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国参侍郎 曾府有喧哗

    第七章 相国参侍郎 曾府有喧哗 (第2/3页)

咸丰愣了一下,道:“肃顺哪,除了这么办,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肃顺答:“回皇上话,恳请皇上宽限两天,奴才好好想一想。”

    肃顺退出去后,咸丰当即传旨给军机处,命军机处往湖南巡抚衙门发询旨一道,就曾国藩丁忧期间插手政事一事,著张亮基派员彻查,据实回奏。

    第二天一早,咸丰又突发奇想,让军机处往湘乡县衙发了一个火票,里面只写了短短的几句话:据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处大臣祁寯藻奏称: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丁忧期间,插手地方政事,云云,圣意知会该前侍郎。火票著县衙速转递曾国藩,不得有误。

    不管祁寯藻所奏是否属实,咸丰都想听一听曾国藩的意见。这是兰贵人给皇上出的主意。

    不久,湖南巡抚衙门的奏折和前礼部右侍郎曾国藩的折子,都先后摆在了咸丰的案头。

    张亮基先叩问圣安,又连连向皇上请罪。并言明:一接到谕旨,便连夜上奏曾国藩丁忧期间插手政事这件事,半刻钟都未敢耽搁。张亮基接着奏称:巡抚衙门接旨当日,即委员飞赴湘乡,明察暗访,尚无确报;尽管按院衙门早在二十天前,就已收到湖南乡绅苟德存等联衔具名的万民折子,但因查无实据,不敢妄奏,容臣续奏。折子的后面,附了苟德存等乡绅联名的万民折。张亮基说了老大一篇,其实等于什么都没说。

    咸丰把张亮基的折子摔到一边,又展开曾国藩的辩折。

    打开辩折,满篇规整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咸丰先对曾国藩这手漂亮的楷书赞上一句:“这个三角眼!亏他有这等闲工夫!”

    曾国藩按着行文的规矩,先叩问圣安,又谈了许多归籍日久思念皇上的话,这才切入主题。折子先叙述了事情的起因,然后才道:洪逆假托夷教之名,神化已身,愚弄无知百姓。践踏圣贤,乱我纲纪,坏我人伦、道德。无父无子,无母无女。裂我国土,称帝称王,实腹心大患也。洪逆由广西闹起,人数本不为众。现长江沿岸,遍地逆党。究其内因,实真长毛少,假长毛多之故。似此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典;用非常之典,行非常之事。若墨守陈规,势必怂恿假长毛愈发胆大妄为,日久,则假亦成真。前线激战,后方闹匪,则国家危矣!似此假长毛,地方不严办,不足以安乡里、稳民心,岂不正中洪逆之“遍地皆我同党”之计?地方宽容,则长毛气焰愈烈。靖匪安民,靖匪重,安民亦重。请皇上明察。折子的落款:前礼部右侍郎臣曾国藩。

    咸丰把曾国藩的折子一摔,嚯地便蹦起来。

    他在书房边走边道:“这个三角眼,真有他的!一说就能说到点子上!”

    他当即传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大学士文庆、户部侍郎肃顺进见。

    几个人进来后依次向他跪请圣安。

    咸丰把曾国藩的折子递给怡亲王道:“你先看看曾国藩的折子。这个三角眼!”

    怡王看完,转身递给郑亲王。五个人依次看一遍。

    文庆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样子,这曾国藩丁忧期间,插手地方政事,是实的了!”

    肃顺低声附和了一句:“真是!”

    咸丰用手一指怡亲王道:“怡王,你先说。”

    怡王道:“回皇上话,奴才刚才看了曾国藩的折子,虽然他违反了咱大清的祖宗家法,姑念他一片忠心赤诚,不妨宽恕他一回——当然,办还是要办的。奴才的意思,是给他留条命。”

    文庆道:“皇上,奴才以为,不妨像怡王所说,把他流放三千里军营效力,让他长长记性。”

    肃顺道:“皇上啊,依奴才想来,就让他到宁古塔去吧。把他流放三千里,奴才怕他回不来呀。”

    咸丰腰板一挺,忽然冷笑一声道:“朕没想到,你们几个竟然这般糊涂!——文庆啊,你可是先皇依重的老臣啊,你怎么也犯糊涂了!”

    文庆等五人一见皇上发怒,全部磕倒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道:“你们都起来吧。你们以后啊,凡事都要三思而后办。曾国藩虽丁母忧,可他仍然在为咱大清操劳,他是咱大清的能臣啊!——这样的能臣,你们为什么还要把他流放呢?朕如果也像你们那样糊涂,这祖宗的基业可就完了!”

    文庆暗骂一声:“大清开国,你怕是最糊涂的皇上了!”口里却欣喜地答道:“皇上如此圣明,剿灭粤匪有期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怡王也道:“不是皇上提醒,奴才们险些办了错事!”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反覆无常的跛子皇上!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给这样的皇上办事,真是太难了!”

    咸丰这时却说道:“郑王啊,你看这曾国藩,应该怎样奖励他一下呀?——正丁母忧,还替咱思考大事,不能无声无息吧?”

