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而今才道当时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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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而今才道当时错2. (第1/3页)

    【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少之又少,但她对每个人都善良热忱,并没有多少人珍惜她。

    乔唯的母亲是一只痴情的兔妖,与凡人相爱,遭了天谴,拼死生下的她,她凉薄的父亲匆忙地去寻接生婆却一去不复还。

    母亲带着她漫无目的的寻找她的霖郎,在她不足百岁时怆然离世。

    乔唯是他们爱情的祭奠物,血脉卑贱,半人半妖,两界不容,在妖界安然无恙是因为有乔怡苒和周悯鸷的庇护。

    乔怡苒是妖树族的少主,乔唯是她捡回去的小娃娃,她见乔唯越看越欢喜,便好生将养在身边。

    将她当做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这是她不幸的一生中唯一幸福的事情了。

    乔唯在外人看来是血脉不纯的杂种,它的存在丢了妖族的脸面,不值得妖族四大家族之一少主庇佑,

    认识周悯鸷也纯属偶然,那日乔唯阴差阳错的救了重伤的周悯鸷,不知为何看见他却怎么也走不动路。

    是因为他俊俏吗?也许是其中之一,可能是她也想体验一下救人的快乐?她早已忘记自己当时的想法。

    待她将人冒死带回去的时候,发现他奄奄一息,便着急忙慌的去寻乔姐姐。

    她听完来龙去脉后,语重心长的劝说乔唯将其丢出去。

    乔唯哪里肯,乔怡苒皱眉问询许久,她才磕磕绊绊道

    :“因为,因为我,心悦他…”

    她低垂着脑袋,看起来紧张,实则心虚极了。

    看她这样子乔怡苒幽幽叹气,认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

    :“小唯,这人来历不明,很有可能会为我们带来危险。”

    她不说话,看起来十分倔强,僵持了许久,乔怡苒缓缓道

    :“我倒有一枚,来应不时之需,可回魂丹珍贵,岂可给外人服用?”

    她忽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夜半,乔唯偷偷潜入乔怡苒的院子,轻车熟路的窃取了回魂丹,

    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会放在常用的妆盒中呢?

    她心中疑惑,却没有多想,忍不住的心中的雀跃。

    可仔细想了想姐姐说的话,望着乔怡苒熟睡的睡颜,心中愧疚难当,她不由的恳切道歉。

    她盗取了妖族至宝,足够她死个上百次,她却没有任何忧虑与踌躇

    拿到回魂丹的乔唯用蹩脚的妖术最快的回到他身边,这时假寐的乔怡苒睁开眼睛,无可奈何的叹息。

    乔唯喂他吃下后才安心。

    接下来的十几日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他,他幽幽转醒好几回,不久后又昏死过去。

    其间乔怡苒来寻过寥寥几次,她提心吊胆遮掩,乔唯以为乔怡苒还并不知晓,心中羞愧不已。

    在一日昏迷不醒的周悯鸷睁开眼睛,看见一袭青衣的乔怡苒,他低咳着道谢,深邃的眸牢牢的记住乔怡苒的容颜,

    :“既然醒了,便请离开罢。”

    乔怡苒冷脸下了逐客令。

    周悯鸷不以为意,倒是干净利落的离开,离去前问了句。

    :“姑娘姓甚名谁。”

    乔怡苒闭口不言,只道

    :“离去罢,莫要再拖累我们了。”

    他捏了捏掌中疗伤的暖玉,没有还回去,妥善安置后拖着病体消失不见。

    乔唯采集回来后,床榻上空空如也。寻遍了院落也不见身影。

    再次回到房间后,才注意到半空中浮现一团雾气,它们聚集成为两个字“多谢”

    她茫茫然看了好久,确信他离开了…

    心里空落落的,乔唯枯坐良久,似乎还是在等他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和往常一般,养些花花草草,和乔姐姐聊聊天,平淡的生活着。

