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感与悟

    第二十章感与悟 (第2/3页)

好狗的狗食!”朱老头听了新菊嘴里的话唉声叹气。他也很难过,他摇摇头,“唉……”

    老人想解释什么,从他嘴里却只听到了长吁短叹,死人手里为什么抓着吃的离去?只因为阴间路上也有讨食的狗,不给它们吃,它们就会咬人!阴间阳间都有吃人的狗,这日子怎么过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朱老头把新新新丽新菊带走了。

    英子一点也不饿,这两天的悲伤掏空了她的眼泪、耗尽了她的体力,天很冷,她只感觉到了冷,孤独与冷清包围着她单薄又虚弱的小身体;她的喉咙与心脏似乎被什么压着,她很沉闷,有点喘不动气,她真想把她心里压抑的痛哭大声吆喝出来,可是,吆喝出来又有什么用?谁能看见?别人看见、听见又能怎么样?

    英子忧忧郁郁地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院里静悄悄的,楼上也静悄悄的,身后的客厅也黑乎乎的。抬起头看着冰冷的天空,天空飘过一层层乌云,在慢慢游荡,像是一个锅盖,重重压在头顶……突然云与云之间钻出一颗两颗星星,这是英子第一次看到青岛的天空上的星星,她感到非常稀奇,难道是叶祖母和叶小姐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吗?她们娘俩相聚了吗?她们正在看着英子吗?

    黄丫头慢慢蹭到英子身边,它的脚步很轻,很轻。英子抬起无力的胳膊搂住黄丫头的头,“黄丫头俺好冷呀!”

    黄丫头似乎听懂了英子的话,它把身体更紧地偎依着英子,英子把头慢慢靠在黄丫头的身上,好暖和。英子再次想起了叶家祖母,她曾多次就这样依偎着老人,老人身体虽然没有多暖和,英子却感到有一种依靠、一种温馨。

    “黄丫头,以后你还要多费心了,叶祖母不在了,叶家的院门你可要看好了呀!”

    就在这时,院门口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那么熟悉,“英子,英子,你家住哪个门呀?”

    黄丫头“腾”钻出了英子的怀抱,它一下窜到了院门口,它“汪汪汪汪”大叫。

    英子急忙站起身来,她也追着黄丫头的脚印蹿到了院门口,她惊讶又惊喜地喊,“是舅母吗?是舅母吗?”

    黑暗里传来了英子舅母刘缵花“哈哈”声,那久违的爽快又明朗的声音似乎扯开了厚厚的云层,“英子呀,你说奇怪不奇怪?俺就这样找来了,靠着俺鼻子下面这张嘴,就这样打听来了!”

    英子急忙打开院门,“舅母您快进来!”

    刘缵花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英子的眼前,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穿着肥大的棉裤棉袄,她头上围着厚厚的围巾,还有她的肩膀上扛着一个沉重的搭连,那个搭连就是两个布袋子系在一起,单单从她的外表看过去,似乎就是一个满大街讨饭的主儿,如果不是英子熟悉她舅母的声音,英子几乎都认不出来人是谁。

    “快进来!舅母!”英子高兴地要跳起来,她没有跳,反而大哭起来。

    “英子,俺可怜的闺女,不要哭,不要哭!”刘缵花一边往院里走,她一边抬起大手抚摸着英子的脸。

    院子里正中间有一个瓦盆,似乎有股烟味,是烧纸钱的味,刘缵花皱皱眉头。

    英子带着刘缵花走进了一楼客厅,她顺手打开了电灯,屋子一下敞亮了许多。

    “闺女,让你舅母好好看看你!”刘缵花一边放下她背上的东西,她一边把英子揽进她的怀里,她摸着英子的小脸不停地咋咋嘴巴,“可怜的闺女,你怎么啦?生病了吗?怎么这么瘦?怎么这么憔悴?”