    郑王道:“皇上说怎么办,传命军机处办就是!”

    咸丰却一下子沉呤起来。因为到底该怎样奖励曾国藩,他还没有思虑好。让吏部叙优?曾国藩是丁忧归籍的人,吏部叙优明显不合适。奖励曾国藩一千两银子?三口金钟铸就的金条,给旗、绿营的官兵发饷发奖尚且不足,哪还敢多支一文?

    咸丰终于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肃顺哪,朕和你还有几句话要说。”

    文庆等人退出后,咸丰对肃顺道:“肃顺哪,你认为该怎样奖那曾国藩?”

    肃顺此时已胸有成竹,当即跪倒回答:“回皇上话,奴才以为,对曾国藩,皇上最好不奖励为好。”

    咸丰忽然怒道:“好你个狗奴才!朕恨不得一脚踢死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肃顺立时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边磕头边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咸丰一笑:“肃顺,你快讲话,朕不奈烦你讲混话。你说不奖励曾国藩,该奖励谁?——总不能奖励那些假长毛吧?”

    肃顺答:“回皇上话,奴才以为,皇上应该奖励湘乡县!只要奖励了湘乡县,就等于告诉天下人,不仅真长毛可杀,假长毛也可杀。这实际也等于奖励了曾国藩!奴才知道,皇上其实早就想好了办法,只是要考考奴才,让奴才长长见识罢了。奴才说的不错吧?”

    咸丰先想了想,又问:“只奖励湘乡县,不奖励曾国藩行吗?”

    肃顺答:“皇上圣明,曾国藩是归籍丁母忧的人。如果皇上明谕褒奖于他,不是告诉天下百官,丁忧官员插手地方政事,不仅无罪还有功了吗?——祖宗家法不能不要啊!”

    咸丰点了点头道:“肃顺啊,朕看你历练多了。你总算没白费,朕对你的一番苦心!”

    曾国藩归籍三个月还差三天的一个中午,一顶蓝呢大轿,后面跟着两名公差,停在了白杨坪曾家的大门首。曾家的两扇大门紧闭着,往来的人都在左旁的一洞小角门进出。

    蓝呢轿里走出湘乡县知县朱孙诒。

    随行衙役正要进小角门去通告,朱孙诒摆了摆手道:“你们就候在这里。”话毕,抬脚迈进小角门。

    一个人从门房里走出来,一见朱孙诒急忙施礼道:“门房周升叩见大人!”

    朱孙诒打量了一下周升,见面目有些生疏,便道:“本县来曾府几次,如何没有见过你?”

    周升道:“回大人话,周升刚由京里来到曾家。奴才是我家大人在京时的门房,已跟了我家大人几年了!”

    朱孙诒笑了笑,道:“周升啊,烦你通报曾大人一声,湘乡朱孙诒来给他老及老太爷请安。”

    周升道:“大人把片子给我吧。”

    朱孙诒道:“我和曾大人是熟人,不用片子。”

    周升就仍下一句:“大人稍候。”便小跑着奔曾国藩的书房而去。

    很快,曾国藩从书房迎出来,后面跟着周升。

    朱孙诒一见,紧走几步,施行大礼,道:“下官特来府上叩谢大人!”

    曾国藩把朱孙诒拉起来,一边往书房让一边道:“朱父母如何这般高兴?”

    朱孙诒迈进书房坐下后,才道:“没有大人保举,下官如何能这般高兴?下官昨日收到抚院的咨文,因为捕获假长毛有功,皇上赏了个六品顶戴给下官!”

    曾国藩一听这话,急忙道:“真是大喜了!如此说来,朱父母不是要离开湘乡了吗?”

    朱孙诒道:“皇上明谕:著下官以六品顶戴实授湘乡县知县。”

    曾国藩道:“有些委屈父母官了。”

    朱孙诒道:“如今兵荒马乱的,还谈什么委屈!能有个缺分,饿不着肚皮,就千恩万谢了!大人哪,下官明日,想拨两名公差来侍候大人,不知可使得?——下官总得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不是?”

    曾国藩摆摆手道:“朱父母啊,您这次能被皇上赏封,全是您自已争气,和张中丞的保举呀。涤生是个丁忧的人,没权保举人哪!”

    朱孙诒道:“张中丞明明说,是您老的保举,您老如何反倒不承认?”

    曾国藩一笑道:“这是张中丞会做人,您可不要误会了呀!”

    又谈了一会儿的话,朱孙诒这才告辞,也没再谈拨公差的话。

    当晚,曾国藩在晚饭桌上,笑着对泽纪道:“甲三哪,爹近几日没什么事。爹明日啊,想带你去八斗冲捕鸟。可好?”

    纪泽急忙放下木碗,:道:“爹,可是真的?——那我去找太爷用过的大网!”

    玉英忙道:“甲三,吃罢饭再去——还有一夜呢!”

    纪泽更不答话,拉起国葆便走。

    曾麟书眼睛一酸,道:“看把孩子慌的!——宽一呀,你以后也出去走走吧。总憋在家里,不行啊!”

    曾国藩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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