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民自来不可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民自来不可轻 (第3/3页)

痛处,闻言叹息一声,“国中自然有不少忠义之人,我也曾有几次想要用计策剿灭那些商贾,只是这些人诡诈的很,与国中官吏多有勾结,行事又无下限,我所设计谋多被破去,往往还要牵连无辜之人,使国中庶民多有损伤。几次之后我便不敢再随意出手。而那些人也是越发猖狂起来,直到如今已然是尾大不掉,难以拔除了。”

    刘备点了点头,“国傅既知缘由所在,却依旧狠不下心来做出决断。”

    “只要国中庶民得歇,我等这些人苦一些也算不得什么。”周仁长叹一声。

    “好一个大仁大义,忍辱负重的周国傅。想来最初不过是那些商贾寻人四处造谣国傅不顾庶民死活,国傅怕坏了清誉不敢再下手,这才致使这些人做大。”刘备忽的冷笑一声。

    身后的关羽见自家兄长神色不对,在身后扯了扯刘备的手臂,却是被他挥手甩了开去。

    今日他们本是为联合周仁为首的士人而来,不当激怒此人。

    只是此时刘备已然性起,自是顾不得这些,他冷声道:“庶民得歇?不知国傅是从而何处见得庶民得歇?难道是在书中不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世上便是如公这般人太多,自遮耳目,不愿受半点污浊,这才让恶人做大,良善之人屡被压迫。”

    “什么商贾之人无下限,无非是如公等辈不愿背负半点骂名而已。即便彼等以庶民相胁,所能伤者又有几人?此间轻重,备不信国傅分不清楚。”

    “为求一个贤者之名,而置国中之人于小人之手,其后自遮耳目,以邀清白之名,不知其可乎!于备看来,国傅这般人尚且不如那些依附于商贾之人。那些人虽为求荣华,可最少敢做也敢当。”

    听闻刘备的言语,周仁面上的神色几次大变,他以手指向刘备,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出言反驳,只是到最后终究是不曾言语。

    良久之后,他长叹一声,面色转缓,“玄德倒也无须出言相讥,我知玄德此来的用意,无非是想与我等联手对付那些商贾。”

    “备此来确实是为了此事。”刘备笑道,“只是方才所言也确实都是备的心里话。周君是读过不少书的人。读书人总是要比不读书的人更明白些事理。”

    “备自雒阳一路行来,沿途所见景致虽多有不同,可其中却也有相同之处,那便是多有良田为人侵占,庶民为官府压迫,为豪强地主所逼迫,卖房卖地,卖儿卖女,犹然不得一饭之食。备为其哀之。”

    “士人常言行路难,一腔壮志伸展不得,积于心中不可诉说,故而诉诸于笔墨。每有豪言,流行天下,世人皆以为时运不济,委屈了豪杰。可那些不曾读书识字,不曾懂得所谓诗歌音律的田间庶民,他们的行路之难又与何人述说?”

    “生于田间,死于田间。起于泥土,葬于泥土。草木明年生,人生不过百年。莫非他们生来便该生死皆如路边野草一般?”

    刘备语声渐起,心中意愤,故而言语越发激烈。

    发如韭,割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小民从来不可轻。

    仿佛在他身前的不只是一个周仁,而是千千万万个如周仁这般人。

    才学足为时用,却不为时用。当为民做主,却不为民做主。

    苦心经营,只为所谓的清名,这才由得恶人做大,欺压黎庶。

    “士人的行路之难,也无非是欲登高位而不可得,心有壮志不得伸展。可庶民的行路之难,却是要送上性命。士人行路难,书于笔墨,诵于口耳,流传于市井之间,纵然千年百年,依旧有人为之扼腕叹息。可庶民的行路之难,做不得辞赋,做不得流传千古的诗篇,唯有血泪以成悲歌!”

    “非是备轻慢士人,那些才学之士自然值得崇敬,只是……”

    他望向周仁,轻声道:“只是周君,他们这些庶民,除了能指望你我,又能指望何人?”

    剩下一句言语到底还是被他又吞了下去。

    戍卒叫,函谷举,不过是前朝旧事。

    而不久之后,更有人想以黄天换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