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毛有真假 知县发横财

    第四章 长毛有真假 知县发横财 (第2/3页)

女人!想吃什么,你就能吃到什么。清妖不仅不敢管你,连父母都管你不着。’小的被他说的心动,就道:‘听老哥讲天国这般好,仿佛天堂一样,小的也想去。’那人听了小的话,当下也不说话,便从腰里解下一条红腰带子道:‘把头发打开,把这个带子系到头上,我再教你几句口诀。你只要把口诀背熟了,你就已经进了太平天国了。只要你心里念俺的口决,口里喊着天兵天将来了!别人就看不到你了——随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想杀哪个清妖,就杀哪个清妖!想日哪个女人,就日哪个女人!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小的见那人说的高兴,便道:‘老哥呀,俺也是你一伙的人了。你把俺的银子给俺吧。’那人不听则罢,一听这话,竟然抬脚就踢了俺一下,把俺踢了个狗抢屎,还骂俺:‘狗日的杀才,口诀都教给你了,你还敢往回要银子!看俺不拿刀剁了你!’吓得俺连滚带爬地便往回跑。跑到长沙,俺便买了十几米的红布,撕成几百条带子,走一路发一路,一直发了二百十几条,都是想发财的想日女人的人。到了家,俺又背着爹娘给出几条。听人说俺能把人带进天国,还能发财,又能随便日女人,二虎等人就也找俺,让俺带着进天国去日女人。俺就对他们说:‘先跟着俺进城关打劫几家铺子,弄些银子,然后我再带你们一起去日女人。’他们就跟着俺来了。”

    朱孙诒没待他把话说完,便一拍惊堂木,道:“一派胡言!——大刑伺候!”

    马黄汤忙道:“大人哪,俺这可不是胡言哪。俺到现在还纳罕呢,俺念了口诀,又喊了天兵天将,还打开了辫子,头上也系了带子,官府是咋个看见我们的?难道也进了天国不成?”

    曾国藩坐在一边,已是听出了一身大汗:有这样的愚民,不要说长毛,就是短毛,也能成事啊?

    曾国藩一边喝茶,一边开始替这大清国担忧起来。

    朱孙诒又连审了几人,却无一不是受那马黄汤的胡弄:有的是打了半辈子的光棍,想进天国去日女人,有的是穷了几辈子,想进天国弄些个银子使,统统不着边际!

    朱孙诒知道再审无用,就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来人,把这些狗杀才统通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堂下再次喊起高低不等的冤枉声。

    退堂后,朱孙诒把曾国藩扶进签押房,亲自给曾国藩斟了一杯茶水。

    曾国藩坐定,却猛然发现案面上放着一张湖南巡抚衙门的咨文。一看日期,是上个月的事,内容为:捉(或斩)长毛一名,赏纹银百两。下面的文字被一卷别的什么盖住,曾国藩没有看清。

    朱孙诒喜滋滋地对曾国藩道:“下官做梦都没想到,一下子能捉了五十几个长毛!真得好好感谢大人的神机妙算啊!”

    朱孙诒说着话,忽然抬高音量:“王师爷!你连夜给知府衙门上本子。待批复一下,就立刻将这五十四名长毛正法!”

    外厢随口答应一声,想必是王师爷了。

    曾国藩见朱孙诒喜不自禁的样子,捻须沉吟了许久,才一字一顿说道:“朱父母啊,您这本子想如何写啊?”

    朱孙诒答道:“回大人话,这五十四人尽管不是真的什么长毛,但受长毛蛊惑,又会念长毛的升天口诀,已然就是长毛了。下官向府宪上本,只能说抓获长毛五十有四,已审理明白,按大清律例应予处斩。除此之外,还能写别的吗?——请大人明示。”

    曾国藩道:“朱父母,以治民看来,这五十四人,无一人是真长毛!您上本说,抓获长毛五十有四,措词首先就失当。朱父母啊,长毛对长沙撤围天下尽知,作为湖南腹地的湘乡,突然之间冒出了五十四名长毛!这不仅让天下的人怀疑长毛是否真的对长沙撤围,更容易引起湖广百姓的恐慌——如果碰着个心细的府宪,当真派员深究起来,您又怎能自圆其说呢?”

    朱孙诒低下头兀自想了想,忽然有些懊悔起来:如果不让这丁忧的侍郎坐在旁边监审,这五十四个长毛可不就是长毛了吗?——这可是白花花的五千四百两的银子啊!现在看来,自已把自已的财路给断送了。

    朱孙诒想到这里,神情一下子沮丧起来,精神也不再高昂。

    他勉强抬起头来,苦笑一声道:“照大人所言,这五十四人,如不按长毛论罪,那只能改判到边关效力了——咳,这些无知的刁民哪!这些作乱的长毛啊!——长毛真真可恶!”

