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村庄

    第六章·村庄 (第2/3页)

须吃药的时候,母亲就让我去那个村医那里去取点药,其实就是让我去赊点药。因为我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不会那么难为情,而母亲大概是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去。我当时已经有自尊心了,每次让我去两毛三毛的赊药,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令我欣慰的是,每次去赊药,那个村医爷爷都会微笑着把药给我,后来家里卖点粮食换了钱以后,母亲就让我把药钱给人家送过去。

    那时候,孩子们基本上都没有零花钱,早餐都是家里做好的,装书包里带上,一般是一块烙饼子或者两个小馒头,课间饿了拿出来吃一点。有些家长会给孩子煮一两个鸡蛋,结果很多孩子就把鸡蛋拿到小卖部卖了,当时一个鸡蛋五分钱。五分钱虽少,但在当时也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五分钱可以买一个泡泡糖;五分钱也可以买一片牛肉味的麻辣片;五分钱还可以买一张上面贴满各种卡通画的明信片等等,这些都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东西。

    小卖部老板把收去的鸡蛋都拿回家吃了,本来人家不收熟鸡蛋,只收生鸡蛋,因为生鸡蛋可以炒菜也可以做鸡蛋汤,还可以拿去看病人。最重要的是生鸡蛋保存的时间长,不容易变质,熟鸡蛋一两天就馊了。孩子们把熟鸡蛋拿过去有时候也能蒙混过关,一个一个鉴别生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被人家识破,小卖部老板会把鸡蛋拿到耳朵边摇一摇,听有没有声音,如果没有声音,一般就是熟鸡蛋,如果有声音,那就是生鸡蛋。

    我们村是典型的陀螺形状,南高北低,东阴西阳,一般人家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村子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中间的一条深沟,沟底离地面大概有十几米的高度,这是经过大暴雨长期冲刷而渐渐形成的。深沟下面长满了野草和可以食用的地软,很多人雨后就跑到沟里拾地软去了,地软不仅可以蒸包子,还可以烙饼子,做汤,这些都是人间美味。牧童把牛赶到沟里就四散而去,一直到太阳落山,牛饱人尽兴才悠闲地赶牛回家,在牛自己吃草的这段时间,孩子们就去捉鸽子,捕田鸡,抓松鼠,烤土豆。

    后来,沟里种满了槐树,到了夏天,葱葱郁郁的树林就像原始森林一样,几年时间槐树就高过了十几米的深沟。沟里面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最多的就是七彩山鸡,在农村俗称雉鸡或者野鸡,因为色彩斑斓的羽毛而得名。野鸡漂亮的羽毛随处可见,一些大户人家地桌上的瓶子里会插几支五彩缤纷的野鸡羽毛来装饰。也有人用野鸡羽毛做鸡毛掸子,还有农村唱社戏的时候,很多骁勇善战的将军头上也会插几支翎子,都是雉翎做的。

    那几年野鸡很多,沟里面,田野上,山梁上到处都有。每当人们从它们潜伏的草丛边走过的时候,它们受惊了会扇着翅膀“扑扑扑”飞起来,反而会把人吓一大跳。这样一来,野鸡泛滥成灾,庄稼可就遭殃了,它们在地里面肆无忌惮地刨土,啃禾苗,吃粮食,村民实在没办法才去捕猎它们。有用大网子网的,也有用麻药麻醉的,母亲和三婶她们经常一大早就去山梁上捡别人麻醉了不能动弹的野鸡,每次去都会有所收获。

    有一次母亲捡回来一只又大又漂亮的七彩野公鸡,放在厨房的灶头下面。结果它休息了一会就扇着翅膀开始乱飞,在厨房横冲直撞,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抓住,用绳子拴到门槛上了。过了两天玩腻了就把它清炖了,本以为漂亮的野鸡肉会很好吃,结果煮了两小时用筷子夹了一下,发现肉还是硬邦邦的根本插不进去。又煮了很长时间还是煮不烂,最后实在没办法就捞出来凑合吃了,野鸡肉还是嚼不烂。

    这件事完全超越了我的认知范围,看来很多事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事并不是眼见为实,眼睛有时候也会骗人。

    这条深沟不仅是孩子的乐园,也是村民的生命之源,村里所有人都在这条沟里面挑水吃,天然的山泉水甘甜而又清澈。清泉周围长满了青翠欲滴的野荷花,大家都叫它灯花。灯花的花片较小,花根底部有很多小红豆,听说是一味草药的配方,很值钱。夏天,很多大人都会跑到沟里去挖灯花卖钱。

    每当大人来挑水的时候,会在舀满水的桶里面放一片大大的圆荷叶,这样水就不轻易洒出来。我们家还算好一点,走不到二里地就到了,很多人要走三四里路才能挑到一担水。以前的水瓢大多都是木质的,水桶也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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