    可是乔唯坎坷的一生,不可能这样的平静。

    周悯鸷回了狼族,人心惶惶的大族终于安定下来,各种灵丹妙药疗养着。

    午夜梦回间他总觉心中滞闷,耳畔再没有少女絮絮叨叨的话语,虽然听不真切,倒也温暖安心。

    可惜了—

    几年光景已过,人间又是开春,妖族仍然一片雾蒙蒙的灰白,一切都像蒙在水汽中,狼族少主突然光临妖树族府邸。

    就像平静的水面掷下一块石头,溅起一片水花,姐姐带着我本是要去踏青,却被夫人派来的人将姐姐唤去接待贵客,她领着我落座。

    透过锦屏的飞鸟纹见到周悯鸷的那一刻,乔唯心中狠狠的震了两下。

    她看着族长慈爱地笑着,向族人介绍妖狼族少主。

    看着周悯鸷冷峻坚毅的面庞,在见到乔怡苒时,如冰雪消融般动容。

    他们离得近,周悯鸷薄唇轻启用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了句

    :“别来无恙啊,乔少主。”

    乔怡苒被眼前俊美的青年惊艳,掩下心下疑惑,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她总觉得周悯鸷看起来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这些细枝末节乔怡苒并未多在意,转身就抛在脑后。

    二人郎情妾意便自然而然地在一起培养感情。

    托乔怡苒与乔唯二人姐妹情深的福,于是乎周悯鸷和乔怡苒去任何地方,都会带上乔唯。

    周悯鸷也戏谑的说过,她就像一条小尾巴,乔怡苒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若哪日成亲,干脆也将姐姐姐夫一齐带了去。

    小丫头只低着头不说话,乔怡苒就会及时过来护犊子,说这是她妹妹,最亲的妹妹。这时乔唯的嘴角才会微微上扬。

    周悯鸷常说,自己有一弟弟,性情比他温和,才能也不差他,若可以,他倒想做媒将他们二人促成。

    乔唯每次都呆呆的听着,心里难受,却不知道为什么。

    乔怡苒倒也同意,说乔唯在她身边她放心。

    周悯鸷确实很喜欢乔怡苒的,为此他学了许多哄女孩子欢心的把式,每天不同样的逗姐姐开心,而自己站在旁边看着时心中欢喜又难过。

    他在给乔怡苒削妖果时,也会给她削一个,森白的手握着的匕首在腕间翻飞,不一会儿乳白的果肉被雕刻成美丽的的形状——是人间的山茶花。

    乔唯惊叹他手巧,小心翼翼的接来,慢条斯理的啃着,口中甜滋滋的,心里也是甜的。

    周悯鸷会单独带着她去买东西,和她一起悄悄给乔怡苒准备惊喜。各种逗趣的小玩意儿,漂亮的绫罗首饰,他都会买两份,其中一份用来犒劳乔唯。

    乔唯心里暖呼呼的,她挺喜欢周悯鸷的,这份喜欢似乎带着浓重的歉疚,她在喜欢自己不该肖想的人。

    她是妖,妖族不讲究人伦道德,可她心中隐隐觉得这份喜欢是禁忌,是窥不得天光的。只能藏在心里,每每低垂着眼睛,让他们都看不见那些细碎的欢喜。

    他们如此交情,持续了近百年,就在乔怡苒终于快要和周悯鸷修成正果时,却长眠在不周山六尺远的桃花海处

    那日乔怡苒满怀欢喜的拉着乔唯去人间,心心念念着去借鉴人间的吉服,她打算在妖界把自己的昏礼办的盛大而隆重,她说,她要做最美的新娘子。

    乔唯被她活灵活现的描绘勾起了好奇心,她也憧憬,这大千世间的女子,没有一个能够抗拒热烈美好的事物吧……

    乔唯默了默,咻然抬起头,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期翼。于是陪着她一起去了,简单潦草的告诉妖仆,她们出去的消息。

    妖仆却会错了意,禀告夫人说:乔唯带着少主去了人间。这些都是后话了…

    二人兴高采烈的出了妖界,可那日是清明,并没有人成亲,二人唏嘘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人间成亲是要挑选良辰吉日的。