    曾国藩把朱孙诒的前后变化看在眼里,知道朱孙诒口里的“长毛真真可恶!”其实是“曾国藩真真可恶!”——也就不动声色,口里平静地说道:“治民以为,尽管这五十几人不是真的长毛,但在此非常时期,假扮长毛打劫商铺,也应按长毛罪论处——朝廷哪,对明府的功迹亦当表彰、奖劢。治民回到下处,就以丁忧之身给抚院写封私信,定当言明此事——朱明府啊,粤匪做乱原本人数有限,何以发展这般猛烈?这里面有几多真长毛?有几多是假长毛?恐拍不难看出。真长毛并不可怕,明火开仗即可——而最可怕的是这些假长毛!如今各地人心不稳,很大原因是这些不是长毛的长毛造成的。治民说句不该说的话,地方清匪同长毛开仗一样,轻视不得呀!——朱父母啊,湘乡是否安定,百姓是否心稳,可全看您的操持了!”

    一听到这些话,朱孙诒的精神为之一振,马上问:“下官谢过大人提醒——下官就按大人的吩咐给府宪上本子——不过,还有一事须向大人请教:这五十四人,既非真长毛,又当如何论罪呢?”

    曾国藩坚定地说道:“非常之期,当用非常之法;不用重刑,不足以安定乡里。”

    说到这里,曾国藩见朱孙诒脸部一懔,眼里有些狐疑,便芜尔一笑,随后三角眼一眯,一字一顿接着自已的话茬说道:“申告府宪,将这五十四人斩首示众——若任此风蔓延,不仅湖广不保,天下亦危矣!——孰轻孰重,请朱明府自行斟酌,治民就此告退。”

    话毕,也不待朱孙诒说话,便迈步走出县衙。

    朱孙诒在后边急得大叫“大人慢行!下官还有话说!”

    曾国藩摆了摆手,说道:“快给府宪拟本子吧。五十四人,在牢里多关一天,湘乡的百姓就多一分的不安定。”

    到了县衙之外,见萧孚泗正急得来回走动,一见曾国藩走出,便一步迎上来道:“侍郎叔叔啊,我们快走吧,衙门要出大事哩!”话毕用嘴四周努了努。

    曾国藩这才发现,县衙的一片空地上,站了上百号的人,四周站了二十个公差拦着。

    曾国藩小声问萧孚泗:“咋了?”

    萧孚泗咧咧嘴道:“这些人已来了有些时候了,说是要见父母官,也不知为的鸟事!”

    曾国藩就悄悄地问身旁的一名公差:“小哥,这些人围在这里作甚?”

    公差见是曾国藩,便答:“夜个抓了好几十个长毛,结果都是假的——这不,爹来保儿子的,娘来领儿子的,媳妇来找丈夫的,直闹到现在,赶也不走。您老看,要死要活的,非要见大老爷。也不知朱大老爷肯不肯见他们。”

    曾国藩笑一笑,也不坐轿,便和萧孚泗边看衙景边一步步地走回铺子。

    张爷已将账目全部整理清楚,已是亏空许多,加上收不回来的陈欠,铺子是决难再开下去了。

    曾国藩当即让张爷把房子的东翁毛大官人请来,言明因为闹匪,铺子决定歇下,房子也就不再续赁了。毛大官人虽心下有些怏怏的,但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张爷便雇了两辆马车来,把铺子里的陈货及货柜全部都搬上去,直忙了一个大上午,才会部装完。

    曾国藩让张爷、国华、江贵及三名伙计都分坐到两辆车上,先把东西拉进家里再作计议。国华考虑到大哥虽是丁忧的人,但毕竟是做过朝廷的大员,坐在马车上,有伤大雅,也有损曾家的外在形像,还是单雇轿子比较合适。

    曾国藩笑了笑没有言语。

    见马车走远,曾国藩这才对萧孚泗、南家三哥、王荆七三人道:“我们也走吧

    萧孚泗道:“叔啊,与其到城外雇轿子,还不如现在就雇,脚钱差不多的——三哥呀,我保护叔叔,你去雇轿子吧。”

    南家三哥正要走,曾国藩笑着却道:“荷叶塘到城关三、五十里的路程,我们就算慢悠悠地走,也走不上一天啊——我已经想好,我们今天哪,就走回家去。”

    王荆七道:“大少爷呀,别说三、五十里,就算三、五百里,我和三哥、孚泗都走得。可您老是坐惯轿子的人,怎么能行啊!”

    曾国藩边走边答道:“我进京前,哪次来城关拜见学里师宪不是走啊?——十几年前走得,现在就走不得?”

    几个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出了城门。

    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见到路两旁田里务农的庄户人,曾国藩顿觉心情顺畅了许多。湖南因为人多地少,所以庄与庄、村与村、里甲之间离得都很近,湘乡更密。

    湘人性野,性烈,但却好客,有侠肝义胆的古风。

    曾国藩想起进京前,每回从县城往回走时,一旦遇到了雨天,他无论走到哪个庄,只要说一声是求学的相公,再穷的人家,也能拿出最好的吃食来款待;雨停后,还要送你一程,嘱你下次路过一定进来。三湘的贫困是湖南首屈一指的,读书人在湘乡尤其让人高看。

    曾国藩走得口渴,便走进路边的一户人家,想讨碗水喝。

    曾国藩走进院子,见一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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