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炮将军

    第二章 三炮将军 (第2/3页)

得正紧。毕洪恩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数,扭头对钱管带说,“阿三,到这当儿了,你还想唬我么!你既不想打,和我明说便是,何必吞吞吐吐呢?”钱管带尴尬地笑道,“老舅,我是不想打,可我也没放匪进城呀!”毕洪恩冷面看着自己的外甥,“说说你的真主张。”钱管带这才道,“老舅,你心里大概已有数了:我的真主张是坐山观景,看着匪们去打江标统。江标统;56或抗打,匪们从城南老炮台攻不入,省上的援兵又到了,我就打城下的匪;倘或江标统不抗打,城被破了,我就开了城门顺应革命大势。”毕洪恩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嗯,好,这很好,你倒是出息了。只是,你不打城下的匪,匪们打你咋办呢?”钱管带道,“我咋着也不能让他们打我。这就得把火往江标统那引了,让那老王八蛋去好好吃点教训!我已从城墙上放下了两个弟兄去和他们谈了,只说保持中立,让他们集中火力去打绿营。”毕洪恩没再说什么,默默下了老北门城头,回了知府衙门。

    知府衙门那偏吃了城中革命党暗杀队的炸弹。据守护衙门的兵勇和衙役说,就在十数分钟前,新学堂的一伙男女学生从府前街过,走到衙门,突然就攥着炸弹往大门里冲。守在口的兵勇一看不好,当场开了枪,打死了一个女学生,打伤了三个男学生。其中一受伤的男学生十分凶悍,肚子上吃了一枪,浑身是血,仍把手中的炸弹扔进了衙门里,炸塌了半边门楼,还炸死了两个兵勇。毕洪恩看到,知府衙门前已是一片狼藉,门楼石阶上落着一滩滩稠红的血,尚未凝结,女学生和两个巡防队兵勇的尸体都还在地下躺着,四处散落着从炸飞的门楼上倒下来的碎砖烂瓦,空气中仍能嗅到浓烈的硝磺味。毕洪恩已定下来的心又收紧了,铁青着脸问,“那帮学生现在在哪里?”“一阵乱枪把他们驱散了,三个伤的没跑了,已带到签押房,等大人去审。”毕洪恩本能地想下一个杀的命令,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这帮学生不是匪,却是革命党的暗杀队,杀了他们,只怕起事一成功,自己就不能见容于新政了。遂心事重重去签押房见那三个受伤的男学生,没问没审,啥话没说,只吩咐手下的人去请医治红伤的先生,给三个男学生包扎伤口。医伤先生来了,给学生们包完了伤,毕洪恩才叹着气对三个学生道,“你们年纪轻轻,别的不学,偏学着往官府衙门扔炸弹,这有啥好?”一个人高马大的学生说,“我们扔炸弹正是当今最好的事情,至少比你们做满人的奴才要好!就算我们死了,也是光复祖国的英雄!而你的末日跟着也就到了!”另一个瘦瘦小小的学生也说,“姓毕的,你得认清天下大势!现在四路民军已兵临新洪城下,省城革命党和新军刘协统也在昨日夜里举了事。”毕洪恩这才知道省城也出了乱子,忙问,“这么说,你们和省城的革命党也有联络喽?是不是省城革命党派来的呀?”学生们却再不说什么了,只对毕洪恩怒目而视。毕洪恩无法再问下去,更不好对这三个学生说出自己心里的主张,便做出舀笑脸,对学生们说,“国家的事你们不懂,也容不得你们这样乱来的。我念你们年幼无知,不办你们,你们现在先在我这儿待几天,待得事态平息,我就让你们的父母领你们回去。”

    嗣后,毕洪恩整个上午都在想省城的起事,算定省城独立是迟早的事。想来想去,就入了魔,竟在沐浴着浩荡皇恩的知府衙门里,于精神上先降了乱匪,且捻着下巴上的几根黄胡须一遍遍打着腹稿,做起很实际的迎匪的心理准备了……

