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比母乳还珍贵的豆腐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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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比母乳还珍贵的豆腐乳 (第1/3页)

    刚才行李箱被撞倒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蹲下身,我把箱子的锁扣打开一看,果然,里面的半瓶豆腐乳摔破了,幸好我在瓶子外面套了个塑料袋,才没让醇香开胃的腐乳汁浸泡衣服。没办法,只能拎起塑料袋提手,连破瓶带腐乳全部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里。

    这豆腐乳还是两个月前,二哥从家里给我带过来的。大学毕业后,我就来了深安,从此再没回过陶镇。哥哥们从没主动叫我回去,甚至从没问过我为什么不回去,只是,每隔三个月,二哥都会来查一次岗,带些我爱吃的东西,大嫂做的豆腐乳更是六年来从没间断过,这吃剩的半瓶,我本来是要带回家的,就这么洒了,怪可惜的。

    对于刘大碗家的孩子们来说,这豆腐乳可是比母乳还珍贵的东西。

    父亲走的时候,丧事有母亲操持,到了母亲走的时候,大哥还没满十五岁,丧事都是父亲的弟弟,我的叔叔刘二碗帮忙操办的。大哥本来还满心感激,要不是叔叔,他一个人带着仨弟妹还真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然而,当叔叔刘二碗把一叠总计三百八十元的票据,外加二百五十块的借据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傻眼了。且不说那三百八十元的票据是怎么来的,另外那两百五十块明明是自己当时亲手交给叔叔做各项杂费开支用的,叔叔说一家人账目更加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以特别写了张收据,证明收到大哥的二百五十块现金,大哥隐约记得上面写着“兹收到贰佰五十圆整”,却没细看是谁收到谁的钱,他稀里糊涂签了字,怎想到收据竟变成了借条!是他大意了,可他如何料到叔叔会在上面动手脚,就算他们仨兄弟不算真正的刘家人,我可是他嫡亲的亲侄女呀!白纸黑字,任大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只能打烂门牙咽自个儿肚里。六百三十块,他上哪儿筹那么大一笔钱去?大哥生吞了那个哑巴亏,求叔叔缓我们兄妹些时日,我们赚了钱定会一分不少的还上,哪怕加上利息也行,可叔叔不同意,诉苦说那些钱他也是在外边借的,拖不得,看在一家人的份上,要是大龙你实在拿不出钱,就拿房子和铺子来抵吧!大哥那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家的房子和铺子。

    深秋,不知是不是孙大圣又踹翻了哪位仙君的炼丹炉,炉砖落到了九山上,把漫山枝叶烧得热火朝天。熊熊烈火殃及东南面半山腰上,一座四四方方的小茅屋,厚厚的爬山虎从墙根一路燃上了屋顶,锯齿边的心形叶子似乎瞬间就会被灼成灰烬。墙脚下,还零零星星地冒出些粉红豆绿的毒蘑菇,远瞧着就跟那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小屋似地美轮美奂。走近了,三块长短不齐的悬皮板拼凑而成的门,歪歪地挂在一截连树皮都没刨干净,还有两个大节疤的松木门柱上,门洞不过五尺高,大哥跟二哥都得半鞠躬才能猫进去。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门板跟门柱的下半截已经发黑长出了霉,一切都透着老旧、破败和腐朽的痕迹,如果不抓紧时间修整一下,它大概撑不过一场台风。

    小茅屋里没有窗,但光线从茅草屋顶和四面木壁各个方向钻进去,瞧着挺敞亮。里面除了一张由十几块灰砖搭建的床,两个盛釉水的大木桶,就只有墙角一张宽广的没有蜘蛛的蜘蛛网和一条橘红条纹的百足虫,一拱一缩地在床脚蠕动,在它身后厚厚的积灰上,留下一条细长的火车轨。

    茅屋的空间大小容不下八头牛,那原本是父亲用来调釉浆的一个草棚,早在哥哥们都还没来咱老刘家的时候,父亲接了个大活儿,市里一家瓷器店订了一百副碗碟茶具,要求二十天交货,忙得没时间回家,父亲就在棚子四面加了几块木板,顶上铺上厚茅草,临时吃住都在里面了。他大概没想到,当时匆忙搭建的茅草棚,有一天会成为孩子们的家。虽然,从功能上来看,符合遮风挡雨两个基本条件才可以称之为家,然而,有那么个地方容身,我们已经谢天谢地了,更何况,那茅屋依山傍水,有天然盆栽装点,父母就在不远处相陪,还有山上其他坟墓里安静的邻居作伴,也没差到极致。

    我们四兄妹在九山上过的第一个年很特别。那年,大雪从年二八晚上开始,纷纷扬扬一直下到年三十,看似清纯美丽的洁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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