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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骇人听闻,峨眉派三百弟子,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虽没有人作声,但每个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风逍舞。

    只有他在刚才那段时间一个人外出,谁也不知他做了什么。

    钟无泥已大嚷道:“一定是风逍舞,一定是他干的!”

    风逍舞没有说话。

    钟无泥冷笑:“若不是你,刚才为什么要在我们谈话时一个人走出外面?我刚才在外面也没见你有什么事,只是一个人在闲晃,这你怎么解释?”

    有人的手已按在了兵刃上,随时准备出手。

    丐帮长老说的话,分量远不只是“厚重”二字足以形容的。

    风逍舞却依然沉默。

    他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

    但他依旧还是冷静地站着,一动不动。

    宋捉影道:“一定不会是他。”

    司徒超风已开口:“有何证言?”

    “证言倒没有,我说不是他只因他是我的朋友。”宋捉影缓缓接道:“我从不和小人交朋友。”

    钟无泥冷冷道:“朋友也是会变的。”

    “有些人是永远不会变的。”宋捉影道:“他就是这种人。”

    钟无泥大笑:“可笑,可笑。”

    宋捉影道:“有何可笑?”

    钟无泥道:“你若说他不会变,不妨解释一下为何方才他一个人出外面晃荡?你若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我就信你。”

    宋捉影正欲说话,风逍舞却已开口:“不必解释。”

    钟无泥笑了:“你看,连他自己都死心了。”

    风逍舞道:“钟老既怀疑此事是我做的,想必是有了确切的证据?”

    钟无泥道:“此间众人皆不曾离开过,只有你脱离了大众的视线。只有你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朝易掌门出手,难道不是?”

    风逍舞看向司徒超风:“请问庄主,若义宏庄此刻正在审判某人,那么是凭质疑来定罪还是凭证据来定罪?”

    钟无泥冷笑:“你想拖延也没用。只要控制住你,使你没有销毁痕迹的机会,证据自然就会浮出水面。我且替天行道,先在此处擒住你这使下三滥的宵小之辈!”

    风逍舞淡淡道:“前辈若有自信,不妨一试。”

    钟无泥大怒,想出手,却在出手前一刻止住了手上的冲动。

    因他看到了风逍舞的眼睛。

    他从没见过这么冷酷,冷酷以至神秘的目光。

    这目光只在未开化的原始野兽中才会有的莫属文明的冷漠目光。

    他已五十余年不曾感受过恐惧。现在那股恐惧虽还未涌进他心头,却已有了征兆。

    他没有出手。他虽已老,却怕死,比年轻时更怕死。

    为什么人越老反而越怕死?

    是不是他们已知时日无多,因而想尽一切办法去挽留,珍惜?

    钟无泥忽然大笑,连他自己也没察觉面容已有点扭曲:“我看你是怕了易风扬的剑法,才用这种下流的手段暗算他。现在又说这些狗屁不通的废话来搪塞我们,你是否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滑稽?”

    风逍舞转身,向门外走去。

    司徒超风道:“公子请留步。”

    风逍舞停住脚步。

    无论如何,对义宏庄的三位庄主,任何人应当尊敬。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也的确值得人们去尊敬。

    风逍舞也同样尊敬他们,所以他停下了脚步。

    司徒超风道:“事已发生,现在虽没有证据证明,但公子无疑已有重大嫌疑。”

    这句话说得很中肯。所以风逍舞转身,看向司徒超风。

    司徒超风道:“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找出证据,缉拿真凶。公子倘若一走了之,在事实尚未明朗之际,岂非蒙受不白之冤?”

    风逍舞沉默片刻,道:“若我猜得不错,暗伏在上面的弓弩手已尽数死了。”

    司徒超风欣慰地笑了笑,然后立刻正色道:“诸葛老弟,李老弟,请你们上去查看一下情况。”

    他的确具有独特的领袖气质。即便听到别人说自己手下人有状况,脸色也没有丝毫改变,反而还是以考虑对方为优先。

    自易风扬死后直到现在,他们也的确没听到上面发出过一丝声音。如此重大的变故,那些人无论如何总该会发出点声音来。

    方才的变故,所有人的心都还未平复,自然不会想到这些细节,但风逍舞却注意到了。

    司徒超风虽不想肯定,却不得不承认风逍舞的沉着与冷静,连在座的一些老江湖都慢了一步。

    诸葛笛和李沁已从楼梯走下。

    “的确全都死了。”

    “也都是中了喂过毒的银针死的。”

    司徒超风的心已沉了下去。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这众多江湖一流好手甚至绝顶高手间悄无声息地将屋上十六人全部杀死?