    攻打绿营老炮台的是霞姑和白天河的两路人马,战事激烈异常,铁炮和云梯都用上了,还使炸药包炸过城墙,仍是无济于事。江标统的绿营凭藉坚固的城堡,和众多的连珠枪三番五次把逼上了城墙的弟兄打了回去。天放亮时,伤亡弟兄已不下百十口子,第三路司令白天河也壮烈殉难。南门打得这般猛烈,西门和老北门却听不到动静,这就让霞姑起了疑。打西门的是一帮子会党、民团,和霞姑他们打的是同一面旗,却不是一路人,耍点滑不怪;打老北门的是李双印西二路的弟兄,这李二爷也不打便怪了。况且,北门守城的是巡防营,巡防营里还有自己的内线,打起来本比南门这边要容易。红了眼的霞姑派了两个弟兄分别到西门和老北门传令,要联庄会和李二爷都打起来,对南门形成呼应。两个传令的弟兄回来说,守西门和老北门的巡防营已表明了态度,答应中立,道是李二爷还问:要不要把西二路的八百号弟兄拉到南门来,助霞姑奶奶打南门的老炮台?霞姑一听就气了,挥着手中的枪骂,“李双印是个混账糊涂虫!两军对垒,中立何存?!巡防营中立是假,一枪不放就守牢了城门才是真!传我的话:让李双印盯着老北门打!死打!”过了半个时辰,传令的弟兄又飞马回来了,说是李二爷已坐着吊筐上了老北门的城头,和钱管带去谈了判。霞姑傻了眼,顾不得面前的第四轮攻城,拉马要去老北门。跃上马,无意之中看到了正无所事事的边义夫,才又想到派边义夫替代自己去老北门督战。

    边义夫那当儿一腔革命热血滚沸着,却无事可做——不是他不想做,而是霞姑瞧他不起,给他挂个总联络的空名,啥事也不让他做,只好举着一只破旧的黄铜单管望远镜,和王三顺一起倚马观战。那战也观得不甚痛快。王三顺贼眼眈眈,老想图谋他手上的望远镜,还试着和他闹平等,公然地提出:这望远镜应该一人看一会儿,不能光他边义夫一人老看。边义夫很气,说,“你看什么看?你又不懂攻城的事!”王三顺说,“你就懂么?你要是懂,咋不去攻城?!光在这儿看?”边义夫说,“我就是不懂,也是总联络!我若不看清楚,咋着联络呀?”王三顺仍是不服,“现在都打成这样了,还联络一个屁!别拾个鸡毛当令箭,人家霞姑奶奶给你个总联络的名份,也只是哄你玩!”边义夫恼透了,正要发上一通老爷兼总联络的脾气,霞姑却已策马过来了,甩手一马鞭,打落了边义夫手上的单管望远镜,勒着前蹄高举,嘶鸣不止的红鬃马,对边义夫道,“边哥,你**的不是想带兵么?快给我上马到老北门去,临时指挥李双印的西二路,带着弟兄们攻城!”

    边义夫极是愕然,仰着脸问霞姑,“我去了,那……那李二爷干啥?”霞姑没好气地道,“李二爷死了!”边义夫便奇怪,“老北门还没接上火,李二爷咋就会死了?”霞姑一点解释的耐心都没有,“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亲自去了!”边义夫忙说,“霞妹,你别急,我去,我立马去!”霞姑手中的马鞭杆往王三顺头上一指,“还有你,也随我边哥去!”王三顺原以为没他的事,已悄然从地下拾起了望远镜,正做着独享那只望远镜的好梦,这一听说要他也去,当即长了脸。却也不能说不去,王三顺当下便应了。边义夫和王三顺上马时,霞姑又交待了一下,“你们一过去就得让老北门动起来!”边义夫说,“霞妹,你放心,我去了,那边就会动的!”想到要指挥一路人马了,手上却还没有武器,便又说,“有家伙么,快给我一把!要不镇不住人呢!”霞姑骑在马上四处一看,见一个拿着洋刀的弟兄离得最近,就把那弟兄的洋刀要了过来,连刀带鞘一起抛给了边义夫。边义夫握刀在手,仍是不满足——他已看中了霞姑手上的毛瑟快枪,可霞姑不说给,他也就不好强要,稍一踌蹰,带着些许遗憾和王三顺一起纵马走了。