    英子抬起泪眼摇摇头,她什么也不想说,她又把头埋进刘缵花的胸前,好温暖好温暖,她想一直这样靠着她的舅母,舅母的胸脯好像是一个火炉子,在寒冷的夜晚,让孤独无助的英子有了依靠;在英子走投无路时突然出现了一盏灯,这盏灯照亮了她前面黑漆漆的路,这盏灯就是她的舅母。

    自从父亲崔耀宗和舅舅过世,舅母不单单是母亲的精神支柱,更是英子的力量。

    许久,英子抬起头看着她舅母黑黝黝的脸,“舅母,您黑了,还瘦了!”

    刘缵花抬起她肥大的袖口擦擦泪眼,“不要说俺,俺老了,死了都没事,可是,你瞅瞅,你瞅瞅俺英子,可怜人呢,这个小脸,只有俺一半的手掌大,去了高鼻梁,小眼睛,还有什么?……心疼呀,让你娘看到,准会哭……”

    “不要告诉俺娘,千万不能告诉她呀!”英子急忙摇头摆手。

    刘缵花咧咧嘴角,“本以为青岛比家里强,看到你,俺就明白了,只要有鬼子的地方,都没有好日子过!英子,叶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老婆婆吗?老人在家吗?”

    英子知道舅母是在问叶家祖母,英子鼻子一酸,眼泪又“哗哗”落下来。

    “怎么了?院子里那一些纸灰……”

    “是,昨儿正月初四祖母过世了!”英子又开始嚎啕大哭。

    刘缵花愣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老人呢?还在家里吗?”刘缵花以为老人还躺在家里。

    “今儿下午被宋先生他们送走了,送到城外了!”

    “宋先生,是不是书店的宋先生?”刘缵花盯着英子的眼睛问。

    英子点点头。

    “俺放心了!唉!”刘缵花长叹了一口气,“老人不容易,她养大了四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叶家的,她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名字陈苏坤,我们一定要记住这个可怜的老人呀!”刘缵花心里也很难过,她尽力克制自己的眼泪,但,泪水还是模糊了她的双眼。

    “英子,吃饭了吗?那些弟弟妹妹呢?”刘缵花似乎对叶家很熟悉,让英子没有吃惊,英子猜测叶家的情况一定是有人提前告诉了舅母。

    “他们去朱家开水铺子了,朱老伯给他们做了荞麦面条……舅母,您饿了吧?”英子才想起舅母跑了一天,可能还没吃饭。

    “俺早饿了!从昨天就跑,俺去了趟城阳……”刘缵花一边说,一边摇摇头,“到现在滴水没进,英子,家里有什么能吃的,只要能塞满俺这个饭桶肚囊就行。”

    英子急忙往楼上跑,“家里还有玉米粥,两碗,俺去热热咱们娘俩喝,好不好?舅母!”

    “英子,俺来吧!你不要跑,别磕着!”刘缵花在英子身后喊,在她眼里英子依旧是一个孩子。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后,新丽新菊新新回来了。刘缵花听到院子里传来孩子们的声音,她就急急忙忙跑下了楼。

    新丽新菊新新看到一个陌生高大的女人站在叶家院里,她们眼睛都直了,刘缵花一身乡下打扮,不到五十岁的年龄,看上去有点苍老,声音却非常洪亮,她不宽不窄的脸盘,细长的眉眼,不高不矮的鼻梁,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嘴巴,嘴角上扬,满脸的皱纹,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霜;衣裳褴褛,有几个补丁,每个补丁缝制的精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这种花纹的棉袄;风扯着她额前两绺散发,把她脸冻得微青;一开口,“娃们,吃饱了吗?”

    新丽皱皱眉头,眼前的女人似乎早就认识他们,老相识?自来熟!竟然还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她是谁?

