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诸葛诞忍痛丧爱女、司马懿寿宴死非命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诸葛诞忍痛丧爱女、司马懿寿宴死非命 (第3/3页)
可是如今……
自己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一份可怜的孤独了。
他望着殿外如画的江山,潸然泪下。
不知眼前这片大好河山,最终将会变成什么样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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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子坊、昌陵侯府。
太常夏侯玄依旧独坐书房,抄录着佛经书卷。
倘若苍天有眼,自己定可亲手在庙堂之上扳倒国贼。
倘若这世间真的有佛,那佛也自应让恶魔消亡。
一切的一切,自当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君侯。”
年迈的顾霆颤巍巍推开房门,看着他那形同软禁的主人:
“君侯,该吃饭啦......”
夏侯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顾叔,你去帮我打点一下,八月戊寅日,司马仲达七十二寿诞之日,我要出府一趟,亲自去给司马太傅,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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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仲秋。
武库西侧,西明门北,金市之南,太傅府前。
这一日,府中上下内外格外的热闹,几乎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来到了府上,为太傅司马懿庆贺他的七十二岁大寿。
太傅三弟、司空司马孚,以及太傅诸子皆亲自在府门、正堂处迎接着携带礼物、熙熙攘攘的众宾。这热闹的场景,让洛阳的老百姓不禁感叹道:
“听说今天是朝中司马太傅的七十二大寿啊!”
“是太傅做寿么,看这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过寿呢!”
“嗐,司马太傅一家如今的荣华富贵,就算是比不上天家,依我看呐,也差的不远咯!”
呐百姓说的并不夸张。如今的朝堂,的的确确已然牢牢的握在了这位年逾古稀的太傅手中。
准确的来说,整个天下,已然牢牢握在了司马氏的手中!
正堂之内,主座之上,老寿星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上,此刻尽是愉悦的笑容。
这天下,终归是到了我司马家的手中。
司马懿望着席间卑躬屈膝、唯唯诺诺的众臣,似乎已然看到了百官拥戴子孙,朝拜山呼的场景。
“太傅,太常昌陵侯、夏侯泰初大人在别苑等候,说是想单独见一见您。”
“夏侯玄……”
老人眯着眼睛,拈着胡须幽幽说道:
“老夫也有好些年,没有和这孩子好好说说话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他如今的模样……”
府中,后园,协助卫将军司马师打点府中礼单的苏慕,悄然飘至此地。
他等候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时常陪伴府上几个姑娘的女仆子衿,他立即缓步来到了后园。
“子衿,我已找到了此物,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苏慕将那只青玉瓶交到子衿手中之后,便立即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子衿握紧了手中的玉瓶,眼神中尽是坚定的色彩。
苏慕这段时日,已经陆续将当年所有的真相,都告知于她了。
如今小姐的几个闺女,除了去世的念容,以及灵云、灵君两个孩子尚在府中,其余的都已经许了人家,自己也基本上没有什么牵挂了。
这些年司马家杀人如剪草的手段,她也见识了不少,如今杀了他们为小姐报仇,她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顾忌。
此毒无色无味,即便是亲手调配过此毒的司马懿,也不可能从饭食之中查验察觉。
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亲手为媛容小姐报仇雪恨了!
想到这儿,子衿那原本暗淡的眼眸中,顿时散射出了一丝凌厉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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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别苑。
司马懿来到苑中时,夏侯玄也并未起身迎候,而是依旧自斟自饮着。
“司马太傅,看起来气色不错啊!”
夏侯玄非但没有起身行礼,语气之中更是充满了随意与傲慢。
“夏侯侄儿果然还是气度非凡。”
老人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依旧中气十足,更让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喜是怒。
“司马伯父。”
夏侯玄放下了手中的酒樽,他冷冷瞥向了老人:
“念在当年您与亡父还算是至交好友的份上,玄最后再称您一声伯父。”
他正视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些年,您可还能睡得安稳?”
司马懿听夏侯玄提起了算是被自己设计害死的故友夏侯尚,原本静如山岳的身躯不禁微微一震,但几乎在一瞬间,他又立即恢复了常态。
他的语气虽然仍旧处变不惊,但他却已经不敢去直视那双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目光。
那目光来自于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四十岁的后辈晚生。
“哈哈哈哈……”
老人笑了,笑的有些阴森恐怖:
“老夫身体还算康健,自然睡得安稳!”