    一路奔老北门去了,边义夫仍未多用心思去想如何攻城,却老想自己即将显示出来的威风。只离了南门没多远,就让王三顺和他一起下了马,帮他一道整理身上的威风。洋刀带鞘,须得挎上的,只是该挎在左边,还是该挎在右边弄不清。却还不敢直接去问王三顺,一问便显得自己浅薄了,不问,又怕挎错了方向,吃李二爷手下的众弟兄耻笑。边义夫便说,“三顺,现在,我倒要考你一考了:你看爷这洋刀该挎左,还是该挎右呀?”王三顺想都没想便说,“边爷,这还用考?挎右!”边义夫点点头,“嗯,不错!”遂把刀挎在了身子的右侧,可试着抽了下刀,发现极不顺手——使刀的是右手,刀又挎在右边,恍惚不对劲。可看着王三顺坚定而忠实的目光,怀疑便打消了。挎了洋刀,仍嫌威风不足,把攥在王三顺手上的黄铜望远镜夺了过来,用布带绑着,吊到了自己脖子下面。王三顺委屈死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去和自己的主子争夺,便说,“边爷,敢情这仗是你一人打了,我再跟着你也是多余,我还是回南门霞姑奶奶那去看风景吧!”

    边义夫挎上了洋刀,又于脖子上吊了只望远镜,心理上很满足,态度自然也就出奇的好,指着王三顺的鼻子笑道,“看你,看你,又耍小心眼了吧?你他娘看什么风景呀?革命是看风景么?你狗小子还得跟我走,我现在指挥着一路人马哩,正是用人之际哩!”王三顺痛苦不堪地责问主子,“你用我啥呀?我现在两手攥根**,啥都没有!”边义夫说,“不要发牢骚嘛!现在委屈你,用你做我的护卫兼传令官,打开新洪城,我用你做……做——三顺,你自己说吧,想做啥?”王三顺那时并不知边义夫进城就会发达,以为打开新洪城后,边义夫也做不了啥,自己就更甭指望能做个啥了,便道,“我啥都不想做,只想你把望远镜送我。”边义夫应了,“行!”王三顺却还不放心,爬到马上仍伸着大头问,“你作得了主么?”边义夫大大咧咧说,“老子现在是总联络官了,这点主还作不了么?”说罢,决计不再和王三顺罗嗦,举起黄铜单管望眼镜,先向枪炮声热烈的城南了望一番,又掉转马头,向老北:向瞅了瞅,才神色沉重地对王三顺道,“三顺呀,咱快走吧,兵贵神速哩!李二爷既已死了。这西二路还不知乱成啥样了!”

    举凡伟人在伟大之前总要吃凡人的耻笑,这几乎成了一种铁律。边义夫后来不止一次地想过,为啥事竟如此呢?为啥众多凡人在伟人伟大之前都看不到伟人内在的伟大之处呢?这不是国人的目光短浅又是啥?目光短浅的人只看到了人家洋刀挎错了方向,只看到人家脖子上吊着单管望远镜。

    还编出书歌子来嘲骂,什么“将军威风大,洋刀右边挎……”这些肉眼凡胎的东西们就没看到人家那与生俱来的英雄气韵!在城南老炮台打得这么激烈时,就没有谁想到下令去开炮!

    西二路民军的三门铁炮那日根本没有开火的样子。边义夫策马跃过回龙桥时,从单管望远镜里看到,三门炮对着老北门支着,很像回事,可炮旁却没人影。到得近前再看,发现管炮的十余个弟兄正躲在一棵大树后掷色子赌钱,言词中透出,不论谁输谁赢皆于进城洗街后结账。往高耸的坟丘上一站,不用望远镜也能瞅到,四处都乱糟糟的。西二路的弟兄,有的三五成群在旷地上晒太阳,捉虱子;有的在喝酒划拳胡喊海叫;还有的抱着刀枪,呆狗一般向城头眺望,不知心里都想些啥。这景象让边义夫极是生气:霞姑正带着手下的弟兄拼死猛攻老炮台,死伤无计,连白天河都殉了难,这边倒好,根本没有打仗的样子!李二爷死没死不知道,眼面前散漫却是亲眼见了,若不是亲眼见了,也真难让人相信。边义夫黑着脸让王三顺找来了西二路的副司令胡龙飞,问胡龙飞这边都是咋回事?胡龙飞不紧不忙地说,“边先生,你别急!不是我们不想打,是城上的钱管带不想打呢!咱一到城下,里面的内线就放出话了,说是只要不打一切都好商量。我和李二爷就想,既是能商量,不打倒也好。边先生你想呀,咱现在是民军,不是土匪,硬打啥呢?日后进了城,没准还要和钱管带他们共事,不打不是少结怨,少伤人么?!”

