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铮铮曲
第一百六十一章 铮铮曲 (第2/3页)
她失声而呼,身形自雨中微微发晃。忍痛急往旁边闪躲,渠料宗弼第二箭竟快似霹雳。随一阵滂沱巨力传及全身,愕然低头一看,分明已被又一支利箭直直插入胸膛。
寒音刺耳,杀气腾腾。宗弼目光如刃,全然不顾文鸢泪如雨下,又是接连开弓不辍。一连七八支箭矢射中柏柔前胸,滚烫鲜血将她浑身衣衫染作殷红,又即刻被雨水冲刷干净。随天边惊雷炸响,终于就此仰天摔跌,口鼻间再也没了生气。
“阿柔!”
眼见柏柔为救自己而亡,白大有好似天塌地陷,竟如同患了失心疯般,血红着双目向前猛奔。沿途被他打死打伤金兵无数,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妻子遗体,教她与自己一同重回江夏。
如今柏柔已死,白大有虽看似势不可挡,实则早已形同强弩之末。少卿目眦欲裂,只是心下审时度势,又实不能见他重蹈覆辙。即便再有千百不忍,也只得狠下一副心肠,登时身似鹰扬,从其背后飞扑赶上。
“白师叔!你我须马上离开!”
他大声疾呼,双手则顺势一抓,白大有一条壮硕之躯竟被其举重若轻,携带着一同掠向营外。白大有涕泗横流,不迭叫唤妻子名字,却又与她渐行渐远。堂堂七尺男儿,一时竟哭的死去活来,几欲当场闭过气去。
“这些人受百姓拖累,必定走不太快!还请殿下事不宜迟,派末将率兵前去追杀!”
须臾,营中喊杀之声渐歇,少卿二人也已遁入外面莽莽长林。孙二虎实难按捺满心急切,竦然跪在主子脚下,扬言定可将众人项上人头带回。
不过对他这番请战心切,宗弼却未点头应允。而是命他将今夜所杀青城门人尸首收敛,言道明日另有用处。随后扭头便往帅帐内走去,独将文鸢留在雨中,两片绛唇发抖,兀自呜呜泣不成声。
“小娃娃,你的名字……又究竟是谁人为你取的呀?”
雪棠独坐鼓楼,似笑非笑般看向子昀。子昀满心忐忑,不由将长剑握的愈发紧了,一时紧绷脸皮,大声叫道:“这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你纵不肯说,我却猜也能猜的到!”
见状,雪棠遂轻撇嘴角,悠悠续道:“这定是你们前代教主所取,我说的究竟对……”
“谁说他老人家是前代教主!”
子昀牢记本门尊长嘱托,断不可将璇烛之死告与外人。闻言急忙愤然反驳,更将一张小脸涨作通红。
雪棠见后,只觉好生有趣。索性眉宇一板,同他揶揄打起趣来:“我说是先教主,你却偏说不是。不如这样好啦!若是咱们中有谁撒谎,便教他来生做个乌龟王八蛋,你说好也不好?”
“我……”
若论牙尖嘴利,子昀如何会是她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说的哑口无言,又在暗中忆起从前璇烛诸多之好,不由蓦地红了眼眶。
偏巧便在此时,外面忽然大雨倾盆。贺庭兰与楚夕若双双进来避雨,见二人这般情形,难免皆好生意外惊诧。
“你这次来,暗地里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楚夕若秀眉紧蹙,直至现下也依旧难以对雪棠放下戒心。有意无意将她与子昀隔开,面如严霜,冷冷发问。
雪棠何等样人,怎会被她如此轻易恫吓?从始至终面不改色,双唇一碰,徐徐说道:“我已良言道尽,倘若楚姑娘无论如何亦不肯相信,何不立刻将我杀了,也算是亲手为令尊报仇雪恨?”
“夕若姑娘!此人对咱们守城大计至关重要,断不可草率意气行事!”
见少女脸色剧变,无疑已在暗中动了杀心,贺庭兰忙连声阐明利害。她原非那等不识大体之人,听罢虽兀自恨不能将雪棠碎尸万段,却终究气哼哼把脸别向一旁,不愿再朝她多看哪怕一眼。
“数日不见,贺先生气色似乎要教先前憔悴许多。”
雪棠哂然一笑,亦不以此为忤。反倒将贺庭兰上下几度打量,不无深意般道:“看来是城中公务繁忙,这才使先生终日不得安歇。”
“尊驾同宗弼兴兵来犯,庭兰职责所在,敢不时刻尽心尽力。”
贺庭兰一声苦笑,拖着副病体同她答话。不过随即却又眼前一亮,觉雪棠学究天人,又是慕贤馆之主,或许能对众人摆脱当前困境大有助益。当下双手抱拳,将满心忧虑和盘托出。
“如今城内中毒之人数不胜数,致使形势日益危困。庭兰冒昧,不知尊驾是否怀有诊治良方,还请务必不吝赐教。”
雪棠微微一笑,道:“解毒之法我自知晓,不过在此之前,倒想先听听贺先生对此有何见解。”
贺庭兰心急如焚,只得依照近些天来自身感受,向她如实道来:“这几日庭兰遍观城中,发觉此毒症状似与寒热之症颇为相似。故欲取青稞与水同渍,搅作汁后服下,独不知……”
“倘照此法医治,则江夏城离家家缟素,十室九空之日,便已为时未远了。”
雪棠一席诛心之论,登惊的贺庭兰浑身冷汗直冒,忙向她请教应对之法。好在雪棠倒也无意隐瞒,遂微微颔首,徐徐开了口道。
“寒热之症,本为表象。实则却在人体经脉紊乱滞塞,以至心火郁结,脾湿不畅。”
“你可命人筹措虎杖,丹参,当归,泽兰等物,将其一并研磨细碎,再按我稍后所写药方冲调,当在两日之内使病情大有改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贺庭兰素对医理颇有造诣,如今听闻雪棠所言,也霎时恍然大悟。忙向其深深行礼,却因当前病体缠身,脚下一软险些摔跌。
楚夕若眼疾手快,忙将他好生扶住,搀到一旁坐定。只是随外面雨势加急加大,她胸中也愈发忐忑丛生,一张粉脸忧形于色。
其实另一边厢,贺庭兰又何尝不正为少卿等人担忧不已?回忆众人离开至今,已足足有三四时辰光景,却还迟迟不见归返,莫非是果然中了宗弼算计,以至深陷苦战,兀自难以脱身?
“二位稍安勿躁。”
雪棠语气从容,目光自在场三人身上逐一扫过,“以顾少侠之能,想要趁夜色全身而退,料也并非何等难事。”
“许是外面暴雨如注,以至道路泥泞难以行走,因此难免回来的迟了。”
贺庭兰眉关紧锁,暗道如此大雨,纵在近数十年间亦属罕见。可转念又恐教楚夕若徒增牵挂,故到头来也只坐在椅上沉默不语。
不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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