夏侯玄只是冷冷一笑,他并没有搭司马懿的腔,而是自顾自的说出了几句惊天之语:
“四十多年前,太祖武皇帝见你是个大才,因此命你全力辅佐当年的小公子曹冲曹仓舒。
可是你却发现,这个孩子实在太过聪慧,将来一旦成为君主,根本不会太过依赖于你,相反,五官中郎将公子丕,也就是后来的文皇帝,倒是对你倚重有加。
于是你便动了邪念,害死了十三岁的小公子仓舒!
这是你第一次用西域奇毒甘冰。我说的,对是不对?!”
夏侯玄的声音如同寒冰,刺透了老人身上华贵的大氅,司马懿不禁打了个寒战,霎那间,他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三分四杀意,他也不再打算隐瞒任何事情了!
“孩子,你很聪明。”
“还有!”
夏侯玄并没有停下,他目光灼灼,继续一字一句的说道:
“曹纯大统领对小公子的死甚是怀疑,因此开始着手调查,就在他发现所有秘密之后,他的发现再一次威胁到了你!
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又以同样卑鄙的手段,害死了年仅三十六的国之栋梁!
还有,当年关云长北伐襄阳,你还模仿了太祖的笔迹,伪造了一份军令,使得支持仓舒公子的于禁于文则老将军投降敌将,晚节不保,身败名裂!庞德将军也因此军败身死,为国捐躯!”
“老夫没想到,连这些陈年旧事,你一个后辈小子,居然都知道!”
司马懿眼中尽是寒冷的杀气:
“看来,是司马伯父小看了你!”
他抬头望着夏侯玄的眼睛,用阴森恐怖的语气幽幽说道:
“还有一些事情,老夫不妨一并告诉你。
当年于禁在邺郡高陵看到的壁画,并非是文皇帝本意,而是老夫建议文皇帝准备的!
曹真气的一病不起之前所看到的那封辱骂信笺,不是诸葛孔明写的,也是老夫所为!
还有,当年去你府上,奉武宣卞太后之命赐死壁寒的什长,也是老夫的安排!
当然,还有你那个不怕死的妹妹,当然,这也怪她不慎发现了老夫的机密……”
“司马懿!”
夏侯玄听到就连寒姨、父亲、媛容、舅父都是眼前的恶魔所害死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怒火,他忽的起身,倒吓的司马懿浑身一颤。
司马懿望着自己事先在角落中安排好的死士,只要夏侯玄一对自己不利,他便随时唤出死士将其剁为肉泥!
“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夏侯玄红着眼睛道。
“天谴?”
老人笑了:
“当你站在高处之时,才有资格说天谴,如今你夏侯家对我而言,只不过是一根卑弱的稻草,一只可怜的蝼蚁!
天子都可以去之,天,又有何惧?
天下都是我司马家的,天谴又能如何?”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苑外退去,同时,他朝那些死士下了暗令,控制住夏侯玄,必要时可将其杀死!
夏侯玄虽然此刻怒火攻心,但毕竟不会蠢到直接送死,未等那些死士出现,他便脚下踏出“云行雨步”,打算逾墙而去。
但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司马家死士的实力,那十来名死士挥动暗器,封死了夏侯玄的落脚之处,夏侯玄不得已只得再次落回院中。
“你们先在这儿好好陪陪夏侯太常,老夫还得继续参加寿宴去!”
司马懿离开以后,夏侯玄又和那十余名死士缠斗了半晌,发现自己占不了便宜,于是不再急促的和那些死士恶战,反而神态自若的继续坐到了石凳之上自斟自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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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等恭贺太傅,祝太傅福泽绵长!”
“多谢诸位,老夫与你们同饮一樽!”
子衿此刻死死的盯着司马懿手中那只硕大的白玉酒樽,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祷了起来:
“小姐,你在天之灵,请保佑子衿今日能够成功为你报仇!老天保佑!”
就在此时,饮下寿酒的司马懿忽然觉得喉管中有了一丝轻微的不适,片刻之后,这一丝不适之感变得越来越明显了。
司马懿心中一阵惶恐,急忙走到了两个儿子身边,抓起了两个儿子的手,急匆匆的来到了后堂。
“父亲,您怎么了?!”