    边义夫气道,“你这边少结怨,少伤人,南边霞姑奶奶就吃绿营大亏了!”胡龙飞说,“不能说谁吃亏,软硬兼施倒也是好的,霞姑奶奶硬打打成了,咱就从南门进城;咱这边软谈谈成了,就从咱这边进城;正可谓相得益彰哩!”停了一下,又说,“李二爷眼下正在谈判,我觉得老北门这边还是有希望和平解决的。”边义夫认为胡龙飞和李二爷都有坑霞姑奶奶的嫌疑,再不想和胡龙飞多罗嗦,把挂在身子右侧的指挥刀一抽道,“和平一个屁!和你们说清楚吧:霞姑奶奶有令,这一路交我指挥了,只一个字:打!”胡龙飞似乎不太相信,上下打量着边义夫,“霞姑奶奶真叫你来指挥我们?你边先生也……也能打仗?”边义夫道,“我能不能打仗,你立马就会知道的!”王三顺也在一旁证实说,“胡爷,霞姑奶奶可是急了眼,下了死命令,要咱这边立马动起来呢!”胡龙飞这才说,“就是要打,也得等李二爷谈判回来呀!若是现在就打,只怕就毁了李二爷!”边义夫道,“等不得了!就算毁了李二爷也得打!”胡龙飞坚决不干,“要打你去打,我不能打,我不能对钱管带和李二爷言而无信!”边义夫怒道,“好!就老子打了!老子要不敢打也就不来了!”胡龙飞退到了一旁,却还讥讽边义夫,“先生胆量不小,只是先生的刀得重新挎一挎,别让人笑话先生都指挥一路民军了,还不会挎刀!”