    风逍舞道:“动手的时间也不局限于片刻。有可能自一开始人就慢慢地一个个被杀死,然后才打灭灯火,谋杀易掌门。”

    义宏庄的人久经训练,站着的时候就算有一头大象踩着他们的脚趾,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对外界的影响,他们的忍耐力与专注力都远超常人,因此在同伴无声无息地被杀掉时,当然也不会因无心一瞥而注意到。

    这反而成为了对方的突破口。听了这番推理,司徒超风豁然开朗。

    风逍舞思维之缜密,竟仿佛也在他之上。

    司徒超风忽然有点妒忌眼前的这位少年。

    无论是谁,到了人人敬重,人人唯命是从的高度,发现自己竟还比不过一个少年,心里难免会有些不舒服的。

    风逍舞道:“内部伏兵显然都是在屋外被杀死的,至于这人是怎么在伏兵看不到的情况下杀死他们,尚且还不清楚。但屋内易掌门的座位却必定是同样身处内部的人才能得到的准确信息,然后动手杀掉。动手的地方无论内外,屋内都必定有消息泄露出去。”

    “暗器虽只有一种,动手的人却不止一个。”

    司徒超风猛然抬头:“这么说……”

    “是的。”

    风逍舞道:“我们中已有苍穹帮的内奸渗透进来。”

    没有人说话。

    他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本就是苍穹帮,那么这里死的人也必定和苍穹帮有所关联。

    他们会面的地方本是机密,苍穹帮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这一种解释。

    能将客栈上潜伏的人全部在不知觉中杀死,这未免也夸张得可怕。可动手的若是苍穹帮,那就根本算不上是令人感到惊讶的事。

    司徒超风沉默了很久,道:“想不到公子只在事发后的片刻,就已将事情来龙去脉完全看透,司徒超风由衷佩服。”

    现在每个人都明白已有奸细在此,也明白苍穹帮知道他们就在此地,但场面却并不太混乱,相反还保持着秩序的稳定。这些人毕竟都是久经江湖历练的老手,在任何时刻都能克制自己,保持镇定。

    风逍舞道:“苍穹帮显然是有备而来,早已知道我们在此。”

    司徒超风道:“如此一来唯有先将内奸抓住,才是当务之急,否则必当前功尽弃。”

    风逍舞道:“我刚才想走出去,就是想看看上头小孔外部是否有留下暗杀者的蛛丝马迹,并非是想一走了之。”

    司徒超风沉默片刻,道:“诸葛老弟,李老弟,你们留在这里。”

    司徒超风朗声道:“从此刻起,未经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出这屋子。有违此话者,也一并视作内奸同伙。”

    没有人露出不满之色。形势之严峻,已非往常可比。如今已是千钧一发之际,简二先生却叹了口气。

    司徒超风道:“简二先生莫非另有高见?”

    简二先生苦着脸道:“高见倒是没有,只是今晚……唉,怕是要辜负红粉了。”

    司徒超风笑道:“做大事,难免要有些牺牲,简二先生该明白这道理。”

    简二先生叹道:“我当然明白,所以我一向都不喜欢这种麻烦事,才把家主之位让给贾瑜的。只是这次我想不做也不行了。”

    司徒超风看向风逍舞,道:“我与风公子,杨先生,老宋,钟老前辈和卫家二兄弟六人出外面察看情况,想必不会耽搁各位太长时间。”

    现在的所有人之中,司徒超风信任的显然只有这六人。

    司徒超风大步走出客栈。杨青虹,钟无泥,卫家二兄弟跟上,风逍舞和宋捉影走在后面。

    门外院中乌桕叶已红,却并未尽数凋落。清泠的月光照下,桕子在夜里宛如染血。

    他们都在等司徒超风说话。钟无泥的嘴里却仍时不时嘀咕:“明明是自己怕死在易风扬剑下,还装模作样来浪费咱们的时间……”

    他虽已明白不是这么回事,但他名无泥,心中却有泥。

    虚荣之泥。

    这泥使得他仍是在喋喋不休地讽刺风逍舞:“就算易风扬不是这小子杀的,也一定和他拖不了干系……”

    骤然间,一道剑气冲霄!

