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帆正举
第一百六十二章 帆正举 (第2/3页)
位若想离开,随时皆可自便。”
“少侠的大恩大德,我们两口子就是粉身碎骨,那也绝不敢忘!”
男人又哭又笑,一番千恩万谢,言讫拉起妻子便要离开。未曾想这一牵之下,在他身旁那女人竟然纹丝未动,反倒直勾勾紧盯少卿,一双昏黄老眼自稀疏白发间微微发颤。
如此约莫片刻,就连少卿本人亦被她看的心底发毛,那老妪才嗫嚅嘴角,沙哑着嗓音吐出几个字来。
“你……也姓顾?”
众人纷纷一怔,皆如坠云里雾中。男人又惊又急,唯恐少卿改变心意,再将自己二人扣下。忙连声解释,只说妻子身患重病,平日里便时常神志不清。
“快走!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那男人额上冒汗,对着妻子又拉又拽,好歹教她挪动双腿,与自己往城内江边而去。少卿目送二人离开背影,不知为何心下忽觉怅然若失,仿佛空落落无所依靠。可要说这异样究竟从何而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我看这人的眉眼……倒像极了咱的平安。”
“少说两句!”
“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会同咱们扯上干系?唉!你就当那小兔崽子早就死了,还是先保住了咱自己的性命才最要紧。”
“不过要是他还活着……恐怕也该有这么大了。”
少卿内力已臻化境,二人这一番窃窃私语,听在耳中端的字字无疑。他胸口发闷,陡然竟感眼前大眩,化作一片五光十色。万幸楚夕若从旁察觉异样,遂将双手轻轻扶在他背心之上。
“你这是怎么了?”
“我……”
他如鲠在喉,虽想即刻前去把那二贼追回,可转念又觉当前情形,也未尝不是最好结果。故直到两人步履匆匆,自街角再也不见踪影,少卿始终纹丝未动,唯有情至真处,险些于人前落下泪来。
二人回转楚家,便和各派众人齐聚,将柏柔遗体焚化。白大有站在妻子身边,紧攥着她一只冰冷手掌,念及数十年来夫妻情深,而今却已阴阳两隔,一时不由哭的死去活来。
见此情形,饶是慧能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怆然着一张胖脸,与众人齐来劝他节哀顺变。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白师叔善自珍重,勿教柏姑姑在泉下平添担忧。”
听闻妻子之名,白大有身子登时猛地一震。抬头与少卿目光相接,渐渐止住嘴里抽泣,而后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字条,将其小心翼翼展将开来。
“阿柔……”
他目光柔和,仿佛水溢潺潺。又把两人脸颊贴在一处,喃喃轻念道:“从今往后,我一定用心读书识字。你看这句话……我不是也好好的写下来了么?”
少卿心头一懔,借着周遭火光明灭,终于看清那纸上所抄。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回想当初柏柔曾对自己笑谈,这短短一句话在这位白师叔写来,倒有一半乃是错的。如今总算字字隽永,笔锋藏韵,奈何斯人已逝,碧落黄泉。便教一腔柔情似水,究竟又该说与谁听?
“顾少侠,能否借一步说话?”
俄顷众人渐散,少卿本欲再回城上察看。却被从旁冷眼观望的雪棠拦住去路,请他前往私下独谈。
少卿面孔铁青,实则不愿与她纠结,只是又觉小不忍则乱大谋,思来想去还是克制怒火,与她来到远处一方无人角落。
“有什么事情的,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雪棠察言观色,如何看不出他当前心境?不过却无丝毫惧意,双唇一碰,直言说道:“先前我为少侠谋划之策,不知你现下可曾考虑清楚?”
“你说什么?”
少卿微皱眉头,依稀记得在城外与宗弼初次谈判时,雪棠确曾对自己有过一番规劝。只是彼时自己一门心思皆在为文鸢担忧,至于她究竟说了什么,眼下早已忘的一干二净。
而见少卿默不作声,雪棠不免有些着恼,可转而看在事态紧急,也只得耐下性子,同他再又说了一遍。
“你敢再说一次!”
松涛堂内,无数人头攒动。各派耋宿列坐其间,然一俟听罢少卿对于今后谋划,竟不禁全都变了脸色。
在这当中反应最为激烈之人,无疑非楚夕若莫属。只见她霍地从椅上站起,一道胸膛起伏痉挛。愤然质问之余,更将一张俏脸憋作通红。
“祖宗之地岂可让人!弃城而走?你……你若想走,大可自己前去逃命!我却定要与江夏共存亡!”
她两只粉拳微攥,回想从前少卿信誓旦旦,说定要保全城池无恙,如今却反倒食言而肥,霎时只觉眼眸发涩,里面盈盈泛起泪花。
而此话既出,更在顷刻间引来无数人高声附和。大叫即便舍却这条性命不要,也非同城外金兵拼个你死我亡。
“关于此事,少卿预先已然同我说过。在下倒觉……其实不失为一条妥善出路。”
众人中又是一阵骚动,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贺庭兰处,实难相信他竟会对此表示赞同。
“贺大人!”
陆惟舟于座上怒目而视,鄙夷之情溢于言表,“你身为合城父母,却独想着临阵脱逃!看来这许多年的圣贤书……哼!也真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少卿,你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何不把话同大伙儿说个清楚?”
杜衡身为行伍中人,自然断难容忍不战而逃之举。但也认定两位兄弟绝非贪生怕死之徒。遂沉下心来代众人发问,欲听二人对此有何解释。
少卿直面堂中各派之人,见其中有人愤怒,有人茫然,更有人痛心疾首,凡此种种一并观之,便与自己乍闻此事之时如出一辙。陡然想起雪棠先前所言,说二人有朝一日或许会为何事和衷共济,如今竟果然一语成谶,实在令人感慨唏嘘。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当前天下沦丧,长江以北仅剩江夏一座孤城。但须过不多时,金人便会自别处搬来援兵。我义军便再是骁勇,要凭这区区几万人同敌百万之众交战,不知诸位认为究竟胜算几何?”
“少卿想再请问诸位,当初我等组建义军,初衷究竟是为保全一城一地得失,又或是为教百姓安然无恙,不受夷狄铁蹄蹂躏践踏?”
此话既出,顿教在场众人无不默然。贺庭兰亦在适时起身,继续补充道:“我与少卿商议,是欲率合城百姓渡过长江。宗弼野心勃勃,见状势必随后追赶,待其于江边半渡未渡之时,再思与其决战不迟。”
一时间,四下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俄顷何之遥忽走上前来,面色严肃,凝声问道:“此计虽好,但不知二位可曾想过,凡我江夏上下百姓足足数十万人,再加上近来入城流民,总数当在五十万以上。”
“如此众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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