    边义夫这时已顾不得去和胡龙飞斗嘴,对王三顺喝了一声“走”,三脚两步冲到聚着许多弟兄的旷地上,挥刀对着众弟兄就是一番大叫,要他们立马整队集结。可叫出了一头汗,弟兄们仍是不动,几乎没有谁相信这位把洋刀挎在右边且在脖子上吊个望远镜的可笑的家伙会是他们新指挥官。王三顺在一旁死劲证实,弟兄们仍是不信,且指着边义夫说笑不止。边义夫火冒三丈,却无可奈何,只得让王三顺再把胡龙飞叫来。胡龙飞来了,并不对弟兄们确认边义夫的指挥身份,只说据边义夫自称,是奉了霞姑奶奶的命令指挥西二路民军的。弟兄们便更加放肆。有个独眼粗汉竞走上前来,伸着一双乌黑的脏手,要给边义夫重新披挂洋刀的刀鞘。边义夫实是气疯了,浑身的热血直往脑门上涌,当时也不知是咋回事,突然间就把寒光闪闪的洋刀举了起来,“刷”的一刀,将独眼粗汉砍翻在地,继而吼道,“老子不是来和你们逗乐的!老子是你们西二路的新司令,胆敢放肆者,都是这个下场!”这是边义夫一生中杀的第一个人。杀的时候因着气愤,一点不怕,也没计后果。后来想想却惊出了一身冷汗:当时,若有人扑上来也给他一刀,或者从远处打他一枪,他就完了,便再没有后来的那番伟大与辉煌了。伟大在那日就将被消灭,历史将会改写,一个叫边义夫的人也就注定只能是芸芸众生的小人物中的一个了。然而,这一刀没砍出乱子,倒是砍出了一派意想不到的服帖!第一个服帖的便是副司令胡龙飞。胡龙飞在边义夫吼毕,不知因啥一下子改了态度,也站在那独眼弟兄的尸首旁吼了起来,对弟兄们说,“咱们现在是民军,不是土匪,南门打得正紧,这边不打是不成话的,不听边先生的军令更是不成话的!”胡龙飞要弟兄们服从边义夫的指挥。边义夫这才又挥着滴血的大洋刀,把刚才的命令重复了一遍。弟兄们肃立着听,听罢,在队长、棚长的带领下,整队集结。弟兄们整队的时候,边义夫这才感到后怕,才想到此仗打完后李二爷和他算账的问题。强自镇静着,问已服帖了的胡龙飞,“这个抗命的弟兄是谁呀?”胡龙飞说,“是李二爷的保镖,叫徐从喜。”边义夫想问:这徐从喜和李二爷关系如何?却没敢问,怕一问便让刚刚服帖了的胡龙飞看出自己的虚怯来,只淡然道,“你这副司令可是亲眼看到的,这个徐从喜我不能不杀,不杀这仗就没法打了!”胡龙飞点着头道,“是哩!是哩!边爷有大将之风!”边义夫又想:这人死的也算冤,只不过和他开了个玩笑,他竞让人送了命,实是过份了些,心中禁不住又有些悔,便又对胡龙飞道,“终是自己弟兄,日后这徐从喜的家人,我是要抚恤的。”胡龙飞说,“边先生心肠好。”嗣后,边义夫真就抚恤了徐从喜一家老小许多年,这其中既有愧疚,更有感激。越到后来越清楚,正是这个叫徐从喜的小人物,在他最需要确立权威时,用自己的脑袋帮他确立了权威,促使他在新洪城下一战成名,显露了英雄本色。

    这就到了边义夫改变新洪历史的庄严时刻:宣统三年十一月十一上午0时35分。在这庄严时刻,边义夫历史性地走到三门铁炮旁边,左边立着胡龙飞,右边站着王三顺,手中的大洋刀一举,在蔚蓝的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口中一声断喝:“开炮!”三门铁炮同时怒吼起来,充作弹片的生铁蛋子,于硝烟火光中瞬然扑向城头,轰碎了钱管带狡诈而虚伪的和平,造出了西二路民军第一阵骇人的声威。借着铁炮造出的声威,弟兄们开始攻城,西二路的旗和革命党的十八星铁血旗擎在两个骑马弟兄的手上,活灵活现地向城下飘去。弟兄们手中的快枪也响了,枪声和喊杀声宛如响彻四野的惊雷。情形声势实是动人。何为壮阔,边义夫在那日的老北门城下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因着那感受,边义夫的指挥刀于空中划出第二个弧,又一声大吼:“开炮!”铁炮再度响了起来,炮身四周的硝烟如云如雾。边义夫于硝烟的升腾之中,举起了脖子下的单管望远镜,向城头看——啥也没看到,现在眼前的只是一片茫然升腾的白雾。第三次下令开炮时,城头巡防营已升起了两件白大褂,边义夫没看到,仍是下了令,待从望远镜里看到时,两门炮已响了,巡防营已把城门打得大开,攻到城下的弟兄正蜂拥而人……

    就这样边义夫成了中华民国历史上有名的“三炮”将军。后来,捧他的人说,这三炮决定历史。新洪城正是因为有了边义夫三次开炮的命令,才得以光复;贬他的人却说,这三炮打得实是荒唐,本无必要,李双印在城头上和钱管带谈得正好,巡防营已准备火线举义了,他还在这儿胡闹;而史学家于边义夫百年之后编撰的《辛亥新洪光复记》中则另有见地,道是边义夫下令开炮时,省城宣布独立的消息恰巧传来,钱管带才顺水推舟依附了革命。

    边义夫以胜利者身份懵懵懂懂迸城时,没想到去见钱管带;钱管带钱中玉先生却想到了要见边义夫。钱管带身边明明守着李二爷,且又明明刚和李二爷在城头议和时喝了几壶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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