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饿与泪

    第十一章 饿与泪 (第2/3页)

子就着急慌忙地喊着,“枪声,枪声,英子,你,你没事吧?”

    英子摇摇头,黄丫头摇着尾巴用头蹭着英子的腿,英子把她手里的煤袋子放在院墙的角落里,她回头看看依旧站在院子里的老人,“祖母,您不要担心,俺,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英子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送给老人,夜很黑,不知老人看到了没有?

    就在这时,突然院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汪汪汪”黄丫头昂起头吼了三声。

    一个男孩气喘吁吁闯了进来,叶祖母和英子大吃一惊,虽然天黑看不清男孩是谁,凭感觉英子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吴莲的哥哥吴穷。

    “你,你有事吗?”英子厉声问。

    “谢谢你哥哥!”吴穷喘着粗气,“你能不能告诉俺你哥哥他住在哪儿?俺要去找他!”

    英子摇摇头,“不知道!俺更不知道你嘴里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不知道?好,俺走了!”吴穷也不多问,他扭头又冲出了叶家院子。

    吴穷走了,院子一下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英子看着摇曳的门扇,那个吴穷就像一阵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片刻,站在院子里发愣的叶祖母好像回过了神似的,她一会看看院门口,她一会又扭脸看看英子,突然她往前疾走了几步,她前身弓着使劲窜到了栅栏门边上,她急忙把院门插上顶门扛,她又蹒跚着折回身,她看到英子在哭,她急忙问:“英子,发生了什么?”

    英子也不知道她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她对她二哥的牵挂吗?还是她担心她二哥的安全?

    英子使劲摇摇头,她哽咽着把眼泪咽进她冰冷的肚子里,她不想把在登州路发生的事情告诉叶祖母,她更不想把见到她二哥的事情说出口,毕竟隔墙有耳,她更更不想让叶祖母担心害怕。

    “英子,那个,刚刚那个男孩好像是吴家的?不是吗?”叶祖母低声问英子,“那个吴穷怎么找家里来了?他嘴里的你哥是谁?你哥来青岛看你了?他要带你走,是吗?”

    英子没有回答叶祖母的问号,她只摇摇头,她知道叶祖母想多了。

    第二天英子早早起床洗漱时发现叶祖母呆呆站在楼梯口,老人弓着背长长叹着气,一双朦胧又昏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楼下的院子,院子里只有黄丫头像哑巴似地蹲在墙角。

    “祖母!”英子轻轻喊了一声,她一边慢慢走近老人。

    叶祖母转过身,她看了英子一眼,她好像在自言自语,“英子,也许嫚说的对,你也有家,你家里也有疼你的妈妈,还有哥哥姐姐,你应该回家了!”

    “?”英子喃喃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她不知道叶祖母为什么这么伤感?

    “俺一宿也没睡着,俺想呀,不舍得你……”叶祖母的话带着伤心和难过。

    英子一下明白了,叶祖母怕她离开青岛。

    “祖母,俺不走!英子不会离开您的!”英子把身体依偎在叶家祖母的肩膀上,“俺不会离开叶家,不离开新丽新菊新新,俺要照顾你们,俺要替叶小姐照顾你们!”英子哭了。

    “好孩子,俺叶家对不起你呀!”叶祖母把英子的头搂进她的怀里,她抬起颤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英子的小脸,“唉,这个小脸没有俺的巴掌大,嗨!可怜呀,可怜呀!”

    英子使劲摇头,“不,不是的!祖母,俺不可怜,更没有谁对不起俺!”英子脸上流着泪,她心里也在流泪。

    走出院门,一阵风吹来,英子不由自主缩紧了脖子,她想,这个冬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呀?

    灵子今天起的很早,她缩着细小的肩膀站在冷风里等英子,她垂着头,虽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风里传来她嘤嘤的声音,灵子在哭。

    英子抬起眼角,她看看垂着头的灵子,她想问问灵子为什么哭,她没问,因为英子心里也有泪,她也想哭。

    灵子比英子小两个月,有着小巧玲珑的身形,个子还没有英子高,她模样俊秀,性格活泼,不知为什么,她第一天踏进卷烟厂时她的性格就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忧虑,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多愁伤感。

    “灵子,咱们走吧!”英子看着灵子的眼睛轻轻说。

    灵子抬起衣袖擦擦脸,然后她踮着脚丫小跑着靠近英子。

    冬天的早上五点时刻一切静静的,黑黑的,没有一丝亮儿,似乎晨曦被满满的冷气罩住了,其实,这个时候没有晨曦,只有冷与寒、风与燥。不远处,登州路上的灯在密集集的树丛里亮着,像冥火一闪一闪。

    旁边的柳巷子里传来了几声狗吠,接着是一个女人的骂声,一声接着一声,“你一个白吃饭的!怎么不去死?你看看路对过的叶家,叶家哪个孩子都比你强,那个英子,她还能挣钱养家,你能做什么?每天就知道吃,吃,吃死你!天不亮就开始吃,也噎不死你!”

    “啪啪啪”

    “别打了,求你了,毗邻还没起床呢?”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声音懦弱。

    “你不知道吗?你总是护着她,她只比英子小一个月,这个时候她们早起床去上工了!”一个女人一边吼叫,一边在挥舞着她手里的家把什,家把什打在人身体上发出“啪啪啪”声,外人听着都疼,而被打的人却一声不吭。

    另一个年老的声音在哀求,“别打了,孩子真的饿了,正长身体的时候,不就一块红薯吗?唉,别让邻居笑话!”

