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省城被围困 侍郎遇险情

    第十章 省城被围困 侍郎遇险情 (第2/3页)

说道:“夫子啊,大丈夫顶天立地,不能儿女情长啊。玉英能嫁到你曾家,知足,知足啊!——甲三,到你的卧房去睡吧。明日起早,还要给祖父背诵《论语》呢!我和你爹说一会儿话。”

    纪泽懂事地向爹和娘请了安,这才走出去。

    当夜子时左右,天布乌云,遮星蔽月。驻扎在两湖交界处的一万多天平军将士,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长沙城外,旋对四门发起猛烈攻击。太平军此次作战,枪炮精良,人多势众,企图一举将湖南省城攻破,把湖南、湖北连成一片。

    也是太平军时运不济,当夜守卫湖南省城的,偏偏是敢打硬仗的江忠源的楚勇。

    太平军大队赶到城下时,江忠源一面督饬各营登上城头应战,一面派人向张亮基通报情况。

    睡梦中的张亮基闻报大惊。他披衣下床,先传令提标和抚标合共五千人,飞赶到城的四门,会同楚勇一道迎战太平军。旋又派出快马抢前出城,向在城外驻扎的湖北提督琦善求援,欲借调两营提标在城外袭击太平军,减轻长沙守军的压力,以分攻势。

    忙完这些,张亮基传人备轿,带上左宗棠等一班幕僚,亲自赶到城头督战。

    琦善当时正搂着一名强抢来的民女呼呼大睡,接到张亮基的军报,他眼睛没睁便满口答应,又传话帐外给湖南送信,言称援兵已经拔营起寨。之后,琦善翻了个身,睡得竟比先前更沉,帐里满是呼噜声。

    未及天色大亮,太平军见攻城不下,只好悉数后退百里扎寨,觑机再次攻城。

    直到太平军全数撤走,琦善也没派过来一兵一卒。张亮基气得把琦善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

    得知太平军没有打破城池,琦善口里道出一句:“张采臣也有侥幸的时候!”

    说完这话,琦善竟带上亲兵营,离开中军大帐,向一个村庄扑去。他从武昌溃逃时曾经路过该庄,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天资国色女孩。女孩当时正蹲在江边洗衣服,见大军狂奔,慌忙站起身来观看。琦善偏偏此时打马到此,一见之下,登时把他惊得呆了。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小女孩。他淫心发作,本想飞身下马把那女孩抱到马背上驮走,后面却传来太平军的厮杀声。他怕因色丢命,只得飞马离去。

    今儿,他决定利用太平军攻城受挫之机,把那女孩弄到营里来好好玩耍一番。

    琦善时年已经六十有二,应该算头老牛了。但就是大清国豢养的这头老牛,一见到嫩草,无论如何都要吃到嘴里,否则便寝食不安。

    是役,提标死伤二百余人,抚标死伤三百余人。江忠源的楚勇损失最重,竟有四百余人做古,江忠源本人左臂亦受枪伤。但无论怎样,长沙总算没有丢失。

    第二天午时,张亮基的报捷折子和保举单由快马送往京师;同时,又给荷叶塘的曾国藩写了一封督促就任信。张亮基的这封亲笔信,交由两名水勇摇快舟递往湘乡。

    张亮基先向曾国藩简单介绍了一下与太平军交战的经过,又谈了长沙被围时,琦善是如何见死不救的。张亮基在信中恳求曾国藩,万莫辜负朝廷的一番圣恩,为长沙为湖南,尽早到省城任所视事。张亮基在信中一再声称:团练大臣的办事衙门已收拾一新,只等开印启用。信的后面,张亮基又向曾国藩保证:只要曾国藩赶到长沙,湖南巡抚衙门即着藩司先支文银十万两,以作办团资用。可谓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矣!仿佛曾国藩早一天到长沙,长沙便早一天有了保障。

