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鲍昌

    永别了,鲍昌 (第3/3页)

工作的人才不容易;在领导干部中找这么个有学问会写作的也不多;而既能做组织领导工作又同时有心境、有韧性去做学问和写作品的人更难,他去世后人们会更加感到这个人才的可贵。

    鲍昌作人,有良好的道德情操。他是长子,多年来负着赡养老母幼弟的责任,他自己还有两个孩子。我也是长子,也当过“右派”,深知在那困难的岁月中这挑子有多重。但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把另一副担子也担了下来,他家有位老保姆,无依无靠,他请到家当长辈一样供养,病了殷勤伺候,平日问寒问暖,多少年如一日,从无倦色从不懈怠。

    他是易于合作的伙伴,不盛气凌人,不装腔作势。他是我的领导,我们外联部门有急事分派他任务,他从未推脱过,常常碰到别人不愿接受的工作,我就扔给他,他一定认真作好。而在私利上,他却自律很严,没见他伸手要过什么、条件、什么待遇。说话办事总给对方、下属留有回旋余地。鲍昌自青年时代追求革命,抛开都市生活投奔解放区,在解放战争时期就作出了成绩。解放后当了二十几年右派分子,含冤蒙垢,但对共产主义的信仰从未动摇;对革命的热情从未稍减。当“右派”时认认真真地劳动,复出之后热情写作,努力工作。为人处世有原则,有理想,有分寸,有节制。一辈子如此作人,我认为可以问心无愧了。

    鲍昌当然不是完人,他也有中年知识分子常有的弱点与短处。我们受过类似的政治伦理熏陶,经历过相同的苦难,相比之下,某些消极因素留在我骨子里的痕迹更深,所以我就容易更多地看到他的苦衷、委屈与善意,也容易体谅他的处境与谅解他的不完善处,因而他的去世,我感到哀痛。

    永别了,鲍昌,你这一辈子不容易!

    1989年2月21日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