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吴用智赚玉麒麟 张顺夜闹金沙渡
第六十回 吴用智赚玉麒麟 张顺夜闹金沙渡 (第2/3页)
思。
这一日却耐不得,便叫当值的去唤众主管商议事务。少刻,都到。那一个为头管家私的主管,姓李,名固。
这李固原是东京人,因来北京投奔相识不著,冻倒在卢员外门前,卢员外救了他性命,养在家中;因见他勤谨,写得算得,教他管顾家间事务;五年之内,直抬举他做了都管,一应里外家私都在他身上;手下管著四五十个行管干;一家内外都称他做李都管。
当日大小管事之人都随李固来堂前声喏。卢员外看了一遭,便道:「怎生不见我那一个人?
」说犹未了,阶前走过一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三牙掩口髭须,十分腰细膀阔,戴一顶木瓜心攒头巾,穿一领银丝纱团领白衫,系一条蜘蛛斑红线压腰,著一双土黄皮油膀夹靴;脑後一对挨兽金环,鬓畔斜簪四季花朵。
这人是北京土居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卢员外家中养得他大。为见他一身雪练也似白肉,卢员外叫一个高手匠人与他却了这身遍体花绣,却似玉亭柱上铺著阮翠。
若赛锦体,由你是谁,都输与他。不止一身好花绣,更兼吹得弹得,唱得舞得,拆白道字,顶真续麻,无有不能,无有不会;亦是说得诸路乡谈,省得诸行百艺的市语。
更且一身本事,无人比得,拿著一张川弩,只用三枝短箭,郊外落生,并不放空,箭到物落;晚间入城,少杀也有百十虫蚁。
若赛锦标社,那里利物管取都是他的。亦且此人百伶百俐,道头知尾。
本身姓燕,排行第一,官名单讳个青字。北京城里人口顺,都叫他做浪子燕青。
原来他却是卢员外一个心腹之人,也上厅声喏了,做两行立住:李固主在左边。
燕青立在右边。卢俊义开言道:「我夜来算了一命,道我有百日血光之灾,只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逃。
因想东南方有个去处,是泰安州,那里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
我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灭罪;二者,躲过这场灾晦;三者做些买卖,观看外方景致。
李固,你与我觅十辆太平车子,装十辆山东货物,你就收拾行李,跟我去走一遭。
燕青小乙看管家库房钥匙,只今日便与李固交割。我三日之内便要起身。
」李固道:「主人误矣。常言道:『卖卜卖卦,转回说话。』休听那算命的胡言乱语,只在家中,怕做甚麽?
」卢俊义道:「我命中注定了。你休逆我。若有灾来,悔却晚矣。」燕青道:「主人在上,须听小乙愚言:这一条路,去山东泰安州,正打梁山泊边过。
近年泊内是宋江一夥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官兵捕盗,近他不得。主人要去烧香,等太平了去。
休言夜来那个算命的胡讲。倒敢是梁山泊歹人,假装阴阳人来煽惑主人。
小乙可惜夜来不在家里;若在家时,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倒敢有场好笑!
」卢俊义道:「你们不要胡说,谁人敢来赚我!梁山泊那夥贼男女打甚麽紧!
我看他如何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把日前学成武艺显扬於天下,也算个男子大丈夫!
」说犹未了,屏风背後,走出娘子贾氏来,也劝道:「丈夫,我听你说多时了。
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撇下海阔一个家业,耽惊受怕,去虎穴龙潭做买卖。
你且只在家里收拾别室,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卢俊义道:「你妇人家省得甚麽!
我既主意定了,你都不得多言多语。」燕青又道:「小人靠主人福荫,学得些个棒法在身。
不是小乙说嘴,帮著主人去走一遭,路上便有些个草寇出来,小人也敢发落得三五十个开去。
留下李都管看家,小人服侍主人走一遭。」卢俊义道:「便是我买卖上不省得,要带李固去;他须省得,便替我大半气力;因此留你在看守。
自有别人管帐,只教你做个桩主。」李固道:「小人近日有些脚气的症候,十分走不得多路。
」卢俊义听了,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我要你跟我去走一遭,你便有许多推故!