    时间过的飞快,姐妹二人打道回府的途中,遇见了守株待兔的高僧。

    二人哪里是他的对手,防守进攻间处处落于下风,被重伤的乔怡苒至死都要护着乔唯。

    彼时周悯鸷赶来救人却已然来不及,老和尚与周悯鸷过招也逐渐力不从心,显出法宝伤了周悯鸷后逃走了。

    被乔怡苒压在身下保护的乔唯也浑身是伤。周悯鸷抱着乔怡苒冰冷的身体不断的输送妖气,许是上天垂怜,她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道。

    :“悯鸷,不要白费、力气,好、好待寥寥,是她救…”

    乔唯扒在乔怡苒裙摆瑟瑟发抖,她竟然流不出一滴泪。

    她爬到乔怡苒身边,张口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不相信待她如亲人般的乔怡苒死去,推了推乔怡苒的手臂,

    周悯鸷一把甩开乔唯,他抱着乔怡苒的尸体悲愤欲绝。

    仇恨的目光恨不得化作利刃穿透乔唯心口。

    周悯鸷是放不下姐姐的,不然她肯定是他刀下的亡命之徒。

    乔怡苒被周悯鸷抱回到乔府,独留乔唯一人失魂落魄的趴伏在地。

    漫天的绯红花瓣随风而落,缓慢的掩盖了不远处的血渍。

    族长与夫人痛失爱女,悲痛欲绝。

    乔唯好不容易凝聚妖力回来时,乔府沉浸在一片悲痛中,夫人看见乔唯后,突然暴怒嘶吼着。

    发髻散乱不见曾经端庄大方的影子。她瞬移来到乔唯面前,高高抡起手掌,带着翻涌的妖力一掌扇在乔唯脸上。

    就这一掌,足以使乔唯跪倒在地,她嘴角不断的冒出黑血,昏昏沉沉的看不清楚周围环境。

    乔夫人已如疯魔,扯着嗓子咒骂乔唯。

    :“你个丧门星,苒苒待你不薄,你竟让她以身作盾护你周全,你好狠毒!怎么死的不是你,非得是我的苒苒!”

    她哭喊着,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她胸口上,足足踹出三尺远,周围的妖仆冷漠仇恨的看着她。

    夫人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毁了你的妖丹,我要你魂飞魄散!”

    她手腕化作碗口大的藤蔓,朝她挥去,藤蔓快速增长,生生贯彻她的腹部,搅碎她的元丹。

    乔唯一动不动的蜷在冰冷的地面,恍若一具死尸,撕心裂肺的疼痛令乔唯剧烈颤栗。

    她在此过程中没有挣扎一下,没有叫喊一声。

    在阂上双眸的最后一幕是周悯鸷跪在蒲团上,背影寂寥又颓废,他从未看过她一眼。

    乔唯彻底失去意识,夫人怒急攻心昏死过去,不知死活的乔唯被妖仆拖下去,丢到集市中的发落台上,沿路有两道长长的血迹,看着沉闷极了。

    电闪雷鸣间,妖雨下的又大又急,它们腐蚀着气息奄奄的少女,

    好久,她听见了周悯鸷的声音。

    :“怡苒心善,至死都念着你。”

    乔唯努力的抬起头,妖雨浑浊不堪的打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她脱力的跌落回去。

    但闻他冷漠道:“实则你死不足惜。”

    她木讷的看着那双黑色的皂靴从身边离开。

    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嗓音破败,不一会却呕出口淤血。

    她在那个地方纹丝不动的躺了几天,重伤的身体被妖雨腐蚀的体无完肤,路过的妖精会朝她吐唾沫,咒骂她,踢打她。

    她昏昏沉沉像要死了,可再次醒来是在一间破庙,靠着每日定时省点放在庙门口的馒头苟延残喘了几日。

    她了无生机,这日她跌跌撞撞的将身上唯一的坠子放在放馒头的地方,然后就寻了人间一处茂密的树林,了却残生。

    乔唯感应到了,她要迎来属于自己第一次淬炼的雷劫,如今也是她安然死去的雷劫。

    雷劫在几日后应声而落,她走马观花的回想了如今的一切。

    想起唯一对她好的乔姐姐,

    想起反目成仇的周悯鸷;

