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间事

    第五章 人间事 (第3/3页)

的既是买卖,原不是只管救苦救难的神仙菩萨。还是请您免开尊口,不管从哪里来,便原样回哪里去吧!”

    “这人倒是有趣!原来她打着的便是如此一桩主意!”

    少卿在远处忍俊不禁,心道这姓楚的果然同柏柔所说世家子弟一般,还道这世上向无难事,但须自己上下嘴唇一碰,则所遇困厄便自会迎刃而解。如今既碰了个头破血流,那也合在情理之中。

    他脑中闪念,楚夕若却已霍然起身,直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伙计见状,嘴里面反是一声嗤笑,不由分说便要往外赶人。

    “我看你穿衣打扮倒还像个人样,可千万别给脸不要,到时自讨苦吃!听到了么?你若是无事,便赶快给我出去了!没的耽误了我们来做生意!”

    “你!”

    楚夕若世家出身,自幼长于家中长辈余荫庇护之下,又何曾受过这等遭人白眼的委屈?一时只气得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眼前一阵阵的天旋地转。

    “光天白日的,怎的又来聒噪个没完?”

    便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忽从柜中又徐徐踱出来个锦衣老者。其人身材矮胖宛若水缸,走起路来亦摇摇晃晃,唯有一张浑圆脸膛满是精明强干,教人看后不免暗暗为之侧目。

    “掌柜您来的正好,便给咱们评一评理!”

    见这老者前来,那伙计更加有恃无恐。伸手朝楚夕若一指,上前大声道:“这人不知是从哪里跑来,非同我说要借银子。我教他赶紧滚蛋偏又不肯,这才一个不小心搅了您老人家的清净。”

    “我早也不知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咱们做生意的,最是讲究和气生财。若是当真把客人都给吓跑了,我非把你给吃了不可!”

    店掌柜微一皱眉,口中不住向那伙计数落。摇着头走到二人中间,眯起一双眼来和声问道:“这位客官,能否请您稍安勿躁,把刚才的事情与我说上一遍?”

    楚夕若脸色铁青,本不愿再自取其辱。可转而念及那百余流民境遇,也只好堪堪抑住胸中愤懑,拉下脸来又将事情复述一遍。这矮胖掌柜从旁默默谛听,眉宇间似笑非笑。待将个中原委大致明了,遂延请楚夕若重新落座,话里话外不失殷切挚诚。

    “在下李牧之,乃是小号掌柜。方才是下人有眼无珠怠慢了公子,在下先替他向您赔个不是。”

    楚夕若抱拳执礼,原本紧绷的面颊总算渐趋和缓,“在下绝无唐突之意,实在是事有仓促,这才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先生放心,不出十日之内我定会遣人再来,到时滴水之恩,自当报以涌泉。”

    “我观公子气度举止,皆同那些个寻常凡夫俗子大有所异。按说今日莅临前来,我等原该好生伺候。倘若公子有所需求,那更是看得起小号,断不该有半分推脱之理。”

    “只是……”

    言及至此,李牧之忽的嘿嘿一阵讪笑,佯做出一脸尴尬为难,“并非在下有意为难公子,实在是各行自有各行的规矩,一旦今日我为您开了这先例,那便算是坏了祖师爷的教训,又教小号今后如何在这南阳城中立足?”

    “不过若是公子实在急着用钱……唉!在下倒是能先可着自己的账上,暂且拨出三两五两,还请公子千万笑纳。”

    “三两五两如何能够?”

    起初,楚夕若只盼眼前之人慷慨解囊,以解城外众人危难。可此刻李牧之所言,那也无异于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又教她如何不惊不急?

    李牧之面露惋惜,亦是一般的长吁短叹。举手抬足一番拳拳挚诚,若不是少卿早年曾随亲生父母辗转江湖,多少懂得些人心险恶的道理,只怕眼下也难免会同楚夕若般信以为真,稀里糊涂误入旁人彀中。

    “不如请公子再来好生想上一想,莫非在您身上……竟果真再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了么?”

    李牧之双目蕴光,又是阵窃窃耳语。楚夕若心头一懔,身形微晃之间,忽觉袖里一物温润圆柔,正是先前那枚精美玉佩。

    她掌中微微沁汗,紧紧把那玉佩攥在手心,不多时将其表面微微濡作湿润,可却依旧未能打定主意。李牧之商海浮沉,心思何等老到?见状非但不急,反而更加满怀期待,心道今日无论如何,也定要在这小子身上狠狠发上一笔横财不可。

    他脑内罗织忖度,又使出一招欲擒故纵。便直接站起身来,朝柜中边走边说道:“若公子果真身无长物,那么在下也实在爱莫能助。还望用了这盏淡茶,姑且请便吧。”

    “且慢!”

    李牧之足下一顿,难抑心中窃喜,忙转过头来眉开眼笑道:“怎么,公子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身上确有一物……还请先生过目。”

    楚夕若嘴唇嗫嚅,脸颊微微一阵抽搐。待迟疑半晌,这才小心翼翼把那玉佩托在手心,将其珍而重之的交付出来。

    骤见此物,李牧之顿时两眼放光。忙带着它快步赶回柜上,借着亮光仔细参详良久,一番狂喜分明溢于言表。可等到回过头来,却又刻意装作云淡风轻,见怪不怪般慢吞吞道。

    “此物嘛……固然是难得的上上之品。只是在下与公子素昧平生,今日您忽然拿了如此贵重之物前来小店,我是怕此物的来历……”

    “你只管说究竟能换多少银子,其余的也不必多言!”

    楚夕若无暇同他纠缠不清,更怕自己稍后回心转意。索性言简意赅,直问要害。

    对此,李牧之自是求之不得。当下负起双手,冷冷抛出话来:“小号愿出纹银三百两。公子若无异议,咱们便可签字画押,即刻银货两讫。”

    “姓许的,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说个清楚,咱俩就谁也休想活命!”

    店外喧嚣大起,不多时便在街上围拢了众多行人。楚夕若微一怔神,转而将目光移向彼处,至于二人当前一桩买卖,也自不由得因此搁置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