    剑气乍然泻出,又于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个人只看到风逍舞的右臂抖动了一下,却看见一道比月光更明亮辉煌的剑气从他腰际倾泻而出,又倏忽散灭在九霄云外。

    钟无泥感觉头顶似有什么东西落下。抬头一看,树上的乌桕叶已在月光下翩翩而落。

    桕红如血。

    桕子片片飘落,宛如一幕喷洒而下的雨瀑,迷漫了他的视线。

    片刻后,最后一片桕叶也已归尘。

    再抬头,只剩清泠月光透过光秃枝桠。然而每条树枝的末梢却都不多不少各残留了一片桕叶。

    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一招迸出的剑气,竟将整株桕树的树叶在这一刻全部震断。这已足够惊世骇俗,却还能在这一瞬控制住剑气的力量流转,让每一条树枝都不偏不倚各留下了末梢的一片桕叶。

    力气若多一分,树叶就会摇落更多。若少一分,留下的也不止一片叶子。力量的运转若不能精准无误地把控,绝无法做到这般准确。这一剑更甚于杨青虹的那手穿枝掠梅,每个人都被这如同月光般神圣的一剑彻底震撼。

    众人还未能开口,杨青虹已忍不住失声:“好剑法!”

    风逍舞脸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动,只淡淡看向钟无泥:“我的剑从不轻出。我这次出剑,只想告诉你两件事。”

    钟无泥只有听着。

    风逍舞道:“第一,易风扬不是我的对手。”

    没有人说话。

    风逍舞的目光已从钟无泥脸上移开:“第二,若你能学会在适当的情况下闭上你的嘴,一定能活得更长些。”

    钟无泥还是没有说话。

    他已无话可说,冷汗已浸透他的脊背。

    他对风逍舞的那点刻薄已被这一剑完全粉碎,他的信心也随着这点刻薄的消逝而消逝。

    宋捉影抱起肚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终于肯给他点颜色瞧瞧了。我若是你,早就忍不住了。”

    司徒超风震惊之余,立刻恢复了作为领袖的庄重:“各位既然都出来了,那么就按照风公子刚才说的,各自在外面看看是否有留下暗杀者的痕迹吧。”

    五人也回过神来,向客栈四周走去。然而这一剑的震慑之大,以至于卫家二兄弟和钟无泥的神思还是有点没恢复过来。

    杨青虹的步履依旧坚定,手却已将腰间剑柄握得更紧。

    片刻后,他们又回到了这颗光秃秃的枫树下。夜风吹过,吹断了几片残留的旧叶。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风逍舞也一样。

    司徒超风看到他们的神色,就知道所有人都和他一样一无所获。司徒超风开口道:“计划已然泄露,苍穹帮已知道我们的计划了。”

    风逍舞道:“是的。”

    风逍舞看着地上白霜,忽然想到毕恭玄为何会在江岸时会放弃搜寻他们,选择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在那时苍穹帮就已接到急讯,知道义宏庄即将对自己展开行动,而毕恭玄的人马又是距离此地最近的。所以他才会急着赶回去,就是为了安排人手来对付他们。

    对于搜寻来说,这项行动显然更重要得多,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毕恭玄会放下手中事着急赶回来了。

    司徒超风道:“但这次的行动还是继续进行。”

    每个人都没说话,都等着他说下去。

    司徒超风顿了顿,道:“即便苍穹帮得知我们的行动,然而他们如此急切的行为反倒说明我们手中文件是真的。只要是真的,我们就有取胜可能。”

    宋捉影点头:“计划虽已泄露,但他们却不敢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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