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凉僧

    第十四章 凉僧 (第3/3页)

何呢?

    “我就买了你整个如归阁的舌头!”

    花姐第一次没有先看向票子,那姑娘的背窄,可似千斤压顶般沉,银子自然是好,可平白无故太多了,亦不敢拿。

    阿饶恐是惹了天大的麻烦了。

    “阿饶若是有难知会你,你便来南粤四海盟找佟大小姐,我与她是好姐妹。”

    阿饶啊阿饶,佟茵茵在心底扬着声,你可得好好活着。

    花姐的眉越蹙越深,正想多问几句,不料此时,有人如瓷碰金,破门而入,大喊:“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阿饶得好姐妹只有我!”

    是春行。

    。

    贫巷人稀,能搬的都搬了,江都是个好地方,只要有脑瓜子,只要够勤,总能过上普通人的好日子。

    这一巷,除了些老得连道也走不动的老婆子,只阿饶与净空一户。

    “净空大师,水凉了!”阿饶的声音柔软细腻,溢着甜娇香。

    草屋的门被扭捏不安地挤出一道缝,净空眼蒙黑布,提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滚水把屋门的缝挤成了一个大口子。

    “冷!”阿饶因寒风流窜,抖了齿。

    净空侧头,寻着屋中余温的方向,将桶递进。亏得他看不见,一双明眸善睐在浴桶里来回戏着水,两臂荡腰,似蛇妖。

    “把门掩上!冷!”氤氲缭绕,香气不绝,阿饶又求了求。

    连桌上的灯芯亦被风抖了抖。

    可那人只管将盛着滚水的木桶被用劲往前一推,刚好抵上浴桶的壁,水被荡起了浪,扑在净空的臂上。这下可好,滚手灼了青筋,氤氲润了两耳,香气在鼻里滚了好多来回。

    人却独说:“冷着。”

    放下桶后正要走,又听见阿饶娇嗔:“你不替我倒?我怎抬得起?”

    “桶里有瓢。”

    ……

    终于关门全身退出,又闻“哎呦!”一声,手在门上如蜻蜓点水般停了片刻,才重重合了合。

    呼!再不进去了。

    傍晚,他二人在院里掘土,开垦园圃时,阿饶摔了一跤,染脏了衣裙不说,头、手、脸皆滚了泥,遂只得在草屋支上浴桶,“差遣”净空烧水,以此供她沐浴。

    阿饶足足沐了半个时辰,等再收拾好出来,天已坠入墨黑。

    两耳透亮如贝,后面压着的发,又乌亮半干,沐过浴得阿饶,整人闪闪发着光。她方才洗头用了一些茶籽碎,明明无味,可两手左右撩散,仍散着养神的清甜香。

    净空哪敢看,可景全映在了漆瞳上。

    阿饶的脏衣全洗了,便又罩回了那身青裟白底,她挨着净空而立,倚靠屋角,周身似仙气袅袅,败了一整空的星。

    “你今日不修禅了?”每日入夜,净空便以修禅为借,不与阿饶共处一院。

    可今日,戌时已过,他还稳稳扎在院里。

    阿饶刚过来,净空便提步往别处走,他兀自在院里转了一圈,又捡起方才掘土时用的铁锄,将土抖落干净,拿去了后院。

    阿饶闷闷不乐,心想:躲什么,越躲越有鬼。

    净空用锄在荒池里扒拉了两下,却好像刨的是自己的心。

    “只今日不休。”

    他声音不大,可贫巷入夜更无声。

    阿饶觉得自己又守得了月明,她雀跃地拾起刚刚净空掉在地上的遮眼黑布,一看就是他从衣上扯下来的,上面还挂着潮潮的湿气。

    她高兴地把它盘在指尖,挂在耳上,系在颈间,最后也落上了自己的眼,她站在院子中间独自舞着臂,是他们第一次见时,跳得霓裳羽衣。

    即便脚下全是泥,仍如踏浪踩水般轻盈,她相信,都会好的,月空星下,广寒仙子的舞姿只为悦己。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可跳着跳着,阿饶忽停了步,两手也交在半空失了魂。

    净空从后院回来,看到此景,双目惊心,一个跨步上前,将阿饶眼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阿饶羽睫还沾着湿,她怯生生地看着第一次有些恼羞成怒的和尚,又怯生生地说:“净空,我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