    还想起了自己养了许久,还病蔫蔫的花…

    她意识不再清明,在第一道雷劫打下之前,她看见了姐姐担忧的面容,乔唯嘴角带笑释怀的闭上眼睛,任由雷劫打在身上。】

    乔唯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了,一封千里迢迢而来的请柬打破了她表面的平静,

    烫金的喜字看的她泪流满面,这张请柬她自虐般看了又看。

    赫然是晏叙和林箐芙的名字,是晏叙亲笔写的。

    她捂着心口那处滞闷,眼泪如珍珠滚落,骇的酒馆里的客人瞠目结舌。

    有几个热心肠的妇人忙上前安慰,她也不说话,紧抿嘴唇一个劲儿的摇头,

    原来这四年是自欺欺人。

    离开真的是自己最好的归宿么?

    她如是问自己,体内妖族的血脉叫嚣着,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将晏叙抢回来。

    她对晏叙本就是打骨子里的偏执,这数日的夜晚,她不曾安稳的睡个好觉。

    晏叙本来就是自己的不是吗?

    是徒然出现了林箐芙,他才慢慢疏远自己的。

    是的,既然如此…

    乔唯又忽然笑出了声,旁边安慰的婆子面面相觑。

    她擦干泪,起身扬声道:“今个儿大喜,老板娘高兴,酒水一律免费,大家敞开了喝!”

    大众高呼

    :“老板娘阔气!”

    :“我以后定把我的酒友都带到你这儿来喝酒!”

    :“就喜欢这样爽快的老板!”

    她笑着,也不说话,倚着桌沿陷入了沉思,片刻她捧起碗仰头就喝,

    客人敬酒她来者不拒,伙计将醉醺醺的乔唯抬回了寝房。

    :“你说老板娘受啥打击了?这是打算血亏啊?”

    :“我也不知道啊,自从看了那封请柬后就这样了”

    :“唉,咱也不知道,帮忙照看好店就行了。”

    二人絮絮叨叨的离开,乔唯都听的真切,她噗嗤笑开了。

    侧着脸将灼热的脸庞贴在冷玉质的枕头上,脑袋里的疼痛怎么也止不住,捂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好不容易捱睡了,那些回忆却再一次翻涌,总是在梦里反反复复浮现着第九世,

    在离开道观的这三年,回忆碎片一块块串联,

    逐渐编织出一张无可遁形的网,折磨的她心力交瘁。

    她是穿越而来的,在不同的世界穿梭了十世,

    她为花草树木,为山川湖海,为人、为妖,每一世与晏叙的羁绊都不浅,可唯独第九世反复入梦。

    第九世他为质子,她为大澧朝女官,同情他绝境生存,便处处照应,一晃四年过去,乔唯早已将他当成亲人般庇护。

    后两国交好,质子被接回了大昭国,几年后顺利登基称帝。

    在此期间,乔唯嫁予爱慕已久的大澧帝王,成为他的皇后,恩爱不疑,长相思守。

    二人自幼便是青梅竹马,乔唯注定生来便是他的妻。

    两国交好不过七年,却因辛密兵戎相见,战火不断,逐渐衰落的大澧国一朝国破,她与皇帝服毒而死。

    大昭帝王亲临大澧皇宫,见其大恸,怒不可遏,

    遂放火烧了整个大澧王朝,大肆屠杀大澧子民,数日间血流成河,死伤不计其数。

    最后的画面是他着帝王服一步一叩首,登上了三千台阶,虔诚的向佛求来世。

    他终于来到大殿,朝着慈悲的佛一下又一下的磕头,直到头破血流也未曾停止。

    金身佛像慈悲的面庞悲天悯人。

    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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