若是那一个再阻我的,教他知我拳头的滋味!」李固吓得只看娘子,娘子便漾漾地走进去,燕青亦更不用说。
众人散了,李固只得忍气吞声,自去安排行李,讨了十辆太平车子,唤了十个脚夫,四五十拽头口,把行李装上车子,行货拴缚完备。
卢俊义自去结束。第三日烧了神福,给散了家中大男小女,一个个都吩咐了,当晚先叫李固吊两个当值的尽收拾了出城。
李固去了。娘子看了车仗,流泪而入。次日五更,卢俊义起来,沐浴罢,更换一身新衣服,吃了早膳,取出器械,到後堂里辞别了祖先香火;临时出门上路,吩咐娘子:「好生看家,多便三个月,少只四五十日便回。
」贾氏道:「丈夫路上小心,频寄书信回来!」说罢,燕青流泪拜别。
卢俊义吩咐道:「小乙在家,凡事向前,不可以出去三瓦两舍打哄。」燕青道:「主人如此出行,小乙怎敢怠慢?
」卢俊义提了棍棒,出到城外。李固接著。卢俊义道:「你引两个伴当先去。
但有乾净客店,先做下饭等候:车仗脚夫,到来便吃,省得耽搁了路程。
」李固也提条杆棒,先和两个伴当去了。卢俊义和数个当值的,随後押著车仗行;但见途中山明水秀,路阔坡平,心中欢喜道:「我若是在家,那里见这般景致!
」行了四十余里,李固接著主人;吃点心中饭罢,李固又先去了。再行四五十里,到客店里,李固接著车仗人马宿食。
卢俊义来到店房内,倚了棍棒,挂了毡笠儿,解下腰刀,换了鞋袜宿食,皆不必说。
次日清早起来,打火做饭,众人吃了,收拾车辆头口,上路又行。自此在路夜宿晓行,已经数日,来到一个客店里宿食。
天明要行,只见店小二哥对卢俊义说道:「好教官人得知:离小人店不得二十里路,正打梁山泊边口子前过去。
山上未公明大王,虽然不害来往客人,官人须是悄悄过去,休得大惊小怪。
」卢俊义听了道:「原来如此。」便叫当值的取下衣箱,打开锁,去里面提出一个包,包内取出四面白绢旗;问小二哥了四竹竿,每一枝缚起一面旗来,每面栲栳大小七个字,写道:『慷慨北京卢俊义,金装玉匣来探地。
太平车子不空回,收取此山奇货去!』李固,当值的,脚夫,店小二,看了,一齐叫起苦来。
店小二问道:「官人莫不和山上宋大王是亲麽?」卢俊义道:「我自是北京财主,却和这贼们有甚麽亲!
我特地要来捉宋江这厮!」小二哥道:「官人低声些!不要连累小人!
不是要处!你便有一万人马,也近他不得!」卢俊义道:「放屁!你这厮们都合那贼人做一路!
」店小二掩耳不迭。众脚夫都痴呆了。李固和当值的跪在地下告道:「主人,可怜见众人,留了这条性命回乡去,强似做罗天大醮!
」卢俊义喝道:「你省得甚麽!这等燕雀,安敢和鸿鹄厮拼?我思量平生学得一身本事,不曾逢著买主!
今日幸然逢此机会,不就这里发卖,更待何时?我那车子上叉袋里不是货物,却是准备下袋熟麻索!
倘若这贼们当死合亡,撞在我手里,一朴刀一个砍翻,你们众人与我便缚在车子里!
货物撇了不打紧,且收拾车子装贼;把这贼首解上京师,请功受赏,方表我平生之志。
若你们一个不肯去的,只就这里把你们先杀了解!」前面摆四辆车子,上插了四把绢旗;後面六辆车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