各自谈起十年来难忘的遭遇。

    北邻大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擦泪。她说:“斗了我多少遍哪,叫我交代为什么净说替老头子翻案的话,我说了什么呀?”

    她只不过说了点真情实话!

    那一年,男人上水库出工去了,她带着几个孩子里外一个人奔忙,日子很艰难。有一天她正气恼地打怀里吃奶的孩子,老头子听见哭声赶了来一把将孩子抢了过去,一边给孩子擦眼泪鼻涕,一边劝说。她说:“生活苦,连奶都没有了,怎么养得活他呀?你帮我找个主儿送人吧!”老头子说:“既生下来了,怎么能送人?有困难大家想办法嘛,还能叫孩子饿着?”第二天早上,送牛奶的来了,放下一磅奶,说是老头子给她订下的。转眼到了小学开学的日子,两个大孩子吵着要上学,可家里困难得连个小书包也做不起,这学怎么上法?正好开学的那一天,老头子提着两个新书包,每个包里装着一支钢笔,笑呵呵地送来了。同时还给做母亲的带来一块新头巾,祝贺她孩子上学这个好日子!他摸着孩子们的头说:“好好学吧,将来建设社会主义全指望你们呢!”

    也还是这位大婶,男人从水库回来得了风湿病,她怕老头子知道了又要操心,紧闭着不往外说。可到底叫老头子知道了,他气呼呼地批评她糊涂,不懂得人比什么都宝贵,立即派人把老汉送进医院,并且叫他们守在那里要医生看完再回来。一检查,病很危险了,经过抢救捡了一条命,可瘫在了床上。

    说到看病,对门住的郭风云就泣不成声。他母亲天天早晨在门口扫地,天天碰上老头子,忽然有两天老头子发现这老奶奶没有出来打扫,赶紧找到家去探问,一看果然病倒了。老头子也是马上派人往医院送。可是晚了,没有能救活。老头子难过地说:“太快了,老人家的病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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