司马师方才就已经察觉了司马懿的不对劲,此刻他明白,父亲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司马懿此刻颤抖着双手,眼神中尽是恐惧之色,他颤颤巍巍的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中歇斯底里、有异于常的干渴让他根本难以开口!
就这样,来不及说出一句话的司马懿忽然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王......王.......,贾,贾.......”
“父亲,你怎么了!?“
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此刻慌张无比,打算把父亲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可司马懿此刻就好像看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场景一样,瑟瑟缩缩的朝着房屋角落爬了过去!
秋八月戊寅,太傅舞阳侯司马懿亡于急症,时年七十二。
据说,他死前死状可怖,却并没有查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还有人说,他在死前看到了无数的鬼魂。
九月庚申日,司马懿之灵柩葬于河阴,谥曰文贞,后改谥文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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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寿宴以这场极其诡异的方式中场结束后,司马师立即便下令戒严了司马府。
“大哥,你是说,父亲他,是中毒身亡的?!”
面带泪痕的司马昭此刻一脸的难以置信。而对府中各类毒药了如指掌的司马师此刻眼中尽是杀意:
“父亲当时是用了那只白玉酒樽饮了寿酒之后才出的事!查,立即查清楚这只酒樽递到宴会上之前,经过了谁的手!”
经过司马昭一番拷问之后,头脑清晰的王厨子很快便说出了所有可能接触过那盏寿酒的人员:
“小红、小翠,还有.....裕成叔,还有......,对,还有子衿姨!是她!就这些了!”
司马师和司马昭仔细分析了王厨子的话,一致觉得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最是可疑:
“难道是子衿干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瞬间就生起了一阵寒意。
“我记得,父亲喝寿酒的时候,她就侍立在侧,脸上神色看起来极不寻常!”
“难道是为了死去的大嫂......”
“够了!!”
司马师的眼神中此刻满是狠厉之色,他低沉的咆哮道:
“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父亲没能来得及善后,如今父亲仓促逝世,你我的处境现在很危险!!”
司马昭此刻心中也感到了一阵大恐惧,并没有继续说话。
司马师眼中的狠厉之色越来越明显了,极盛的怒气使他左眼下的暗瘤生出了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痛楚。
当天夜里,子衿,小红、小翠、王厨子、裕成等所有相关的下人,全部都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第二天清晨,司马师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满脸倔强怒气的两个女儿——灵云、灵君。
“子衿姨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灵君性子聪慧刚直,一向对她们姐妹五人照顾有加的子衿忽然暴毙,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嗜杀的父亲头上。
司马师听了女儿的质问后,脸色阴沉了起来:
“灵君,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是我胡说,还是父亲你胡乱杀人啊!”
灵君此刻满脸怒色的盯着她的父亲:
“你一家一家的夷三族,你知道吗?我们姐妹几个去大街上、集市上买个东西,都要看老百姓的脸色!杀别人就算了,如今连伺候了你这么多年的老人儿你也要杀,你的心究竟还是不是肉长的啊!”
灵君话未说完,司马师便扬起了手掌,啪的一声,灵君的脸上便肿起了高高的一块!
“爹,你不能打灵君!”
灵云见父亲下了重手,急忙扶住了被这一巴掌打的摇摇晃晃的灵君,灵云此刻委屈的看着父亲,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知道吗,娘死得早,是子衿姨像母亲一样照顾着我们几个,无微不至的伺候着你的衣食起居!你......你......,你怎么能......”
灵云说到这儿,心中的悲凉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刷的一下便冲出了眼眶。
司马师见上朝的时辰快误了,一句话也没有说,跨步如风便走出了院门,并没有回头看一眼仍在哭泣的两个女儿。
一向沉稳的司马师此刻心中似乎也混乱了起来,父亲的仓促离世,女儿的叛逆,府中的变故,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烦躁和压力。
今日的早朝,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难以阻挡的阻力和压力,这些年来,无论多大的变故和风浪,他一直都敢去硬闯,可今天,他却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厌倦。
如果可以,他真的只想做一个不需要操闲心、不需要双手沾满杀人血、不需要和全天下人为敌的普通人。
可这一切,早就已经无法收手了。
清晨的微风划过他的眼眶,并没有划出泪水。因为他的眼泪,早就已经干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