    曾国藩透过纸背,看到了张亮基那双焦灼的目光和一颗惴惴之心。

    曾国藩知道,长沙原本兵单,琦善又见死不救,张亮基现在是千难万难。

    曾国藩收到张亮基信时,恰巧是十七日晨。当天用过早饭,曾国藩按计划带着弟弟们到祖父母及母亲的坟前拜别、祭奠。

    摆上供果,望着母亲坟茔上未干的新土,曾国藩放声大哭。弟弟妹妹们也都热泪横流,呼天抢地。

    从坟地回来,萧孚泗与李臣典正在门首遥望,已是等得不耐烦。

    萧孚泗兴高采烈,李臣典也是打扮整齐。两个人的背上都背着大砍刀,腰里都扎着练功带子,打扮得跟个老江湖似的。

    周升与王荆七也都收拾得利利落落,正在往轿里搬曾国藩要读的书。曾府的下人们也都在院子里忙东忙西。

    曾国藩进府,先到爹的房里,和爹谈了几句话,叮嘱爹注意冷暧。然后才更换了件衣服,向夫人玉英和家人一一话别。

    国华带着国荃、国葆及南家三哥把大哥送到城关码头才回。

    湘乡县衙门已经提前一天预备了一只商船,又照宪命,拨了十名公差护送。

    朱孙诒和罗泽南、刘蓉、郭嵩焘在舱里又陪着曾国藩谈了一个时辰的话,这才离去。

    曾国藩把送行的人送上岸,便让国潢同着船家上下检查一番,然后起锚,时候已是傍晚。

    是日逆风,船行不速,船夫摇浆也颇吃力。

    曾国藩坐在舱里,听着呜呀呜呀的橹声,一时心潮起伏,想起了许多陈年老事。

    他记得第一次乘船去长沙岳麓书院求学,是爹和二叔骥云送得他。他扶着船舷看水,二叔不放心,一路用手抓着他的胳膊,惟恐一个不小心翻进水去。他那时觉着爹颇畏缩怕事,二叔也甚为啰唆聒噪。因为爹和他讲了一路的人伦道德,二叔在他的身后跟了他一路,一步也不肯离开。真真把他烦得不行。后来听说,这是曾国藩的祖父曾星冈交代给两个儿子的任务。两个人都完成得很好,独曾国藩烦闷了一路。

    渐渐地,送他的任务移交到弟弟们的身上,他少了烦闷却多了空落。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但曾国藩每次想起,都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国潢这时走进舱来,小声问道:“大哥是否饥饿?要不要让荆七煮碗汤来?”

    “好!”曾国藩边往外走边道:“我到甲板上活动活动腿脚,汤好后叫我。”

    国潢答应一声,到外厢去找荆七和船家商量煮汤的事。

    曾国藩一步一步蹬上甲板,感觉冷风劲吹,天上挂着的那轮明月好大好圆。

    曾国藩放眼望去,发现两岸和十几年前进京赶考时大体一样,好像房屋还不如那时齐整。

    一阵江风吹来,曾国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江面上灯光闪闪,往来飘动着无数艘船只,有官船,有商船;有的船快如飞雁,有的船慢似乌龟。

    这时,一阵灯光闪过,有两只运货的大船,二十几人摇橹,从曾国藩的船旁忽地划过。溅起的波浪,把曾国藩的脚前打湿了一片。

    曾国藩急忙后退两步,见那船行到前面后,船上的人都向他这里指指点点儿,口里还在说着什么。他好生奇怪,急忙抬头看自家的船,却发现在船上头,不知什么时候吊起了七盏大灯笼,照得江水煞白。再一细看,见每个灯笼上各写着一个大字,合起来是;钦命团练大臣曾。

    曾国藩皱了皱眉,快步走下甲板,到后舱一看,见国潢正在读书。

    曾国藩小声问国潢:“澄侯,船头上怎么挂起了几盏大灯笼?这个朱孙诒,真真胡闹!”

    国潢站起身道:“大哥,是我让吊的。咋了?不吊起灯笼,往来的船谁能知道船上坐着的是皇上家钦命的团练大臣呢?何况,有个招晃,也能少些麻烦不是?”国潢一边跟大哥解释一边冲外厢喊道:“荆七呀,汤好了没有?你怎么越来越不会做事了?你是在做粥还是在犁田?”

    国潢还要说些什么,曾国藩已眯起三角眼,满面怒色道:“你给我住口!——澄侯,你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我们还没到省城,你就开始招摇!这如何了得!——你赶紧把灯笼给我摘下来!砸烂抛到江里去!以后没有我的话,不许胡乱做主!”

    国潢吓得浑身一抖,赶紧答应一声走出去。

    不大一会儿,王荆七捧着汤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道:“大人,您老喝汤吧。”

    曾国藩笑了笑,示意王荆七把汤放下,道:“口改得这么快,又是四少爷交代的吧?还是叫我大少爷吧。等到了长沙,再改也不迟。咳,这个澄侯啊!”

    王荆七小声嘟囔了一句:“其实四少爷也是一番好意。没有规矩咋成方圆呢?”

    曾国藩低头喝了一口汤,道:“你到舱外看看,灯笼摘下来没有?然后让他们都进来喝一口汤吧。江风这么硬,不要吹出毛病!我们到长沙,还有蛮长一段路呢。”

    王荆七两手一垂,回一声:“是大人。”悄悄退出去。

    半夜时分,江风转向,船速陡然间开始加快。

    曾国藩心下高兴,躺下很沉地睡了一觉。

    天微明以后,一船的人都跑到甲板上看日出。曾国藩被惊醒,也披了件衣服走上甲板。一团火缓缓地从江面拱出,烧得一江烈焰、雾气腾腾。

    曾国藩四外看了看,没有看到国潢的身影,想来正在酣睡中。

    王荆七这时走上甲板,说:“大人,周升把饭弄好了。”

    曾国藩小声问:“荆七,昨夜的粥也是周升熬得吧?”

    王荆七憨笑了笑答:“您老应该知道,我也不会做饭哪。”

    曾国藩边往下走边道:“要学呀,以后行军打仗,没得饭吃就得自己弄啊!——你把四少爷也叫起来,我们一起吃饭。还有,衙门的人和船家吃没吃啊?”

    王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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