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江山好

    第三十八章 江山好 (第2/3页)

,不知尽头。烛火再亮,充其量也只能只能照耀脚下方寸道路,等到自身光芒散尽,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这……”

    少卿口内讪讪,默然呆坐半晌。俄顷掸落衣袖间料峭露华,涩然感慨道:“家师亦曾与我讲起,仁宗朝庆历新政,务在整肃吏治,裁撤冗员,可凡使旧制不变,一切终究于事无补。整肃一批,便会有另一批步其后尘。裁撤一人,则会有新一人翘首以盼。”

    “趋之若鹜,欲壑难填。只是彼此所求所谋,说来说去还不尽是百姓血泪,还不尽是民脂民膏?”

    “令师有此感悟,足见心中无上胸怀!”文歆年眼蕴微光,频频点头称是,“疾在腠理,烫熨可及。疾在人心,药石何医?有些人穿上这绯袍玉带,便红了双眼。戴上这雁翅乌纱,便失了本心。只顾投机钻营,不谙生民疾苦,只想欺上瞒下,不理世事艰辛。只可见凤阁龙楼连霄汉,殊不知玉树琼枝作烟萝。”

    “平安兄弟,你可知偌大一个大宋朝其实早已内外交困,恐怕不日便要大难临头了。”

    “先生这是何意?”

    起初,少卿只道他此话不过乃是感慨,可转而见文歆年满面凝重,登时间只觉脊背阵阵发凉,忙不迭连声问道。

    “平安兄弟是否听人提起过女真其名?”

    文歆年二目灼灼,忽抛出一句莫名其妙之语。少卿如坠云里雾中,懵懵点头答道:“这似乎是辽国辖内的一支夷狄。”

    “莫非先生是恐辽人眼见本朝陵迟凋敝,故而蠢蠢欲动,想要大举南侵?可这又同女真究竟有何干系?”

    “看来平安兄弟是只知其一,却委实不知其二了。”

    文歆年眉关紧锁,听罢反是愈发忧形于色,“辽兵固然骄横强悍,可自昔日檀渊盟后,两国百余年来早已再无刀兵。依文某看来,其实倒也未足为虑。”

    “只是去年此刻我曾同一位路过的北朝客商攀谈,得知当前女真一族已然誓师反叛。辽帝屡次雷霆弹压,可到头来往往损兵折将,一来二去反而助其无由坐大,隐隐已存取而代之之势。”

    “平安兄弟,倘若依你之见,如今本朝又该作何打算?”

    “自然是趁此良机图谋故土,否则岂不白白浪费了如此千载难逢之机?”

    少卿浑然不假思索,随后尚不忘补充续道:“宋辽两家虽百年未经边事,可自二者立国之初便互为仇雠。倘若这次能借辽国式微,开疆拓土收复幽云,一派中兴气象岂不尽是唾手可得?”

    “倘若事情果如平安兄弟所言,则我中原汉地离遍地膻腥……便已为时未远。”

    寥寥数语,不啻平地惊雷,教少卿只觉陡然如遭电击。另一边厢,文歆年苦笑声声,同他目光相接,意味深长道:“在平安兄弟看来,若论当今辽兵宋兵,二者究竟孰强孰弱?”

    “近来山东义军蜂起,其中举事者多半皆为农夫,朝廷屡屡派兵,却无不铩羽而归。官军连义军尚且难以招架,又何谈同辽国虎狼之师相提并论?自然是辽兵远胜宋兵百倍,那又……”

    少卿口中戛然而止,一时恍然大悟。浑不自觉间,额上早已涔涔汗如雨下。

    “先生的意思是……”

    “旁人既可兴兵平辽,又何尝不能挟所余之势,一举挥师灭宋?”

    文歆年一语道破天机,正与少卿所料不谋而合。少卿脸色剧变,可谓如坐针毡,下意识便要起身,却被文歆年抬手阻拦,请他先听自己把话说完。

    “料现下朝中众臣心事,也当正与你先前所说分毫不差。更有甚者,恐怕如今已将幽云数州视为囊中之物,无不急于开疆拓土,手创不世之功。”

    “图谋幽云?如此与虎谋皮,岂不正是自寻死路?”

    “先生既知此害,何不前去游说曾经同僚,请他们当朝陈明利弊,好教天下万民或可免于倒悬?”少卿颊间肌肉紧绷,再难按捺满腔焦灼。口中声音之大,就连文鸢也都远远听到异样,不由停下手上之事,遥遥望向二人。

    “看来平安兄弟是把此事想的太过简单了。”

    文歆年挥挥小臂,示意女儿此间无事,转而继续说道:“本朝立国百年,期间可谓受尽北朝欺侮。其实不单朝中诸臣,便连寻常百姓亦对此颇有忿忿难平,只因苦于力不如人,这才只好一味暂行隐忍。”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风水轮换,群情义愤,慷慨激昂,皆道眼下正是一雪前耻大好之机。平安兄弟我来问你,此时倘若有人忽然前来极力阻拦……你觉他们又会怎样?”

    “我……”

    少卿本欲争辩,可口中讷讷半晌,最后反倒骤然泄下气来,只觉十指冰凉,如置身万丈冰窟,“物议如刀,人言可畏。他们定会勃然大怒,纷纷指责此人吃里扒外,说不得……说不得尚要将他碎尸万段,以正天下人心。”

    “文某自觉并非贪生怕死之人,若能以我一人之命换来天下黎民安享太平,那也自然甘之如饴。可即便他们将我千刀万剐,事情却依旧毫无半分转机。于人于己,又有何益?”

    “何况……何况……”

    文歆年眉头微皱,一副欲言又止。然少卿却已察颜观色,从中觅得一二端倪。两道目光望向远处那活泼少女,轻声询问道:“先生是为文鸢姑娘今后担心?”

    文歆年听在耳中,便也不再隐瞒,“这孩子四岁丧母,十余年来跟着我在此孤苦伶仃,也说得上是个苦命之人。”

    “如今我已时日无多,只求余生每日伴她左右,聊享几分天伦之乐。可待我死后,又有谁能再来照料于她?”

    “先生正值盛年,又是当世名医,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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