    “笑话,哼,笑话谁?笑话你们,你们一个个……”

    突然,又传来那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吼声:“你,你们给我滚出去!大清早的还让人活不活?俺刚刚下了夜班,俺睡了一个时辰不到,你们又吵吵闹闹!不想过就走!”

    “不想活了呀!不想活了!”刚刚嚣张跋扈横蛮无理的女人开始大声嚎啕。

    “快走!”灵子伸手拽拽英子的棉袄,“这是吴家,他们天天吵吵闹闹!那个时候你白天去上班,你没有看见,她们家天天打架……”

    英子知道她对吴家了解很少,昨天夜里她才碰见吴莲和吴穷,她和吴莲的后母只有一面之见,吴家祖母她也只见过一次两次,毕竟她白天很少在家。吴家男人她一次也没见过,就似灵子的父亲,那个日本男人她更没见过。英子沉默,英子开始可怜吴莲,如果吴家经常发生这种事情?那么吴家祖母与吴莲兄妹的日子真的不好过。

    走在英子身旁的灵子脚步今儿特别沉重,似乎她满心的心事,她特别想找英子诉说,她一会抬头看看英子,虽然两人离得很近,却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眼前的英子呼吸厚重,似乎她嗓子眼里有一股股闷气,在她的胸前起伏跌宕。灵子试探地张张嘴巴呢呢着,她又犹豫不决,她突然闭上了嘴巴,她把要与英子诉说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灵子与英子开始沉默,两人一天都没有什么交流。看着灵子闷闷不乐,英子想问问灵子家发生了什么?她没有问,她知道,如果灵子想告诉她不会等着她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灵子是日本人,人心隔肚皮。

    第二天早上英子和灵子的脚步刚刚迈到小路上,她们背后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那是吴莲,吴莲一边追赶着英子和灵子,她一边气喘吁吁地喊着:“英子姐,等等俺!”

    英子和灵子同时停下了脚步,她们回头看着渐渐跑近的吴莲,“吴莲!”英子温和地和吴莲打着招呼。

    “俺祖母说让俺跟着你们去烟厂上班……俺还是起晚了!”吴莲说话跟得上节奏,只是话儿有点多。

    “上班?!”英子和灵子同时有点吃惊。

    “俺祖母说让俺跟着你们!”吴莲咧着嘴巴傻笑着。

    “你家里人去过卷烟厂吗?跟那一些日本人说好了吗?”英子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吴莲,她又看看一旁木呆呆的灵子。

    吴莲摇摇头,“俺祖母说,跟着你们去了再说!”

    英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她沉默了片刻,她又看看吴莲那双大眼睛,那双眼睛里都是渴望与欢喜,没有一丝的忧愁和烦恼,英子不忍心拒绝吴莲,她只好使劲点点头。

    三个女孩很快到了卷烟厂门口,因为吴莲手里没有工卡,她被看门的拦在了厂门外。

    吴莲双手紧紧抓着厂门口的铁栅栏,她跳着脚丫张望着走进厂门的英子和灵子,她嘴里连连呼喊着,“英子姐,英子姐!”

    英子使劲克制自己的泪水,她不敢回头去看吴莲。

    英子跟着人群往前走,她耳边传来吴莲的哭喊声,那悲哀与绝望的声音犹如一颗钢针刺疼了英子的心,英子的心疼疼的、酸酸的,英子突然折转身跑回到厂院门口,她把一双小手从铁栅栏缝隙伸出去,吴莲一把抓住英子的手,“英子姐,求求你,你去给他们说说,说吧,俺能吃苦,俺会干活,俺不怕累!。”

    英子使劲点点头,“好,俺去说说!你先在这儿等俺回话,好不好?不要乱跑!不要大声吆喝,这边有日本人……”英子的眼睛瞄向厂院里的日本鬼子兵。

    “嗯!好,俺不吆喝,俺等你~”吴莲笑了。

    英子急忙转身又跑回了厂院,工友们已经站好了队列,她慢慢站在队伍的最后面,她必须等着日本人训完话,还要等着监工狐假虎威地挥舞几下他手里的鞭子开始他的呵斥与恐吓。半个小时过去了,工友排着整齐的队形慢慢往车间走,英子磨磨蹭蹭站在车间门口,她没有往前跨步的意思。

    “快走!”监工挥舞着他手里的皮鞭来到了英子的眼前。

    英子有点紧张,可,想起吴莲渴望的眼神,英子大胆地抬起头,她怯弱的双眼迎着监工那双冷嗖嗖的目光,“您好!”英子给监工鞠躬,“俺,俺想求您帮忙……”

    监工瞪大了他狗熊似的眼睛,他怀疑他的耳朵听错了,眼前这个从不多话的女孩今天怎么如此胆大包天?还说有事求他帮忙……

    “俺有一个邻居,她比俺小一个月,她想在您这儿上班,您,求您给说说话好吗?”

    监工听明白了,英子想拜托他收留一个新工友,这是好事呀,卷烟厂现在正缺人,可是,他不能就这样痛痛快快答应英子的请求,他必须刁难一下英子,想到这儿,监工抬起抓着皮鞭的那只手来来回回地摸索着他的下巴颏,长长的鞭子游荡在英子的眼前,英子有点怕,她急忙把头弯下去。

    “如果,如果她能,不,是你,如果你能交出一个星期的工钱,咱们可以商量一下,你应该清楚,在日本的卷烟厂上工要求很高,托人办事没有一点诚意是不行的,再说俺还要去讨好日本人,日本人也是要好处的!”

    “一个星期的工钱?”英子嘴里喃喃着,她睁大了惊慌的眼神。

    监工皱皱眉头故意表现出为难的样子,“俺也没有办法呀,你是知道的,俺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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