    “您是谁?”新菊语气小心翼翼。

    新新紧紧拉着新丽的胳膊,他从新丽身后探出头看着刘缵花。

    “俺,俺是,俺是你们祖母找来看家的舅母!”刘缵花本来想说她是英子舅母,她没有说,她怕孩子们心里有隔阂。

    “祖母认识您?”新丽大吃一惊,她疑惑地盯着刘缵花那双细长的眼睛,这双眼睛很实在。

    “自然,俺是你们叶小姐的大嫂,你们是不是应该称呼俺一声舅母呀?”

    新丽点点头,这点亲情关系她还分的清楚。

    “祖母死了!”新丽和新新突然张大嘴巴大哭。

    “知道,孩子们,舅母知道,如果不是你们祖母死了,俺也不会万里迢迢来青岛照顾你们!孩子们别哭,你们的祖母以后不会再挨饿了……快上楼洗洗睡觉吧,你们英子姐把热水给你们准备好了!”

    睡觉时,孩子们都不愿意去叶祖母的卧室,她们害怕。

    刘缵花看着三个孩子一张张幼稚又可爱的小脸,她轻轻摇摇头,“有舅母保护你们,再说,祖母也不可能出来吓唬你们,平日里她老人家都很爱你们对不对?”

    三个孩子使劲点头。

    “明天你们英子姐还要去上班,你们谁愿意跟着舅母睡呀?”

    “俺!”看着高大又说话温和的刘缵花,新新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俺跟着舅母睡一个屋子。”

    “好,舅母睡祖母的大床,新丽新菊跟着俺睡,新新是男子汉,自己睡一个小床!”

    “以前我们就是这样的!”新菊嘟囔着。

    “好,舅母是你们的保护神,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舅母都会保护你们左右!现在,咱们马上去睡觉,不要打扰你们英子姐休息,大家还要指望她挣钱养活咱们,不是吗?”

    “是!”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让刘缵花眼眶湿润。她也已经听说了英子每天工作情况,每天天不亮起床,每天晚上七点左右下班,九点左右到家,还要给裁缝铺子编凤凰扣子,英子真的很辛苦。在乡下,如果没有什么事儿,早上天不亮不起床,太阳一落山就睡觉,可怜的英子为什么没长个子,她原来每天昼出夜归,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不仅吃不饱饭,还要做着最劳累的活计。

    刘缵花的到来,叶家重新有了生机,甚至比叶祖母活着时更热闹。

    宋先生来了,他见到了刘缵花,他很早就听说刘缵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女人,还是一个勇敢机智的女人,更是大泽山游击队的后备力量,每个战士都随着崔英昌喊她舅母,都说她是铁娘子,她能把鬼子忽悠的团团转,还能在鬼子眼皮底下把鬼子抢来的粮食送到大泽山,今儿一见的确如此。

    刘缵花手里拿着一支细长的烟袋杆,烟锅里没有烟,看样子她似乎是老烟瘾,其实,这根烟袋锅是她丈夫生前留下来的,是她的念想,她偶尔拿出来看看,然后假装吸一口,那是她对自己丈夫的思念,也为了时刻提醒她自己,要报仇,要为丈夫报仇,要杀鬼子!

    “您就是宋先生?”刘缵花把她手里的烟袋锅子放到了桌子上,她认真端详着宋先生。

    “嗯,您好,刘缵花同志!”宋先生向刘缵花伸出双手。

    刘缵花有点不好意思,她也伸出双手,两双手握在一起。

    “以后,麻烦您啦!”宋先生说。

    “您坐,您是文化人说话就不一样,什么麻烦,俺应该做的,这个中国大地又不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也有俺一份,有俺一份,俺就要与日本鬼子斗一斗!”

    宋先生笑了,他慢慢坐到桌子旁边的凳子上,他又抬头看着刘缵花,“刘缵花同志,您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要求,英子都能够做到舍己为他人,俺更没的说,俺这两天出去转了一圈,那个开水铺子的朱老头大儿子在面纱厂上班,还能跟厂长说上话,俺心思就找他,然后,俺去面纱厂上班,这样就能更近地接触那儿的工人……”

    宋先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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